她的桃花水眸有些迷离，似是被江上的星星灯火晕染了流年，轻佻的笑似是多情妩媚，然而那双勾人的眼底却是无尽薄凉。
她的声音正如笙歌楼的常客所评价的那般。
“歌起婉转清扬，细雨媚意横生。”
“子衿，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好好活着，就不要对一切都不抱有希望。”
不错的，其实她与她关系不错，许是怜惜吧。
也或许是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曾经的她，她看自己的眼神似是透过自己在看曾经的人……
人对于与曾经狼狈的自己会忍不住呵护，因为不想再让一个像自己的人步入自己的后尘。
“那你呢？”
顾箐瑶步步生花，走近了妩絮。
眼前的女子，眼里无欲无求，空洞的看着世间繁华，虽处红尘万丈，却是宛如看客，似乎一下秒眼前的人儿就随风翩然而去。
寒光冷月之下，妩絮的身影孤寂的让人心疼。
一声飘渺的声音碎珠落地，佳人望着楼下河上的星河绚烂。
“就是不要和我一样，成了行尸走肉，兀自折磨……”
妩絮的声音没了平时的妩媚多娇，多了份感慨和寂寥。
岸边放起了烟火，临风的楼阁外恰好看见那抹多娇。
顾箐瑶就静静的倚楼看着绚烂的烟花怔怔出神，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印着黝黑的夜色中绽放的花朵。
一声酒醉金迷的靡靡之音叹惋一般的在耳畔响起，随风搅了轻纱入了风尘三分。
“烟花甚美，却是转瞬即逝，就像……”
下一句淹没在风中，只引来顾箐瑶回首端详妩絮。
明媚灼眼的容颜，在烟花的熏染之下衬出几分红晕，那分飘渺也似是压了下来，入了红尘万丈。
她痴痴看着绚烂的烟火似是在回忆些什么，微醺的样子似是醉酒后的佳人。
可是顾箐瑶知道，她今日滴酒未沾。
这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入楼一年以来，顾箐瑶发现，只要你愿意待客，其实楼里的人待人都很温和。
但也妨碍不了众人感受到主管对妩絮的纵容，楼里顾箐瑶能接触的都是新人，而老人们似也是顾及什么，从未提及。
在顾箐瑶的眼里，她是一个对什么都看的很淡很淡的女子，似乎活着只是为了走一个形式。
一声呢喃飘入顾箐瑶的耳中，妩絮无波无澜的瞳孔中泛起一缕缕悲伤。
“宛如当年深情几许，而今郎君不复……”
顾箐瑶怔怔看着她，似是想透过一身沧桑，看见她曾经的故事。
一时纵然学富五车，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
不曾与他人感同身受，也就不要冒然以自己的立场去呵责他人的举动。
殊不知你眼里的不争，只是对他人伤口的再次创伤。
似是那夜繁华晃了眼，妩絮似是见了昔年，竟是道来她身上的故事，虽不是伤感悲怆，但那言语里的沧桑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说他是那样的美好，可以将自己放在同等位置去疼惜。
她说他是有多傻，才会为了还她一个浮生华梦一洒千金。
她说……
他是有多狠，才会将她留在旧地枯守。
她的语言叙述不算完整，似是醉酒的人在喃喃倾诉。
磕磕绊绊之中，顾箐瑶也明了她所讲的是谁。
那公子不是旁人，而是祭酒家的幺子。
这件事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彼时自己还是帝师，自己的侍婢素来对这些感兴趣，听来也会讲给我听。
他们的故事恰似话本中所讲的动人，却无话本中的一波三折。
祭酒家的长辈对于妩絮的身份其实不甚在意，而祭酒也无意用儿子的婚姻去换平步青云。
祭酒夫人待妩絮的态度也很好，她似是清楚笙歌楼的底细，也知妩絮卖艺不卖身，一家子倒也没对他们做出干涉。
奈何世事弄人，就在祭酒家打算迎娶妩絮的时候，那公子晕厥在家中，不消几日，便是魂归他处。
坊间又增一闲谈。
妩絮本意似是想随了他而去，却被那公子的哥哥拦住，说是那公子嘱他家人照顾好她，保她欢颜，护她一世。
祭酒本是想迎了妩絮入门，奈何那公子说何必将她挂上他的名号，苦守一生。
祭酒也知儿子放不下妩絮，一心希望那姑娘好，欲让妩絮做养女。
而妩絮自是决定呆在了笙歌楼，只因若是做了他妹妹，她连以他夫人去祭拜的身份都没有了。
祭酒也无法强迫她做什么，只怨命运弄人。却也如了儿子的愿，细细为妩絮打点着，这也就有了如今妩絮在笙歌楼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