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窗外寒霜冻结，茫茫夜色里他踏歌归来。
夏棨言躺在一楼的沙发上替管家值夜。
大门打开的时候，一群女仆突然出现，微垂着头，敛声屏气。
夏棨言见惯了这仗势，撇了撇嘴，谁让他大腿没人家粗呢？
段璟探风尘仆仆，跺了跺脚上的泥土，“我回来了。”
“恭迎大人。”
一刹那，古堡内灯火通明。
“大人我们等您好久了。”
段璟探越过女仆，“嗯。”
夏棨言：“……”他保持沉默。
“大人您要吃东西吗？”
“大人你喝水吗？”
“大人洗澡水已为您放好了。”
“大人您需要暖床吗？”
“大人……”
段璟探：“不要。不喝。嗯。不需要。”
夏棨言：“……”段璟探你够了。
“老三，你那只小狐狸快把我折腾死了……阿——阿嚏！”
他吸了吸鼻子，“我还是先喝点儿感冒药吧。”
段璟探坐到沙发上，“她睡了吗？”
“睡了。”盥洗室的夏棨言应道，一边漱了漱口，“老三，你把小狐狸给找回来，有想过怎么向你的那什么……上司交代吗？”
“没想过，他还管不到我。”
段璟探淡声道，“他已经发现了，我可以想到接下来他会怎么做，但是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是吗？”夏棨言扬眉，“我不太相信。”
段璟探看了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夏棨言：“……”
段璟探轻手轻脚地进了千绫的卧房，入目是深浅不一的白，就像她这个人，不管它凡尘杂土，她都没有被染脏过，一如既往的忠诚执着。
你怎么知道的呢？明明做了这样让她生不如死的龌龊事。
段璟探的脑中响起一个男娃的声音，他手心小白狗的图案倏地消失，千绫的床上卧了白色的一团，洒家不是蠢狗，洒家是藏獒，还是变异种。
“呜~~”小白狗的眼角挤出了泪，“洒家要和这只小狐狸睡觉，尔等闲人退却……嗷呜！”
段璟探把它扔到床下，它忽然变成一个小男娃，对段璟探怒目而视，“洒家会向老大告状，你会吃不了兜着走，愚蠢的人类。”
“你去啊。”段璟探随口应道，“而且，我不是人类。”他低头想吻吻千绫的脸，却嗅到自己衬衣前襟的血腥味，他自我厌恶的皱眉，踢了踢脚边小小的一团，“以后你就叫小一，在她面前做好你狗的职责。”
小一：“……”洒家偏不。
段璟探走出了屋子，将原来小一的精魄交给了夏棨言，“你给我弄个莲花项链，把它装进去，我要送给绫儿。”
夏棨言：“……”你当我是什么？！
但他还是乖乖去做了，因为他现在吃段璟探的，住段璟探的……他好愤怒，可是他有风度。
千绫睡得很熟，尽管小一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她也只是恍恍惚惚地看见一人一狗，那个人走近她的时候，她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强烈起来，但她好累，睁不开眼，那人走后，她彻底陷入了睡眠。
段璟探洗掉一身血腥，其实不管她回没回来，他的生命都会继续，继续无休止地战斗、谈判。
他想她回来，只是想念那段流浪的岁月了。
但是他爱她，毋庸置疑。
所以他相信她，相信她依旧纯粹干净。
她会让你失望的。小白狗从它的小澡桶里跳出来，晃了晃头，甩甩毛发上的水珠，不解风情
地道。
段璟探：“……”烦死你。
他脱了衣服蒙上被子，过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好吧，千绫一回来，段璟探冷冰冰的心就化成水了。
他想搂着她睡，怎么办？！
迷迷糊糊间，他就睡着了。
“铛——铛——”管家从外面走进古堡，敲响了晨钟。
管家也是人类，但古堡其实不收留人类，夏棨言是个例外。他是段璟探唯一的人类朋友。
千绫疲乏得很，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一直在三流世界颠簸，承受力已经很强了，却还是受不起这个地方的福泽和威压。
段璟探打点好自己，然后进到千绫的房间。
千绫坐在床上，半睁半闭的眼陡然睁大，他们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最后，千绫嗫嚅道，“三哥？”
段璟探心里一软，“嗯。”
千绫期期艾艾道，“医生告诉我你会教我穿衣服。”
段璟探看见她手里的胸衣，干咳了两声，“我教你。”
段璟探抱着她，她的上身光裸，有光穿过玻璃上的冰晶漏到她身上，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身材很好，但段璟探什么都没想，脸红着给她穿上一件又一件衣服，然后教她这种衣服腰带的系法。
“三哥？”
“嗯”
“三哥……”
“嗯”
“三哥”
“嗯”
他们一问一答，乐此不疲。
“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啊？”小狐狸眨眨眼，眸子里有光，嘴边有笑意。
“嗯，以后你就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还会知道我们在一起都干了什么？”
千绫乖乖的点头，“三哥，我饿了。”
“娃娃脸说会带我吃更多好吃的。”
“娃娃脸？”
“嗯，夏……言言。”
夏棨言只是上来喊他们吃饭，然后他看到他们默契地配合，他很难受，他不知道老三还要遭受多少苦难，他不希望这种日子会有结束的那天，他不敢想彻底失去千绫的老三会变成何种可怕的模样，他不期待那种情况，就这样，很好。
“三哥，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段璟探把她抱下床，蹲下身给她系外套的扣子，“嗯，我是半妖，有一半血脉来自血族。”
“血族？”千绫困惑地道，“他们不应该住在天上的吗？”
“谁告诉你的？”段璟探拉着她坐到镜子前，给她编辫子。
“难道不是吗？从我有记忆开始，见过的人都说血族长着翅膀，在天上飞，他们喝人血，住在最高等级生命住的地方……”
“并不是这样。”
段璟探解释道，“生命分为三类，妖，人，半妖，血统并无尊卑之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