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明白自己现在赶过去也只能是做做样子。这个时间能找谁呢？自己可没有关系深厚半夜能打电话的体制内的人。
把有可能帮得上忙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梁水总算确定了要利用的目标人物。他在路上把应该采取的步骤都想了一遍。
东景路派出所还是人来人往，可能是因为搞了一次大行动。这一片属于东区，应该是东区公安局的辖区内。梁水很高兴自己总算认识一个有用的体制内的人——东区公安分局的局长郑海洋。但令人无奈的是梁水只是跟他喝过一次酒，这还是人家看在成飞成大公子的面子上。梁水现在有点伤心后悔自己没有主动去把关系热乎下去。
但现在显然没有别的办法。
即便在这个时间，城市也没有完全睡着。它只是安静了点，由跟白天完全不同的人占领了。大马路上偶尔开过一辆白天看不见的大货车，发出一阵阵的隆隆声。昏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惨淡的感觉。
梁水感到了深冬的寒意。站在东景路派出所的大门口，他还是感到了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抖索。长这么大还没和警察正式打过交道，却不料今晚连着进两次派出所。
梁水整了整衣服，深吸气平静了心，打起精神迈进了派出所的大门。他跟坐在接待处桌前的协警模样的人说明了来意，打听晚上抓进来的人中是不是有梁茂发和梁茂才两人。那位协警正眼也没瞧他，只从嘴里蹦出一个词：“身份证。”
梁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上衣口袋取出皮夹，抽出身份证递给协警。协警把身份证放上身份证感应器上，用鼠标点了几下电脑。
“去里面问领导吧。”协警把身份证丢还给梁水，这才抬头瞧了梁水一眼，并用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方向。
梁水还是表示了感谢。他进了院子，才发觉并不孤单，自己还不是动作最快的。
挂着所长牌子的门前围着五个人，有男有女。这些人互相之间并没交流，相反似乎还相互警惕。门却是关着。
梁水瞧瞧四周，马上明了自己也该在此地等候。刚才那协警不是就让他找领导吗？显然这都是来捞人的。
梁水还不是很清楚处理这种事情的流程规矩。聚众赌博的罪名可大可小，小的罚点款就放人，说大点可拘留，也可判刑坐牢。要是查到的赌资巨大，那你可真要小心了。当然这其中的分寸就看如何掌握了，等一切定案就迟了。这也是处理此事一刻不能拖延的原因。
所长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高高兴兴地往后面去了。等在门口的一个中年女人立马闪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梁水耐心地等着，看着男男女女们进进出出，有沮丧的，也有兴高彩烈的。一边想着等会儿进去要怎么跟所长说。自己是个小人物，没权没势，唯一的方法是借别人的“势”了。但要如何表达却是大有技巧的事。
准则第一条，要保持神秘，不能让人轻易看清你的底细背景。所以打肿脸充胖子，狐假虎威的事该做就得做。当然也不能全是虚的。
梁水是最后一个。
“您好，程所长。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外面墙上挂着所内各员工的照片，所长名叫程岩。梁水表现出了尊敬，但也足够自信，很自然地微笑着。
也许是梁水的自信跟先前所见的人有不一样，程所长坐在大椅子上虽然没动，但还是抬头仔细地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程所长忙了一晚，又连着见了十来人，已是疲累异常，心情极度烦躁。刚刚有两人都是被他骂走的。
“你有什么事吗？”程所长没有好脸色。他没心情做表面工夫。
“我叫梁水，是万华房地产公司营运部经理。我有两个同乡，听说刚刚被送到了这儿。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程岩很不耐烦，“情况吗？情况就是他们聚众赌博，数额巨大，情节严重。案卷明天就要送检察院。”
梁水不知道程岩接待前面的人时是否也是如此不给面子，不过他知道要是不马上扭转程所长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看法，今晚就要白忙乎了。
“他们这些人真是钱多了找事，害得大家都辛苦。现在快要三点钟了吧？程所长能否等三、四个小时再采取行动，这个时间我实在不好找你们分局的郑局长帮忙。”梁水笑容可掬，说的很随意。他豁出去了，即便郑海洋不肯帮忙，也只是失点面子吧？
嗯？郑局长？程岩听进去了，惊讶地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人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或富二代？
“前些天跟郑局长约定找时间喝酒，一直没兑现。一段时间没见他了，正好借此机会跟他聚聚。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道程所长到时肯不肯赏脸一块喝杯酒？”梁水没拖时间，立马抛出了一个大诱饵。
程岩被面前的年轻人搞得有点懵。现在大凡在市面上混的人，谁没点手段？都是不可轻视的。平时他这个派出所长和分局局长郑海洋虽然也常见面，但轻易也是请不动局长。并且据说郑海洋马上要到市局去当副局长了。
“你是说分局的郑海洋局长？你认识他？”程岩心里还是有怀疑，但他知道自己应该小心应对。所以他起身拿起电热水壶倒了杯开水，放到梁水身旁的茶几上，虽然还是没放茶叶。程岩一站起来，就显出身材的高大了。他脸色黑中透红，身体壮实，是个一看就知道是警察的人。
“郑局长是个大忙人啊，轻易见不得面。上次还是成飞成大哥帮我引见的。”梁水说得很巧妙，基本也都是事实，可听在别人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程岩这下真被震住了。他当然也听说过成飞，只是没机会认识，成大少可是高高在上的人。他是老经验的警察了，假话可骗不过他的眼睛。看梁水说话时的表情神态，程岩心里已有八、九分相信了。他也不去坐自己的老板椅了，立马拉着梁水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
要想顺利升迁，必须找到一条正确的路。但这绝对不是容易的事。要是能在工作之外和上级领导或者背景深厚的人交往，那关系马上就能拉近，就为以后的升迁打好了基础。问题是这样的机会往往是求之不得。这只有体制内的人才会有深刻感受。
所以，你问程岩愿不愿意，有没有时间和他上司的上司郑海洋喝酒，不是在开玩笑吗？
“梁……梁先生，是吧？不好意思，刚才怠慢了。你要是能请来郑局长，就由我来做东。”程岩身体略倾向梁水这边，语气倒也平和。
“哦，程所长就不要跟我争了，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等我安排好了，就请程所长赏光。地方就放在藏龙会所吧。”梁水微笑说道，不动声色地继续展示自己的实力。两人的神态感觉似乎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哪里是互相认识才几十分钟时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