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提前走了。拍卖还在继续着，梁水现在也失了兴趣，百无聊赖地四周看着。
王淦却是处于兴奋之中。他的四件拍品最后的竞价大大出乎意外，远超他的心里价了。就像那位拍卖行的副总说的，市场已经完全起来了，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但王淦也没想到他的藏品被放在第一位。这也是很有讲究的，一开始场内气氛没有完全起来，众人心中都没底，一般很难出高价。不过王淦现在不想计较这种小事了，他急着要去分钱。
马骏猜得不错，王淦并不能拿走全部的钱。拍卖所得的钱会进入他和另一姓韩的人的银行共管账户，在拍卖行登记的藏品所有权也是两人共有。这是王淦一开始进入这个圈子就谈定的条件。小圈子内有对书画鉴定非常懂行的人，也有能穿针引线了解市场调动市场行情的高手，当然拍卖行的高管也要参与。王淦所购的四件藏品就是他们私下推荐的，那时候的价格也低，四件藏品总共花了也就三百万。现在都得到了大回报。
算下来，进入账户的钱将近三千万之多，王淦希望能拿到一半。这样一来，自己借高利贷的钱就差不多能马上还掉了。
拍卖还在继续，有人得意，有人沮丧。也有像王淦这样把兴奋之情拼命压在心里的人。王淦耐着心又坐了一小会儿，就出了拍卖场。梁水远远见了，马上也跟了出去。
王淦一出了门，警惕地四周看看，马上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响了几声后，有人接通了。
“方董，您好。我是小王，王淦。我的那四件藏品都拍出了高价。……是啊，是啊。真是个好消息。”王淦的语气谦恭，他明知道那位神秘的方董不会不知道竞拍的结果，但自己打电话向他报告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方董，钱到位后，我们怎么分账？”
电话里传来的是低沉的声音：“是你的就是你的。依老规矩，你可以拿走一千万。”
王淦一呆，他想的是一千五百万。毕竟，这是他的藏品，一开始的钱也是他投资的。
“这，这……低了点吧？能不能双方各一半？”虽然慑于那位方董的权势，但毕竟是钱的问题，王淦还是硬着头皮开始讨价。
“哦，小王啊，你以为这么高的价格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自己用钱抬上去的！是我们自己的钱。”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很平和，“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所谓中庸，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度”。进退要有度，动静要得宜，才是成功之道啊。”
顿了一下，方董的语气忽地变冷：“所以古语说的好，做事不可过度。你应该多想想钱是谁帮你赚来的！好啦，我还有事，就这样了。”
王淦拿着手机愣了几分钟。心中一股懊恼之气无处发泄，却也不敢爆发出来。只敢在心里咒骂几句。
梁水见王淦打电话，便没走过来。后来又见王淦脸色阵红阵青的，心里奇怪，只好把要恭喜的话咽回去。
一直到了停车场自己的小车旁，王淦似乎才注意到梁水的存在。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梁水，道：“小梁，你来开车吧。我要打个电话。”
“老板，是不是先回公司？”梁水发动汽车，扭头问王淦。
“不回公司。芳姐她们的“香榭丽舍SPA”美容院你知道吧？先到那边去。”
梁水去过“香榭丽舍SPA”美容院两次，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要开车，就需要导航了。
市内的交通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拥堵。开车走走停停，需要极大的耐心。王淦倒没有打电话，手机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的，似乎在思考一个重大的决定。
梁水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了“香榭丽舍SPA”美容院所在的大楼前。他熟门熟路地进了大楼后的小院子，停好车，跟着王淦上了四楼。
一，二，三楼是美容院的工作场所，四楼是休息和接待朋友的地方。梁水每次来美容院，总是感到别扭。这毕竟是专门接待女人的地方。
王淦见识过有人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情景。他不能走到这一步。他还有最后一招，所以他联系了芳姐。
芳姐名叫刘芳芳，她是这间美容院的最大股东，平素也是她在管理。自从三年前和她到处沾花惹草的丈夫离婚后，便一直是单身一人。因为保养得宜，你绝看不出她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刘芳芳接到王淦的电话，便袅袅婷婷地从楼下回到四楼来，她不知道王淦找她有什么事。刘芳芳性格温柔，跟她交往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没有郑玉芬身上一般的傲气，也没有柳珍身上无形的杀气。
梁水坐在会客室里玩手机。刘芳芳跟着王淦来到走廊尽头的厨房。
“芳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现在跟人开一个网络公司，资金不够，你能不能借点给我？就用我在华升房产的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作抵押。”王淦站定了，看着刘芳芳小心地说。
刘芳芳有点惊讶，微笑说道：“我听柳珍说起过你的事。你真不想柳珍参与，不想要她的钱？”
王淦摇摇头，道：“这次我希望凭我自己的本事。不能总靠老婆嘛。”
刘芳芳低头想想，才认真地道：“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告诉柳珍，她要知道这件事。我不想她误会。”
王淦松了一口气，道：“这我明白，我会把情况都告诉柳珍的。芳姐，谢谢你。”
心情轻松的王淦回到会客室，笑对梁水道：“小梁，今天是个大收获的日子，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梁水笑应道：“好啊，应该庆祝的。”
跟着进来的刘芳芳看看梁水，含笑说道：“想喝酒是吧？那没问题，我这儿都有。我给你们炒几个菜，你们等一下。”
冬天的日子短，时间还早，但天色却是逐渐开始阴暗了。刘芳芳炒了四个小菜，又让人去超市买了点熟食，拿了一瓶五粮液出来。她陪着喝了两小杯就走了。
王淦和梁水两人酒量都不错，坐着就慢慢聊。王淦高兴，梁水却是有苦难言，水灵的突然消失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痛。他也需要一个一醉解千愁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