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质厚的祠堂内,青烟缭绕,几只乎明乎暗的火烛屹立在门前正对的桌子上。在其烛光的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三只烧得己经差不多的祭香插在正中的祭盆中。青烟便是从此处升起。
一位中年人站在桌子旁,伸手取下了那三只残香,重新插上三只新香,随即退后几步,注视着桌后的架子——架子上,屹立着众多的灵位。
“嘎吱”
身后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大约十五岁的少年。
“家主”
少年弯腰对中年人行礼。
杨华晨转过身,对少年点点头,道:“懿儿,此处并无外人,你大可不必生分。”
杨懿嗯了一声,对中年人道“爷爷,我准备好了。”
杨华晨嗯了一声,近身搭着杨懿,严肃道“杨懿,此‘魂体’一法,乃为我杨家秘术,你参悟后,除了在各族大比上,只有你性命攸关的时候才能动用。你,能做到吗?”
杨懿那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上也有着严肃之色,沉声道:“我能!爷爷!我一定会在各族大比上击败林家的那三人的!”
“好,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旁边的柱子后面传来摔倒的声音。
杨华晨眉头一皱,绕到柱子后去查看。
杨懿也不敢放松,尾随着杨华晨绕到柱子后。
柱子后,一个脸色异样苍白,身形瘦小的小孩子蜷缩着。
“杨启!”见到此人,杨华晨眉头微皱,道:“你怎么出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杨华晨的声音,杨启慢慢抬起身体,摇摇头,看着杨华晨,眼中闪烁着慌张和迷茫。
“家主……”
杨华晨一把将他拎起,对他沉声道:“不是说过不要到前堂来吗!”说完,他将杨启向一旁扔去。
想象中的碰撞感并没有传来,杨启回头一看,自己被一个宽大的身影接住了。
“哼!”杨华晨看了来者,冷哼一声,道:“快将他带后面去,不要再出来打扰这里!”
那接住杨启的人看了一眼杨华晨,一语不发,径直向屋后走去。
待其彻底离开,杨华晨才回过神,对旁边有些沉默的杨懿淡然道:“你记住,虽然你年仅十五就突破了应元境,踏入了化灵之境,但切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骄躁!现在,参悟“魂体”之法…………”
杨斌带着杨启,回到了属于杨启的后屋,把他往床上一扔,就要转身离去。
“那个,”杨启抬起昏沉的脑袋,叫住了他,缓缓地道“谢谢……”
杨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是摆摆手,低沉的声音直接传来。
“没人叫你,别出来。”
杨启苦笑,他早上就被告知今日不可到前堂去。但一时好奇心大作,想去看看前堂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就偷偷溜进了前堂,躲在柱子之后。
可不知怎的,平时他在前堂无论滞留多久都没事,今天,随着他在前堂的时间越久,他的脑袋就越沉,最后只得抱住柱子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哪还顾着看要干什么。但随着脑袋越来越沉,渐渐的,手也没了力气,随后,他放开了柱子,倒了下去……
直到此时,他的脑袋还是沉沉的。他倒在床上,昏沉间睡了过去。
恍惚间,杨启感到眉心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挣开眼,揉着自己的眉心,看着自己的房间,怔怔的有些出神。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内,走出房的的时候少之又少。且就算出了房间,也只是让他在祠堂之内走动,不允许出去。
他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在桌下翻出一只火烛和火折子,点燃火烛放在桌上。
一时间,灰暗的房间内出现了一点乎暗乎明的光明。
“嘎吱”
房间门被推开,进来一位大约十六岁左右的侍女,手中还提着一个篮子。
杨启见此人来,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宣姐姐,你来了!”
宣点点头,道:“少爷,晚膳时间到了。”
“哦,都到晚膳时间了吗。”杨启撇头,他是早上回房的。
“我见少爷午膳时睡的熟了,便没有打扰,将午膳放上便退下了。少爷,没用膳吗”
杨启向桌上看去,之前没注意,现在一看,桌上果然放着一个与宣手中所提的篮子一样的篮子。
“欸,我才醒呢,”
“少爷长得这般消瘦,每日的膳食不可不吃啊!”宣的眼神中有着疼爱,她将膳篮打开,把晚膳取出。
她是从杨启小时候就被叫来照顾他一直到现在的。这八年来,杨启被禁足在祠堂内,她一直看着他在这里长大,内心中,既有同情,又有关爱。
用完晚膳,杨启从桌下取出几个木头人偶。这些人偶,是宣为了不让他无聊,特意做出来给他玩的。
“宣姐姐,今天陪我玩人偶吗?”
“可以呢”宣拿过一个人偶,在其关节处取下一根根近乎透明的细线,缠在自己每一只手指头上,然后,素手轻摆,木偶就随着手指的摆动动了起来。
杨启也跟她一样将线缠在自己手上。在他手指的舞动下,他的木偶比宣的木偶更加灵动。
毕竟,在这祠堂里,他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便只有这些木偶了。玩得多了,自然更灵活些。
烛光下,两只木偶共舞,显得异样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烧完了一只火烛。宣起身更换火烛,对杨启屈身,道:“少爷,时间不早了,您请先行歇息吧。”
“啊。”杨启撇撇嘴,但还是很听宣的话,乖乖上床躺着。
宣点点头,转身收拾完桌子,吹灭了烛火,退了出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他怎么样。”
昏暗之中,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宣屈身对着杨斌行礼,道:“回大人,少爷今天很好,就是依旧吃不下太多膳食。而且今天格外有些嗜睡。用膳时都有些无精打彩的。”
宣的言辞十分正常,但语气有些不善。她知道,面前这人,对外名义上,是看守祠堂,但实际上,就是在看守着被禁足在祠堂内的杨启。
不,不能说是禁足,是囚禁!
宣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也有些怒意。
杨斌当然感受的到这份怒气,但他没有管她。摆了摆手,示意宣退下。
待宣走出祠堂,杨斌走到杨启门前,反手锁上,将钥匙插在锁上,明早侍女宣来时再给杨启开门。
做完这些,杨斌退回阴暗中,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