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楚烟然没有回答皇帝的话，反问道：“这个时辰，皇上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皇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明明应该是和蔼的，却让楚烟然感觉到了危险。
“您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楚烟然的回答不紧不慢，没有给予解释，更让人觉得，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臣妾去了百花坛，那里的花开的正好。”楚烟然坐到皇帝对面，语气很平静，“下次您来的时候，让赵公公过来说一声，臣妾好准备一下。”
“百花坛……”
皇帝听到“百花坛”，愣了一下，“你也喜欢花？”
“哪个女人不喜欢花？漂亮的东西臣妾都挺喜欢的。”
“那改日让人把花坛移到朝阳殿。”
这句话皇帝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回轮到楚烟然愣住了。
“花坛不是您给贤妃娘娘建的吗？”
“嗯，现在是你的了。”
“皇上可真没诚意。宫里人都知道那是给贤妃娘娘建的，现在拆了给臣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臣妾故意夺人所爱。”
“那朕再给你另建一个。”
“好啊。”
楚烟然弯弯嘴角，浅浅的弧度令人心醉。
皇帝看着眼前的楚烟然，慢慢的，与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她的笑，也是这样美……
皇帝的眸光难得的有了几分温柔。
“明天朕要去梁王府，你也同去吧。”
皇帝话风一转，像是说家常一般，眼睛看向了楚烟然。
“臣妾也要去？”
“不想出去走走？”
“梁王府有什么好去的，和臣妾宫里没什么两样。”
“真的不想去吗？”
皇帝的话里有了明显的探究意味。
“必须要去吗？”
“嗯。”
“那好吧。”
楚烟然看起来有些无奈，好像真的是不想去，只是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
皇帝将杯中的绿茶一饮而尽：“你宫里的茶还不错，回头送点儿到勤政殿去。”
“是。”
楚烟然在心里默默吐槽：勤政殿什么样的茶叶没有，非要她的。
还好，这茶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上次离魂散被皇帝有所察觉后，楚烟然就在皇帝喝的茶里加了一味枸栗。
枸栗的味道有些淡淡的清香，正好用来调和离魂散给人带来的胸闷的感觉。
看来，效果还不错。
梁王府其实楚烟然以前去过。
哥哥楚霂然还在世的时候，和梁王的弟弟秦明晖关系很好，经常带着她去梁王府玩。
那时候她十一二岁，但在梁王府从来没见过秦朝烨，只是听说他一直养在外祖父家。
秦朝烨的外祖父也是个将军，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一女。
原配死后他也不愿续弦，独自拉扯着闺女长大。
女儿长大后嫁给了秦朝烨的父亲，秦朝烨是他们的长子。
老将军欢喜的很，就把秦朝烨接到自己家里养。
直到秦朝烨二十岁冠礼，才把他送回了本家，只不过老将军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昨天还真的是楚烟然第一次见到秦朝烨。
就是不知道皇帝明天为什么非要带她去梁王府。
仅仅是为了拜访梁王吗？
皇帝走后，楚烟然把石楠叫了进来。
“银翠那边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银翠昨儿个晚上回的庆阳殿，贤妃虽看她不顺眼，但碍于娘娘的情面，没有再难为银翠。”
石楠顿了顿，继续道，“只是……银翠好像有点儿问题，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再跟我联络。”
楚烟然嗤笑：“正常。”
银翠若是马上与石楠联络，也就不会显得她那么蠢了。
“银翠既然不情不愿，以后她那边就先放一放吧，她对我的用处也不大。”
“是。”
楚烟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进宫前家是哪的？”
石楠又一次没有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
楚烟然微微蹩眉，每次问到石楠的身世，她总是吞吞吐吐。
如果石楠是别的宫送进来的眼线，身世啥的不早就应该编好了吗？
这样犹犹豫豫，遮遮掩掩，不是在故意让她怀疑吗？
楚烟然的心里有些烦躁。
“怎么？不能说？”
“不，不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说？”楚烟然被气笑了，“你主子没教过你？”
石楠慌了神：“奴婢，奴婢没有主子，奴婢之前是在御衣局当差，没伺候过娘娘，您是奴婢的第一个主子，奴婢也只有您一个主子。”
“是吗？”楚烟然反问道，
“那我可就相信你了。你不说我也不强求，想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娘娘想听，奴婢说了也无妨。”石楠开口，语气很坚定。
“奴婢进宫前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是他们家大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
后来他们家突逢变故，渐渐没落，奴婢丢了饭碗，正巧宫里到民间来招宫女，奴婢为了混口饭吃，也就进了宫。”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楚烟然的神色忽然有些紧张。
“那个大户人家，是个忌讳，奴婢怕娘娘知道，奴婢曾在那里做事以后，会遣奴婢出宫。”
石楠感到有点儿害怕，毕竟这样的自己，始终是个麻烦。
“大户人家吗……”楚烟然喃喃道。
渐渐没落的吗？
……
“好了，没事。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楚烟然恢复了一贯的冷清，给石楠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娘娘。”
石楠看起来很开心，整个人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
看来之前的确是担心坏了。
真是个傻姑娘。
看到石楠开心的样子，楚烟然的心里有些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
是夜，楚烟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里石楠的声音一直回响：“奴婢进宫之前是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事。”
“后来突逢变故，渐渐没落了。”
“那个大户人家，是个忌讳。”
无一不让楚烟然联想到将军府。
当初将军府鼎盛的时候，府里的奴仆有几百人。
楚烟然总出去疯玩，很少在家，家里的下人没几个她能叫的出名字的。
石楠，会是将军府的人吗？
大小姐？
是姐姐身边的二等丫鬟？
难怪她觉得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