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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衣飘

最近这几天,京城中是越发地炎热了起来。明明还是春天,太阳却早早地开始躁动了起来,似是等不及夏天到来,愈发努力地发光发热着。

去了趟宫里以后,小陆少爷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没事就躲在书房看看书,写写字。安瑾言来约了几次,却都被小陆少爷婉拒了。索性后来就干脆带着几壶酒,和方仁一起到了郑府里面找陆风聊天。

这一天,天气热得不像话,空气里却又似拧得出水一般湿润,闷人得紧。明明天上晴得一片云都看不着,却让人没来由地觉着,像是马上就要变天似的。哪怕就在房里走两步,都会令人汗流浃背,惹得陆风极不舒服。安瑾言和方仁两人却是像怕了这鬼天气一样,也没来找陆风,就连平时说话说个不停的朱惜,都懒洋洋地不爱说话,让陆风大感郁闷。

小陆少爷心下烦躁,正思量着要不要冲个冷水澡去去热,这时府外却来了一个人,点名道姓地要见陆风。

陆风出了府,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在下陆风,阁下是?”陆风行礼说着,眼睛却不安分地盯着来人。那个年轻人一身深蓝色的练功衣,看上去利索又精神。陆风虽然不认识他,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很是神气,看来功夫很好。

“在下是林府的下人,唐英。”年轻人拱手道,“我家大人想请公子到府上一叙。”

“原来是唐兄。”陆风笑容满面地回礼。

“在下已备了马车,不知道小陆公子此时方不方便?”

陆风微顿,暗想:这林尚书不像是个唐突的人啊,怎么今天来得却这么突然。一瞬又继而说道:“方便,方便。”陆风本来想要叫上朱惜一起,后来又想着一个人倒也自在,就单身上了马车。

唐英待他坐定,就往车夫的位子上一坐,赶起马车,朝林府出发了。

陆风一个人坐在车里,却有些不自在。而且马车有门帘,他在里面其实就是在蒸桑拿,好不难受。索性拉开了帘子,跨出一步,在那唐英身边坐下。两条腿就这么荡在车下晃阿晃的,倒是舒服了不少。

唐英虽然没想到陆风会突然钻出门帘,手中却不松懈,依然平稳又简练地驱使着马车。嘴上还是问道:“小陆公子怎么?”

“车里闷,还是这里舒服。”陆风笑着对唐英说,“好久没见林大人了,我就这么空手去,不太好吧?”

“大人吩咐过,他说只是叫老友的孩子过来吃个便饭,不需多礼。”

“这……那好吧。”

唐英手里握着缰绳,眼角却是暗暗在打量着这位小陆少爷。虽然在苏州他也见过陆风,但那时候说真的也没怎么留意。而现在他看着陆风一脸自在,毫无半点虚伪,却是稍稍有些好感。

马车就这么走了一会,陆风和唐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赶车的位子上,却看上去像是两个少年好友,正结伴一起出游似的。虽然一路无话,陆风却难得的感觉不坏,和这位唐英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隔阂和尴尬。而且他们年纪相仿,陆风心中想,要是能和这位做个朋友,应该是挺好的吧。

想到这里,陆风便开口道:“唐公子……额,不对,唐少侠……也有点奇怪……”

唐英听到陆风突然叫自己,正疑惑着,却见陆风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是在烦恼该怎么称呼自己,暗暗有些好笑,便出声说道:“小陆公子,叫在下唐英便好。”

“额,嘿嘿。”陆风见唐英点破自己的窘境,也不拘礼,说道:“那你也叫我陆风就行,咱们反正也差不多年纪吧。”

“这……还是不合规矩。在下终究是个下人,怎么好直呼我家大人客人的名讳。”

“诶,这话说的不对。大家既是同龄人,交个朋友有何不可。我从来不看身份,只看人品。”陆风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在苏州,我家的丫鬟都不把我当少爷的。”

“那是陆兄平易近人。”唐英这么说着,笑了一下。

见唐英改了称呼,陆风便放心下来,正想继续聊聊,却突然听到从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匹快马从身边冲过去,惊得自家马车的马匹嘶声叫了一句。不过幸好唐英缰绳握得稳,及时控制了马匹,这才没有让陆风人仰马翻。

陆风虽然吃了一惊,还是定心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早已超车而过的那匹快马,只见上面骑着一位青衣姑娘,长长的头发绑了个马尾,衣衫翻飞,好不英气。手上却还在不停地挥着鞭,似乎是根本没注意到她差点吓倒了自己这边的马车。

“这位姑娘倒是英姿飒爽。”陆风笑笑,吐了个槽。

“呃……”陆风闻声转过头,却看到唐英一脸苦笑,唐英顿了顿,说道:“那是我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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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林府大门,陆风和唐英下了马车,向府里走去。林尚书府上的下人们看到是唐英领着,也不通报,只行了礼,就让两人进了府中。

只是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堂内传来了林佑才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瞧瞧你这个样子,还有体统吗?!”

声音说得极响,倒是把陆风吓了一跳。只是话音未落,大堂的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冲出一名女子,正是刚刚那位青衣的姑娘。她跨出房门,又转过去对着房里哼了一声,这才转过来看到了尴尬站着的两人。

“这位姑娘……”陆风刚想要行礼,那青衣姑娘却当没见着两人似的,竟径直擦过了两人,朝内堂走去。只是留下行礼行到一半便僵住的陆风和在一旁尴尬无比的唐英。

陆风愕然,只是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姓林的大小姐,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吗?

而此时,他也看到了屋内同样僵住的另一个人——正是林佑才林大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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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让世侄见笑了。”林尚书端着茶杯,看着坐在一边的陆风,咳嗽了两声,故意挺起了胸,似乎是想表现一下威严。

只是在陆风看来,这种姿态不够严肃,反而有些好笑。但是总也不好不给长辈面子,只是笑着说道:“林世叔言重了。小姐英姿飒爽,隐隐有些巾帼不让须眉之风,小侄甚是佩服。”

只是这话一说出来,连陆风都觉得有些变味儿,听着非常的不由衷,反而像是在嘲讽了。

不过林佑才也不生气,只是长叹了一口浊气,说道:“我这个女儿,就是被我惯坏了。”

他顿了一顿,却突然正色道:“看来,世侄是还不知道吧?”

听着林佑才的语气,陆风突然感到一股压力,“不知道林世叔指的是?”

“你师父郑鸿命,”林佑才盯着陆风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在去北面的路途上受到伏击,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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