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风他们准备动身回京的时候,且说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隐蔽山庄里,却是呈现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忙乱。
这个山庄叫金钟铁院,是靖帝御赐的府邸。府邸之中管事的,自然是欧阳洪卫院长。他在朝廷里位置特殊,又有救国之功,不管是哪一位京里的大员,见到他都得陪着笑脸。
但是虽然这位欧阳院长平日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显得高深莫测,但这一天他却是苦着个脸,一脸烦躁。
他此时正坐在金钟铁院的内院之中,听着属下的报告。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一群饭桶!我不过进宫几个时辰,你们就把少爷看丢了?眼下整整找了一天,你们还没找到?!”
几个站在一旁的属下是吓得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惊恐地站在一旁,深怕院长一个不高兴,自己等人就得人头落地了。
“再给我去找!”欧阳洪卫气道:“堂堂大靖的金钟铁院,如今找个人都找不到了!再找不到,你们几个都自己提头来见!”
“是!”几名属下赶紧应下,便各自退了出去。
一位年纪比较大的亲信此时凑了上去,对欧阳洪卫低语道:“院长,这件事情……”
“用得着你说?”欧阳洪卫手扶着额头,竟是显出了一丝憔悴:“不管是谁都不能知道这件事。我欧阳家的事情自然无须劳烦他人。”
“……是。”亲信点了点头,也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欧阳洪卫一个人留在内院里,心里想着:榛儿自从伤好了以后,脾性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若是不及时把他找出来,反而让这件事被其他几个人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叹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开始重新盘算起了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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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从离京城大约几百里的一个叫做润州的小城中,走出了一个黑衣的青年。他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的岁数,只是瘦瘦弱弱的,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楚容貌,而他的发髻也没有束好,被风一吹,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从他旁边经过的旅人,都是摇摇头,以为是哪里来的苦命人,没办法生计,怕是做了乞丐了。
黑衣青年脚步虚软,走路有些跌跌撞撞的,似是身体不太好。他走出城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脚下绊了一下,竟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行人身上。
行人被他一吓,有些气急,嘴里骂骂咧咧地推搡了他一下,竟把他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行人还嫌不解气,又继续骂了他几句,这才整了整衣领,头也不回地进城里去了。
黑衣青年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似是不以为意,又似是在嘲弄自己。他站起了身,也不拍一拍被弄脏的衣裤,却只是自顾自继续向着南面走去。不过他这一路走走停停的,看上去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在何处。
走出去估摸着有五里地,黑衣青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狭窄的山路上。他四面观望了一圈,心中便知道了个大概。这个地方叫做岘山,分为东西两峰,而自己身处的这条小山路,应该就是通往西峰的岘山小道。
他思索了一下,便抬起腿走动起来,沿着小道继续朝山上而去。
走了一会儿以后,天色开始渐渐暗淡了下来。此时忽得起了些风,而不远处还隐约有些滚滚雷声,空气也相当潮湿,恐怕不多时就要下起大雨。黑衣青年觉得今天可能爬不上山顶了,便打算找个地方随便将就着凑合一晚。
他抬起脑袋朝四周看了一下,正巧被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些许火光,似是有一户小小的人家。他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受待见,却还是朝那户人家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心中盘算着,山中住户常常备有马匹,就算到时候人家不肯借个地方让他睡一宿,那再不济也能在马圈旁边借个草顶避避雨。
这户人家的主人家姓周,是个樵夫,手脚还算勤快,就靠着在山中劈砍一些木材,然后运到那润州城中去,换些银两度日。这个人老实敦厚,家中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刚满八岁不久的小女儿。
他们这个小屋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两间屋子,却也是周樵夫辛辛苦苦张罗出来的。而这天的周樵夫忙活了一天,不久前才从润州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刚刚摆上碗筷,还没来得及吃上饭,却听得屋外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周樵夫和他妻子互相疑惑地看了看,奇怪这个时辰会是谁来找他,但最后也还是打开了大门。只是这时候站在门外的,却是一个看上去穷困潦倒,身体还不太康健的小伙子。
黑衣青年说他原本打算上山,可是看天怕是要下大雨,便想问问周樵夫,可不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宿,等到明儿一早,他就离开。
周樵夫这两夫妻的心肠也实在是好,没多问什么就赶紧将青年迎进了家中。他们毫不嫌弃这个青年一身的破旧之色,还多摆上了一副碗筷,让他也一起吃饭。
黑衣青年却是摆了摆手,说只是求有个能遮顶的地方睡上一晚就成,不敢平白吃他们的饭。说着,青年便向着屋外走去,像是想就睡在马圈里。
周樵夫一看这哪儿成啊,赶紧拉住了他,二话不说,愣是把他往凳子上一压,乐呵呵说道:“小伙子你也甭跟我客气,我这小破屋子难得来客人,你就不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他转而对妻子笑道:“我这么说对不对啊?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说错了没。”
“没错,说得挺好。”周樵夫的妻子也笑了,对少年说道:“你也看见了,我这当家的就这个脾气,你也别客气了,跟着一起吃点儿吧。”
青年有些愣神,却是没想到这夫妻两个竟是这么热情。他们的那个小女儿也眨巴着大眼睛,似是很好奇地看着他,跟着说道:“大哥哥,你从哪里来啊?”
黑衣青年摇了摇头,似是放弃了一般,便回道:“京城。”
“哇,你从京城里来的?”女娃儿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京城是不是很大啊?雨儿还没去过京城呢!”
“嗯。京城很大,特别大。”青年难得的笑了一笑,然后对周樵夫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叨扰了。”
这么说着,他这才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这顿饭菜不算丰盛,也就是几个腌菜加上一些馒头,青年却吃得很是舒服。周樵夫两夫妻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还多给他添了一些菜。
青年一边吃着,另一边小女娃儿还不停地问东问西。青年面容不见烦色,只是神情略显冷漠,倒也一一作答。等这顿饭吃完了,周樵夫这才又开口问道:“小伙子啊,你说你从京城来的,看你的样子也挺有气度,不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出身啊,怎么会弄得这么乱糟糟的?”
青年摇摇头,也不说话。这时候周樵夫的妻子也关心问道:“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出门遇上了歹人?”
青年苦笑了笑,点头答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哎,真是苦了你了。”周樵夫妻子说道,“我给你去打水,你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她便转身出去了屋外。周樵夫继续说道:“小伙子你上山是想去那个岘山寺吗?”
青年却是摇了摇头回道:“我从没上过岘山,却不知道上面还有个寺庙。我其实也就是想上山看看,并无想那么多。”
“哎。”周樵夫叹了口气,说道,“小伙子得打起精神来,人这一辈子少不了受些磨难,有时候咬咬牙,也就都挺过去了。”
周樵夫这时候看了看在一边已经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的女娃儿,继续道:“你看我,忙里忙外的,这才好不容易娶了亲,有了娃儿。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你还年轻,就算是家中生了变故,但你有胳膊有腿儿的,以后干啥不行啊,你说是不是?”
少年应道:“我从懂事开始,便一直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不会干什么活儿,死人却是见过不少。”
周樵夫一听也愣住了,喃喃道:“死人?这……”
青年回过神来,淡然说道:“不,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了。”他看了看小小的屋子,继续说道:“承蒙几位答应让我借宿,还招待我吃食,实在是感激不尽。我看我今晚还是就在屋外的马圈旁边靠墙睡一会儿吧,反正以前我也经常这么睡。”
“别。”周樵夫摆了摆手说道:“睡什么马圈,马圈那是让人睡的吗?今天你就睡外屋,不嫌弃的话打个地铺就成了,我这就给你准备被褥去。”
青年实在抵不住周樵夫的热情,最后也就答应了下来。周樵夫妻子给他打来了水,他也应了下来,谢过以后,便草草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
周樵夫夫妻两人还给他拿来了一套有些旧了的衣服,催促着逼他换了,还帮他束好了发髻。虽然青年只是稍稍整顿了一下衣容,却是让周樵夫夫妻二人觉得和他之前有些判若两人,竟是显得英气了很多。
他脸孔俊秀清癯,一双剑眉英气十足,只是此时脸色尚还有些憔悴,也透出些许病态。周樵夫笑道:“没想到小伙子长得还挺俊俏。”
周樵夫的妻子闻言笑着打了她那当家的一下,骂道:“哪有你这般说话的。”
她对青年说道:“对了,闹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青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我叫欧阳榛。”
“这名字听着就像是大户人家取的。”周樵夫举了举大拇指笑道:“哪里像我这种俗人,给女儿想名字想了一整晚,最后也只是叫了个周玉。”
“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嘛!”周樵夫的妻子却有些不服气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名字起得挺好。”叫做欧阳榛的青年也微微一笑,跟着说道。
“是吗?呵呵。”周樵夫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接着说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就早点休息吧。”
“好。”欧阳榛又谢过了周樵夫两口子,这才拿起被褥,在外屋靠着门口铺在了地上。他躺在被褥上,心中却有些感慨,一时之间竟觉得这种生活倒也不错,总比之前整日喊打喊杀的日子好多了。
原来这位青年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金钟铁院的欧阳洪卫之子——欧阳榛。他上次领命去截杀陆风,却被玄叶真人半路强行拦了下来。
军令如山,他虽然自知不敌,却还是勉力硬接了玄叶真人一剑。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功力竟然如此可怕,自己虽然勉强将剑气挡开,却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甚至剑心都折损了。他本来年纪轻轻,便有二等的实力,应当说是前途无量,正是英姿勃发的时候。
只是经过此一战,他的修为大大跌落,到如今,身上的内功已经只剩下以前的一半都不到了。凭借他年幼开始便在沙场上冲杀的经验和过硬的外家武功,他如今勉勉强强还能算是个五等的高手,但若是遇上了同样五等却内功深厚的敌手,怕是过不了几个回合。
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心中不快。他在玄叶手下受的伤,其实也差不多都痊愈了,只是心结难解,他这才瞒着院里的人,独自一人跑了出来,想要到处走走,权当散心。
欧阳榛从小生在院中,而金钟铁院里的人马,从来都是奉命办事,他自然也不例外。从他懂事开始,便知道了什么叫军令如山,什么叫皇命不可违。
当别家小孩尚还在街上玩闹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跟着父亲默默习武,年复一年。在他大约八岁左右的时候,欧阳洪卫就开始带着他上战场。其实靖帝平日里能动用金钟铁院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一年也总有那么一两次。他虽然当时尚且还只能算个孩童,却早已经见惯了金戈铁马和马革裹尸的模样。
欧阳榛成年之后,自然是跟着父亲,成了院中的将领。他身为院中的少主,威严和城府也早早练就了起来。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上阵杀敌之时甚至还会戴上一个漆黑的面具,以表煞气,镇敌威之用。
但他毕竟年纪并不算大,心性冷漠也是因为常年在军旅之中生活的缘故而已,所以他剑心受损以后,的确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不然以他的脾气,绝不会做出逃出金钟铁院这等有违院规国法的事情。
欧阳榛此时躺在这小小民家的外屋里,听着外头的瓢泼雨声闭目养神。可是他虽然一身疲惫,精神却是好得异样,竟全然感觉不到一丝睡意。他见既然左右也睡不着,就叹了口气,干脆爬了起来,坐在了窗前。
屋外大雨倾盆,欧阳榛也就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雨点发呆。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从内屋方向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动静。这些动静借着雨声,实际上是微之又微,但欧阳榛毕竟常年生活在军旅之中,平日里就很警觉,自然不会遗漏这些不寻常的声响。
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立刻站了起来。里屋和外屋之间虽然隔了一个小院子,而此时天上还下着大雨,他却顾不得许多,从外屋的后门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内屋的大门。
内屋里赫然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湿漉漉的衣服上还在往地下抵着雨滴。欧阳榛淋着雨水冲进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人半蹲着,正在翻箱倒柜搜刮着钱财,另一个则站在墙角,满脸嗤笑地对着一个女娃儿说话。只是这两人手中还提着两把晃眼的带血大刀,此时忽得看到门从外面被一下子打开了,都一脸戾气得盯着突然冲进来捣乱的欧阳榛。
欧阳榛脸色不变,只是心中暗道:山匪?他们怎么进来的?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周樵夫一家,胸中却忽得冒出了一股煞气——周樵夫此时满身是血地躺在床头,已经全然没了气息,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尸首;他的妻子也早已经被山匪一刀砍在后背给杀死了,只是看得出来在她临死之前,她还仍是想要保护女儿,手还搭在那个名叫周玉的小娃儿的身上就咽了气。
女娃儿此时虽然看上去还没被杀死,却已经愣了神,呆呆得看着自己双亲惨死的模样,却也不发一言,连眼泪都不见流下。
那个之前站在墙角的山匪笑道:“呦呵,没想到外屋里竟然还有一个。”
另一个山匪也站起了身,紧盯着欧阳榛说道:“小子,这家人什么时候还多了你一个年轻后生了?不过你运气不好,碰上我们兄弟俩,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你也别怨我们俩,只能怨上天对你不公,把你送到了我们两兄弟手上。”
欧阳榛瞥了那两个一身痞气的山匪一眼,也不答话,反而慢慢地走向了床头,伸出手将双目圆瞪的周樵夫的双目阖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对着女娃儿说:“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女娃儿听了,呆呆地看了过来。她眼睛虽然看着欧阳榛,只是双瞳之中却毫无光采,似是失去了焦点一般。欧阳榛顿了顿,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受伤?”
那女娃儿似乎这才听懂了欧阳榛的问话,只是小小地摇了摇脑袋,但这时候却再也忍耐不住,从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使劲憋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害怕惊动那两个握着刀的歹人,还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难堪,只是这一幕却让欧阳榛揪紧了胸口。
他自认为他在沙场之中,早已经看惯了生死,此时一个女娃儿无声的恸哭,却让他怒火突起,再也不能自制。
其中一个山匪见他不理睬自己,却只是兀自对着一个女娃儿说话,也有些气恼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欧阳榛。
欧阳榛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掌,直接打在那山匪的脸上,竟然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那山匪一下子撞在了墙上,软软地躺倒了下去,嘴角哇得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死了。
另一个山匪这才回过神来,却见同伴竟然直接被眼前这个青年轻描淡写一掌拍死,立刻如临大敌,将手中大刀举起,发出一声怪叫,砍杀了过来。
欧阳榛此时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那另一个山匪,满脸戾气,身后似是还隐隐露出一股深黑色的煞气。他双眼血红,将心中所有的悲愤之气全部聚在手上,一拳照着山匪袭来的握刀之手打出,竟是直接将那把大刀打飞了出去。
山匪哎呦一声惨叫,就捂着右手弯下了腰。原来这一拳,竟是硬生生将他的手臂都给打断了。
欧阳榛向前跨出一步,用力地踩踏在那山匪肩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山匪的肩膀又被踩断。他发出了如同杀猪般的大叫,但却是连一句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欧阳榛看了看地上那把山匪的大刀,轻轻一踏一踢,就将大刀挑飞起来,在半空中接拿在了手中。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那个已经身受重伤并痛得满地翻滚的山匪,慢慢地举起了刀。
那个山匪似乎觉察到了欧阳榛身上传来的阴冷杀气,竟然突然停住了嘴,不再惨叫,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欧阳榛,似是已经放弃。
欧阳榛举着刀,却迟迟不见他挥下,土匪眼中竟突然生出了一丝欣喜,难道今天能大难不死?
欧阳榛冷声开了口道:“别妄想了,今天你是怎么样都活不了的。我只问你,你们这一伙山匪总共几人?”
这一晚,大雨下得愈发的大了起来,还伴随着一声声的惊雷。雨声越来越响,似乎能盖过世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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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润州县衙门口那根大门槛居然被看热闹的百姓硬生生给踩断了。原来是一夜之间,这衙门口居然多出了两具山匪尸首和一封书信。
书信中说,附近那座山匪大寨已经被荡平,请县衙派人去收拾一下。县衙老爷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那座大寨里悍匪无数,几年来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条人命,朝廷对此都有些颇是头痛。
而这所大寨,竟是被人一夜之间就给荡平了?县老爷虽然不太相信,却仍是派了衙役紧赶慢赶地上了岘山,去寻找那所大寨。几天以后,衙役传来消息,他们在岘山西峰找到了大寨,但是寨中的确已经空无一人,反而是只见到了满地的尸首。整个大寨之中血淋淋一片,那些歹人被杀了个精光,全都早已死透了。
县老爷虽然震惊,却也马上开心了起来。剿匪这可是大功一件,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义士们出手相助,了却了常年压在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后来当县老爷又一次带着衙役,亲自上岘山西峰查看的时候,却发现在离山匪大寨不远的地方,有一户小小的破旧山野之家,内院之中还静悄悄地竖立着两块崭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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