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眸光低沉了些,她虽然现在还无法辨认深三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将这谭已经浑浊不堪的泥潭搅动的再浑一点。
她与深三的信息同步,她能够知道绮拾在当晚出现在元华京城,深三自然也能知道。既然绮拾是为了那个叛徒来的,深三自然要清理一下自己留的小尾巴,免不了要和绮拾对上。虽然无法对绮拾做什么,但阻拦他的动作却是轻轻松松的。
对于绮拾的动作,碧色乐见其成。
所以她帮绮拾将深三拦在蜂巢。
好像自从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她就与绮拾纠缠不清了。一个暗卫统领帮着邻国太子对付自己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当然,绮拾若是将这个做成把柄威胁碧色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大可以赖着当做不知道。
只不过绮拾似乎吃定她了,碧色叹了口气,静静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绮拾神秘兮兮的眯着眼,好像是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勾的碧色也来了兴致,静静的听着绮拾的下文。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风铃声也没响起,似乎也是在等着绮拾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绮拾看着关子卖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我也还需要证实一番,但是我已经有把握……”
碧色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怎么能在绮拾身上落下什么期盼,这人一向是没个正经的,碧色盯着绮拾,眼里似是有无法控制的火气冒出,“我要休息一会,劳烦太子殿下出去吧。”
绮拾自知理亏,憨憨的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吃饭哦。”
绮拾风流倜傥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碧色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脑子清明多了。她真的是傻了,才会相信一个算不上能够信任的人口里冒出的话。
让他纠缠这么长时间,简直比打仗还要累。
碧色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但对碧色来说是家常便饭般寻常。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窗外繁星点点,大海辽阔,难得的美景。碧色觉得心旷神怡,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并未着急起来。她感受着凉凉的海风,闭着眼养神。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以很快的速度靠近门口,碧色瞬间抽出灵隐,翻身下床隐在门后,屏住呼吸,只待那人开门给他一记杀招。
门几乎是在碧色站在门口的时候被打开的,碧色的长剑瞬间搁在毫无防备的人的脖颈处,奇怪的是来人并没有恶意,碧色也没有继续下手。
“是我是我。”
熟悉的无赖声响在耳边,碧色有些头疼,放开了来人,皱着眉,“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干什么?”
绮拾小心翼翼的把门推上,夸张的连比带划的指了指外面,“有人要杀我。”
碧色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半晌过后,碧色感觉到门口有人经过,且停留下来。她一向觉浅,感觉到那人并没有离开的念头,便一个翻身,穿好衣袍,推开房门,便见一道清贵无双的背影,仅仅一道背影,便就能够让人感受到这世间独有的皇族贵气。
碧色走到何须浅身边,浅浅的笑道,“夜深,您不休息?”
梨棠并未挪动身子,眼睛一直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好像透过这凉气入骨的夜晚,声音也添了些凉意,“你不是也不休息。”
碧色道,“我认床,换了地方就睡不着。”
这倒是实话的,她也是这些年才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在蜂巢的生活。
梨棠和碧色一样,看着漆黑的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的大海,似乎是漫不经心般的提起,“穿上的厨子做菜很好吃,你今天应该尝尝的。”
碧色遗憾的笑笑,“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一觉睡到现在。反正厨子也不走,我明日再吃也来得及。”
梨棠的眼神渐渐冷下来。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但是在这浩浩海洋中,这一丝尴尬也慢慢消匿不见。这海足够大,足够埋藏很多秘密,和很多人的尸骨。
半晌,梨棠开口,“你是笃定要护他?”
嘴角挂着浅笑,姿态儒雅风流。
碧色并不在意梨棠这若有似无的威胁,淡淡道,“没有护不护,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梨棠垂眸,掩住眸光,“也许知道了并不会让你好受。”
碧色的声音变得冷清淡漠,“我从来没有感觉过好不好受。”
她转过身去,直视梨棠的侧颜,语气中含了一丝杀意,“殿下想的太多。”
她是何氏王朝最受倚重的暗卫首领,一个还没有成什么气候的皇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尊敬罢了,她只听从手中握着蜂巢令的人,丞相,或者他的父亲皇帝陛下。
碧色淡淡的看了一眼梨棠,转过身走进房中。
梨棠听见身后的门关上的声响,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加扩大。
深三说的对。
这个女人,就像是一块最坚硬无比的石头,找不到一丝缝隙,看不到一点弱点。
只不过,是人就会有弱点,更何况小时经历过如此残酷的事情,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看起来无坚不摧,实则脆弱不堪,只要找到那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解决掉柳碧色便是件最简单的事情。
他等着,等着柳碧色的弱点,一点一点的呈现在他眼前。
厨子不走,绮拾也不会走。只要他不走,他有的是机会下手。
梨棠最后看了眼黑色的海,转身离开。
感受到门口的人已经离开,碧色坐在凳子上,淡淡道,“出来吧!”
绮拾摇摇手里的扇子,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
碧色冷眼瞧着绮拾摇摇晃晃的姿态。
这人丝毫没有皇子的半分贵气,也不觉得用一个女人当挡箭牌有什么不对。
傍晚时,绮拾与何须浅一起用饭。饭桌上自然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热闹非凡。他已经很谨慎了,没想到何须浅没有在饭菜上用毒,反而在焚香上使绊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让他受了一点小伤,中了毒。
绮拾自从饭桌上离开,就进了房内逼毒,虽然这是小毒,过些日子便会慢慢淡化掉,但是一个一心要杀了他的何须浅,又怎么会给他时间让他完全解毒。他刚回到房间没有半刻钟,就听见何须浅装模作样敲门声,大有你不开门我就砸了这门的架势。这下子连解毒也消停不了,他赶紧连跑带颠的跑进碧色的房间里,找尊大佛挡着。
绮拾盘坐在榻上,专心致志的运功疗伤起来。丝毫也不想着柳碧色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人。
碧色双臂抱在胸前,浅浅的打量了一下绮拾眼睛下泛着的淡淡的黑气。
何须浅未免也太着急了些,刚刚上船就对绮拾下手,也不怕留下什么蹊跷的地方给人怀疑。不过也的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整艘船都是元华的,他又是这堆人里最尊贵的,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绮拾自行逼毒,柳碧色给他护法,这毒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不见。绮拾下眼睑的地方恢复了白皙微粉。
他晃晃悠悠的坐在碧色对面的凳子上,笑嘻嘻的,“五皇子还真是个心急的,这么快就我下手。”
柳碧色看了眼面色红润的绮拾,这男人,着实长得好。
“你到底拿到什么?才惹得他下如此重手?”
绮拾懒洋洋的倚在凳子上,不在意的说,“只是发现了他的一点小秘密而已。”
碧色挑了下眉,这人看起来也不是草包嘛。
何须浅的秘密……
“那你真应该庆幸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绮拾看着柳碧色还是一副提不起来兴致的样子,“你没兴趣?”
“我没兴趣。”
绮拾扯了一下嘴角,挑了下眉,漂亮的眼里尽是看好戏的戏谑,“跟你关系密切哦。”
他笑盈盈的看着默不作声的碧色,“这下你有兴趣了吗?”
碧色落下杯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