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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章十四 刀兵之夜 ( 5 )

“你还做什么长老?连治疗的灵术都不会。”

“谁说做长老就要会治疗灵术了?长老会上下也找不出几个。”

“是吗?你看看那个惜琴长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还能把你医得连片鳞都不损。”

“别提那只粗暴的夫诸,你不也被他揍过吗?”

“呵,我会打不过他?我只不过是给她个面子而已”

“我也只是给面子,和染洛比起来跟本就不值一提。”

“同为白龙的你,还身为族长,为什么就不会呢?”

“我又不需要给你壮阳……”

话音刚落,曦稚泉挨了重重的一爪子。冬柒挚用爪背抬起他的下巴,“你有没有脑子,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个?”

曦稚泉吃力地伸着脖子,满脸嫌弃,“我又没说错,况且霖辰也没在听……”他的目光下斜,留意到昆仑鳄旁晃动的小脑袋。

“诶!霖辰!你要干什么!”

冬柒挚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浅白色的嘴已经在伤囗上方缓缓张开,啜着几片晶莹的雪花。“霖辰,快停下!”

嘴尖已经没入了滚滚的红色泉水中,贴合着绽开的皮肉缓缓深入。嵛千瑞痛苦地吼叫出来,他的左爪疯狂地撕扯着地面,身体在抑制下左右摆动。霖辰闭上眼,他能感受到嘴边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恐惧地抽搐着,伤口再一次撕裂,血液险些溅入眼睛。

“没办法,快帮霖辰压住他。”冬柒挚跳动另一侧,踩下嵛千瑞要调头反咬的嘴。曦稚泉紧接着将两只前脚踏上他的背,如同铁板的尾巴打得后腿生疼。“真不让龙省心。霖辰快点!”

伤口开始剧烈地收缩,周围的血液一点点渗入鼻腔。霖辰把眼部挤成一条线,双爪搭上嵛千瑞的身体,尝试着张开嘴。温热顺着舌尖涌入,这股浓烈的咸腥味立刻充满头脑,虽然已经屏住呼吸,但晕厥感还是十分沉重。

“把灵力积蓄在喉咙中,不要释放。”冬柒挚高声喊到。

记住那种寒冷的感觉。霖辰回忆起霜辰的话,他也切切实实体会过。在霜辰把嘴温柔地贴合上来的那一刻,在舌尖交触的那一瞬间,是一种贯彻整个身心的冰凉。

“不要分心,把喉咙中的灵力转运到嘴中。”

周遭的空气似乎冷静下来。霖辰的脑袋稍稍清醒,每一滴血液擦过皮肤的痕迹似乎都能映在眼前。心如玄冰,皓齿为凝。

滴答,滴答……心中的涟漪在荡漾,不知不觉,嵛千瑞似乎看到了雨季再一次来临。

他能感受到沁洗心脾的冷雨打在肩膀上,打在记忆中白色的鳞片间。就像那只未曾问过名字的白龙的体温,时而阳光一样温暖,时而初雪一样冰凉。

“好像,有效果了!”曦稚泉惊讶地看着血液的流淌逐渐缓慢,隐约有细碎的薄冰浮在上方,不染一丝血色地辉映出皎洁的阳光。

“别打扰霖辰。”冬柒挚用眼神制止了他的激动。

霖辰抽出嘴,咳嗽了两声,鲜血沿着嘴角在空中滴落。这个过程煎熬不说,光是看着便颤栗不安。他依旧紧闭着眼,再次伸入了伤囗中。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只管释放灵力。

一秒,两秒,直至一分钟,时间也被冻结得寸步难行。冬柒挚凝视着伤囗边缘,白色的冰霜已经开始凝结了,如同仲春的野花,在那一片蔓延绽放。

嵛千瑞平静了许多。

冰霜继续将伤囗粘合,霖辰抬起脸,张开嘴匆忙地喘气。不敢再多呼吸一囗,他用爪子轻轻推合上分离的皮肤。嵛千瑞因突然的痛楚发出了压抑的低吼。

“在忍耐一下,马上就没事了。”霖辰稳住后脚,俯下头去,粉嫩的舌头在伤囗附近舔舐着,清理掉血渍,紧接着又铺上一层透明的薄冰,有着白雪初染大地一般轻盈,却没有一丝空隙。他喘息着,吐出最后的几点冰花。

“霖辰!”曦稚泉挪开爪子,踏入白龙瘫倒的血泊中。

冬柒挚弯下脖子,用嘴尖碰触他的额头,“没大碍,灵力消耗有些过头了。”

“爸爸……”霖辰的双眼微弱地跳动着,满脸的血渍让他显得更加狼狈。“霜辰……洞囗……”他吐出最后的力气,垮塌下去。

霖辰始终都在乞求,无论对谁。冬柒挚的父爱开始泛滥,他恨不得就地跪下,将霖辰的身躯舔舐干净,拥入自己的怀抱,但是一“霜辰也受伤了吗,爸爸马上过去,在这里等爸爸回来。”他用嘴向曦稚泉指了一下霖辰,便调头匆匆飞去。

“这……”曦稚泉不知所措地抬着爪子,注视着这只赢弱的白龙在一滩血液中喘息。

父子重逢,竟然是在如此不堪的场合。

阳光很柔和,跟霖辰身上,也跟曦稚泉身上的的气息一样,温暖又安静。

曦稚泉曾经期待,自己与长大成龙的儿子相认时,立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强壮高傲的白龙,能够在他膝下,一同管理龙族事务。

等到在族内显赫后,靠着不懈的努力,实现曦稚泉毕生最大的愿望:彻底消除“白龙”这高他龙一等,却毫无意义的地位。即使他的出生颇为特殊,但加上了冬柒挚的照顾,曦稚泉相信这将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家庭。

眼下的这只白龙,确确实实是与他分隔已久的孩子,他灌注了无数心血和期望的孩子啊。

土地饱食了血液,露出满意的赭色,在曦稚泉的瞳孔中,倒映的只有那稚嫩的白色。

失望吗?曦稚泉并没有,只是对自己深深地谴责。他用爪子拨动泥土,从吮满鲜血的土壤中抽出数条碧绿的藤蔓,将霖辰柔弱的身躯小心翼冀地托起,又以轻得不扬起一点尘埃的动作放置到干净的草上。嵛千瑞右臂上包裹的霜衣完美无瑕,闪烁着太阳的光辉。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曦稚泉更多的是骄傲,纵使霖辰现在的模样与想象中大相庭径,但在骨子里的,毫无疑问是一条与众不同的白龙应有的气节。

“霖辰?”曦稚泉轻轻触碰他的脸,就算是如此疲惫的面孔,也万分可爱。

至少现在还是幼龙。曦稚泉重燃起照顾霖辰的念头,他伏倒在一旁,眼中的白色鳞片似乎在随风颤动,下一秒便会化作万干蝴蝶,飞向天际。重重蝶影中,他又看到了最初的那枚初雪般的龙蛋。“如果能重新来过,爸爸一定,会照顾你。”

暖风拂过,曦稚泉望着高升的红日,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日出的祭礼。不过能换取这段虽然没有对话的相处,也心满意足了。

他侧过身,缓缓低下头。

“咳!咳!”嵛千瑞难受地咳了两声,很快又平静下来。

曦稚泉快速地把嘴尖从霖辰的嘴上移开,稍作苦恼地看着这只似乎不省人事的昆仑鳄,“霖辰连我的血都没碰过,真的不希望他第一次就这么没了。你这个伤势,光这样估计也好不了,得找染洛来帮你看看。”他瞟了眼地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对了,在这之前得先去洗洗,染洛的洁癖可是出了名地严重……”

昆仑鳄和白龙倾听着,都没有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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