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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遇见(1)

沈深和李子星刚好错过了,在这六年之后。

沈深在车站徘徊的空挡,李子星受了嘱咐出去买酱油了。可沈深不知道,李子星也不知道,他们谁也不知道。

沈深拿着写有李子月家庭住址的纸条,不时地拆开又合上,手心上的汗已经弄皱了那张小纸条。小区,楼层,门牌号,他看了不下十遍了,可沈深还是怕错了,他怕记错了,他怕写错了,他怕一个不小心,李子星就从指缝中溜走了。

终于在第十一次看纸条时,那小纸条已经不像样子了,纸上的黑字也模糊了,沈深这才鼓起勇气从车站走到了李子月家小区。他望向那一阶阶楼梯,他抬头看向那一个个楼层,心中充盈的全是,如果真的是星星,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沈深还练习了好几种反应,好让这场重逢深刻又认真。

可他全然没考虑过,那个星星真的是他的星星吗,毕竟世界上重名的人不在少数。理论上来讲不是的概率太大了,可沈深想用感情做事,排除所有的大概率事件,只留一个他希望的小概率可能。

沈深在赌,跟自己赌,跟命运赌,赌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

“叮咚——叮咚——”门铃声将安静的空间划出了一道口子。

李妈妈过来开门,本以为是李子星忘了拿钱,开门却看见了沈深,李妈妈着实有些惊讶。

“你是沈?——”

“阿姨您好,我是来给李子月送作业的,国庆假期的作业,老师让我带给她,请问李子——李子月在吗?”沈深一个嘴瓢,差点就说成了李子星。

其实,送作业这事本不该沈深来做的,他既不是李子月的同桌,住的地方离李子月家也不近,可他却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沈深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是班长。

可仅仅只是因为他是班长,他就该做这些事吗?

仅仅是因为他是班长,他就应该坐两辆公交车,花了一个小时才找对地方;仅仅是因为他是班长,出门前他还刻意打扮了一番;仅仅是因为他是班长,他就这样紧张兮兮,小心翼翼。

恐怕,真实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去叫月儿出来。”李妈妈让沈深进来,别促狭的待在门外,“客厅有水果,自己吃啊!别客气。”

沈深看着李妈妈打开了一个门,进去了,在那扇门旁边还有一扇关紧的门,沈深走到客厅,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桌子上还有一个只吃了一半的苹果,可却没有任何人。

沈深有些失望,他没见到那个人,确认那个人,而那个“李子星”也没有给他任何见面确认的机会。

一抬眼,电视机正上方挂着的照片,吸引了沈深的目光。那是一张四个人的全家福,李子月被揽在正中间,站在李子月旁边的还有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不就是他的星星么!

沈深想象过很多和李子星见面的场景。

热闹人群的大街,他和星星隔着人海望着对方出神,或者是安静寂寞的电影院,刚好他们就默契的买了坐在一起的票。又或者在楼梯口,那惊鸿一瞥。书店里偶然的抬头。超市里微笑着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沈深想象过一切浪漫的深刻的可能,却未想过今天先和李子星的照片先见了面。

沈深喜出望外,惊讶得捂住了嘴,可“啊”的声音还是发出来了。

沈深相信自己不会认错的。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这么多年不见,即使不是鲜活的人站在他面前,即使只是一张照片,即使是这样,沈深也能将李子星认出来,他相信这种熟悉的感觉不会错的。

沈深还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照片,他错过了星星那么多年,只有那些在旧日岁月中记录的照片才能给他些慰藉。

可……没有,一张都没有,沙发旁有一个三层的照片柜,从上到下摆满的全是李子月的照片,要不就是李子月自己的,要不就是李子月和李妈妈或是李爸爸拍的,或者就是他们三个人的合影照。那么多照片,没有一张是星星的。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唯一一张和星星有关的照片,是那张被刻意放大,挂在了电视机正上方的——四个人的全家福。

可李子星站在最右边,笑意半点都没有。

等沈深仔细观察才发现,照片柜里摆放的照片大多都是李子月很小的时候的照片,长大了的照片也没几张。

“沈深等很久了吧,月儿还生病睡着呢,刚醒,一会儿就出来。”李妈妈将沈深的魂唤了回来。

“阿姨,是我打扰了。”沈深有些歉意的笑笑,若不是想见星星,他放下作业就该走了,他没有打算要在这里停留多久的。

沈深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非要厚着脸皮见李子月一眼。

可,李子月不是这么想的,其实她早醒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沈深声音那一刻,她就完全醒了。她之所以这么磨蹭全是因为在屋里换衣服。

红的,绿的,黄的……各种各样的颜色,卫衣,衬衫,牛仔裤,连衣裙……各式各样的款式。在一堆衣服里,李子月挑花了眼。

在学校都是穿校服,她鲜少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在沈深的面前,她自然要穿的漂亮一些。

等沈深在李妈妈盛情难却邀请之下都啃完一个苹果了,李子月才换好衣服出来。她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她本来就白,红色衬得她越发白了,可漂亮是漂亮,却一点都不居家。只有沈深才会如此神经大条,丝毫没注意到,李子月在家这么穿一点都不正常。

李妈妈看向自家女儿,颇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李子月,这是这次的国庆作业,还有,前几天你生病回家的时候,数学老师小测了一张卷子,答案都订正了。”沈深指指放在桌子上的一沓卷子,“喏,我的也在里面,那些卷子上有些新学的内容,你不懂可以问我。”

“嗯。”

“还有,国庆回来,语文老师会检查上一次让背诵的课文,英语老师也会抽查二单元的单词。”

“嗯。”

“……”沈深以为李子月是不耐烦了,可他不知道,李子月只是害羞到只能用一个简单的“嗯”来回答。

“嗯”只有一个音节,她再多说几个音节,心里藏满的满心欢喜,会从口腔中漏出来。

“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当然问别人也行,那……”沈深有些不自在,不是为何他感觉李子月的目光要把他看穿一样,“那就这样了,我先走了。”沈深立刻冲着客厅喊了一句,“阿姨,我先走了。”也向李子月道了别,想飞快地逃离这不舒服的感觉。

可他的手伸向门把手,还没压下去,另一只胳膊却被拉住了。

李子月克制却不失力量的拉住了沈深。

“沈深——”

“嗯?”他扭身回去。

李子月叫住他,目光灼灼的,提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奇怪的要求,“把你写的作文抄一份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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