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仙山,休厢。
梦境,凉倾帘睁眼便发觉自己身处仙境,四周仙气缭绕灵气滋养。
这是一处山顶,一颗松柏立于眼前,白雾中若隐若现,山顶不远处坐有一人身影。
凉倾帘走近,看清谁人后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八仙尊。”
八仙尊身份高贵竟会来见她区区凡人,凉倾帘下意识恭敬行了一礼,道:“八仙尊。”
“小丫头,好久不见。”
八仙尊嘿嘿笑了两声,他的笑容依旧和蔼亲切,他捋了捋胡须,道:“小丫头,近日你在齐仙山修道,可得有何感悟啊?”
凉倾帘惭愧,她坐于他面前,道:“倾帘觉着做任何事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你觉着这颗雪松如何?”八仙尊示意身后的松柏,问道。
“很漂亮,身上裹着雪白的外衣,高而直看上去很有精气神。”凉倾帘侧颜望去,道。
这个答案太片面了,八仙尊和蔼笑道:“雪松的生长需要气候温和凉润,需要土层深厚土壤旺盛,可这颗雪松,处于不利环境下依旧挺拔,这是为何?”
“因为坚强不屈不畏严寒不怕孤独?”凉倾帘猜测,她没弄清八仙尊此话何意。
“它依旧能挺拔成长,除了自身的坚强不屈,便是没有受到外来因素的破坏。”八仙尊将话说的很直白,他已经尽力在提点她。
凉倾帘打算再问下去时便忽的睁开眼,窗外已是大亮,想着还要修习便赶忙下榻穿衣。
今日的天下着绵绵细雨,雾蒙蒙的带着些许凉意,微弱的轻雨似有似无的点在脸上,凉倾帘站在山脚网上看去,齐刷刷的弟子们正在半空中打坐修行,仙气缭绕,一时间不经慌了神,不会又要被罚去打扫长梯了吧!
凉倾帘喘着粗气顺着石阶向上跑去,半途中忽闻整齐一声:“南旬师兄。”
方才打坐的弟子不知何时回的地面,整整齐齐站在原地恭敬行了一礼,空羽与他同时点头示意,道:“今日晨起虽凉风肆意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日子,久居后阁楼的南旬师兄不知何事前来这僻静的新生修习之地?”
空羽是齐仙山的大师兄竟也会这么称呼南旬?
“快来。”蝉衣见不远处的凉倾帘一动不动站在哪儿,不由得朝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来了来了。“凉倾帘见状立马跑去,许是所有人都规矩站着就显得她的行动十分扎眼,空羽一眼便看见了她,她心虚的微微低头,余光见着南旬的目光似乎也看向这边,心中一紧。
他还是穿着昨日那身蓝色正服,目光清冽面带笑意,他不露声色将面前弟子的样貌过了一遍,不经眉眼有了瞬间的落寞,淡笑道:“南旬近日闲来无事随处走走,不想竟打扰到新生练气,是南旬唐突了。”
“这说的哪里话,师兄客气了。”空羽笑道,他和南旬进水不犯河水,不过他此番前来也确实让他感到奇怪,一年能见他一面都是远远一看,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摸样,心底冷哼一声。
二人交谈结束,空羽见他离去的背影眼底生出冷漠,这一刹那不巧被凉倾帘捕捉到了,她侧颜看向远去的南旬,忽地他回眸停步二人对视,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他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东西,这种视而不见的错觉。
“倾帘师妹。”空羽道。
“弟子在。”她微微垂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理由也编不出来。
空羽走近了些,字正腔圆,道:“我记得这是你第二次迟到了,第一次是因为下痢被长老罚去打扫长梯,这一次你又是什么原因迟到?”
实话实说睡过头了不得被罚得更重,难道说因为对齐仙山不熟迷了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才回来?还未等她开口空羽又道:“既然你不说我也不能视条规不存在,你上次罚扫长梯,这次便罚你抄写条规,三日后交给我。”
“是,大师兄。”
回完话凉倾帘小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见蝉衣投来担忧的目光对她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今日的修习单一申时便早早结束了,此时的齐仙山有了一点点的太阳,打在身上微微温暖。
这样的好天气吹着风甚是惬意,转念又想被罚抄,也只能乖乖会息厢抄条例去。
凉倾帘从膳食坊用完膳回屋,推开门直直往榻上而去,腰酸背痛的感觉瞬间舒缓了许多,不知不觉竟又睡了过去......
......
天庭,百子殿。
偌大的殿内仅仅几个小仙童的身影,药炉旁是一丝不苟的矜优熬着药,一边的两个小仙童对视一眼,上前看了眼药炉,道:“矜优仙人,你为了我们殿下忙前忙后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像煎药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亲自动手了。”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仙童们第一次劝说了,得到的还是执着的一句:“不用,他的事我亲自来。”
也罢,矜优看似好说话其实骨子执拗的很,一旦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死心,小仙童抿嘴摇头默默退了回去。
“咳咳......”
忽地里面传来细微的轻咳声,矜优朝那边看去,侧颜道:“你们快去浮轻阁唤来眉灵仙人,等等,留下一个盯着药炉。”
两个小仙童应声,矜优略带笑意快步进屋,君曲尘看上去还是一样的苍白,不过还好,听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些许了。
只见君曲尘借着力慢慢坐了起来,后背倚着枕头,右手握拳再咳嗽了两下,不经意见摸到了胸膛,愣了两下,脑海中各种想法一下子涌了出来,随后则是难以控制的猛烈咳嗽,导致他弯了腰趴在床头脸都涨红了。
“君曲尘。”矜优刚好走近扶了他一把,伸手帮他拍了拍背,须臾见他脸色稍微好些,担心道,“你重伤未愈才有点起色,我已经派人去唤来眉灵来,你就好好休息吧!”
君曲尘不愿躺下,他的眼有着轻微血丝,这也是矜优第一次见他用如此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声音虽小却有力,道:“墨兄如何了?”
擅自剔骨已是重罪,无论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矜优目光黯然,怕他担心却又不忍骗他,欲言又止被再次追问,随后道出:“他......为保住天帝不取回放在你身上灵骨,被天帝罚去了烈焰山。”
“其实天帝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罚他去了烈焰山,那个地方虽然受罪但好在性命无忧,等墨兄熬出来再慢慢修养,他会没事的。”矜优转念有道,确实,灵骨修来不易,若以他的职责和身份还以牙还牙也剔去三根灵骨作为补偿,那不止是失去灵骨那么简单。
这个代价君曲尘也能想到,他静了下来,难得的平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郎,道:“这几日麻烦矜优仙人了,我已无碍,仙人请回吧!”
话毕他又轻咳起来,胸口隐隐发烫,耳闻矜优冷漠回应道:“你唤我什么?”
“朋友归朋友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忘,你的仙级比在下高,唤你一句仙人合理。”君曲尘一本正经解释道。
“那墨兄仙级也比你高怎不见你唤他一句墨仙?规矩是规矩,但也没说规矩不能改呀,我不管,你不许唤我矜优仙人,不然......不然我就敲你脑袋,谁让你是榆木脑袋呢!”矜优伸出手在他额前停留,而后又轻轻在他额前敲了一下,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