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根极寒极冷的针扎过来,那种刺痛与阴冷逼得边云衣立刻就要作出反应,青鸾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只听沐潇大喝一声,“不要动!”
她硬生生的止住动作,强忍着不适,阴冷之气在她身前一寸处忽的散去,化作了柔水般的温和。
边云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听沐潇解释道:“每个空间都有我们留下的印记,你突然闯进来,印记便有了反应,但你身上附了槲残留的气息,只要印记察觉了就不会有事,如果贸然出手反而会不妙。”
边云衣了然的点点头,才注意起自己所处的位置,这个空间像是个巨大的浅蓝色气泡,她整个人漂浮在气泡的最顶端,从上方观察着整个空间的变化。
对,是漂浮,这个空间里充满着液体,应该是海水,还有几颗夜明珠似的发光宝珠镶嵌在地上,照亮了整个空间。
她控制着身形落地,连笙先她一步跳到地上,是柔软的沙地,它身后留下了一串梅花似的脚印。
“啧,果然是槲那小子喜欢的地方。”它说着用爪子去勾一串垂下来的草植,却在碰触到的那一刹那碎成了灰。
连笙一愣,继而释然,那么长时间无人打理,这些东西可能也只是维持勉强的形态。
“去那里吧。”沐潇指了个方向,那里有有一间小小的石屋。
边云衣看看周围,都是一些水生草植,应该是灵草一类,但是这空间里的灵气很明显已经不足以支撑它们的生长,早就只剩一副空壳了。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迈步向前,进了屋子。
石屋里的布置很简朴,只有一张长案,一张榻席。
沐潇神色恍惚,她落在了一张长案上,案头放了些笔墨纸砚,不知是施展了什么术法,竟能在水中进行书写,砚台里的墨也是完好的样子。
沐潇先是碰了碰那些白纸,就如同草植一样,瞬间消失了。她犹豫了一下,又伸向那支细杆毛笔,毛笔没有消散而是实实在在的被她拿在手中。
沐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毛笔捧在心口处,像是得而复失的珍宝。
连笙瞥了她一眼,脸上表情莫名,它转头点了点那砚台,“这砚台和白纸都是俗物,笔小矮子肯定不会给你了,砚里的墨却是好东西,你用白玉瓶收起来吧。”
那墨并非寻常的黑墨,也是浅蓝的眼色,如海水般地眼色,若不是放在砚台里,简直都要与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
边云衣小心翼翼的用法术将其包裹起来,只觉得一股透心的清凉从墨中传来,冷而不阴,凉而不寒,整个人的精神都清醒了几分。
“这是?”边云衣好奇的打量着手中的墨汁。
“是槲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叫什么,有凝神的效果,具体的等你离开这里再研究吧。”
将墨汁收好,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边云衣打算离开。
沐潇也回过神来,毛笔在她手中消失,不知被她放到什么地方收起来了。
“走吧,我还要再去一个地方,就带你去找许诺你的法宝。”
“你要去那里?”连笙明白了什么,斜眼看过去。
沐潇没有答话,但表情上已经默认了,边云衣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想到了什么,“你们每个在这里都有空间,那个炎域是不是也有?”
沐潇身形一顿,“是,不过我要去的不是那里,而是另一个地方。”
她们走出屋子,眼前的情景让边云衣愣了愣,原本看起来还算繁茂的灵植全都不见了,在水蓝色的空间下,一片空寂。
沐潇垂下眼眸,“那笔是这个空间的中枢,笔没了,它们便连形态都难以维持了。”
边云衣又想起一事,“这里每个空间都有中枢吗?那其他进来的修士……”
沐潇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微微皱眉,却没有太担心,“之前进来的空间是,没有指引是很难走出来的,那些修士想来还被困在里面,我们动作快些就是了。”
在鲲的尸体形成的巨大空间中,其中一个空间里,一个男修正独自前行。
这个空间的构成很奇特,被一道剑气留下的巨大剑痕,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一片焦土,好像刚经历过战火的样子,烽烟还没散去,只剩苍凉。
另一面却截然相反,那是一片田地,还有几间凡人的茅屋建筑,就像是平常百姓居住的地方。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就这么摆在一起,莫名的违和。
男修走在焦土上,眯着眼睛望过去,好像从这战火之中看到了千万年前的过往,他摇了摇头,走到了剑痕旁边。
不知是怎样一把剑,斩下的痕迹,即使过了这么久,剑痕中仍有丝丝剑意,男修伸出手静静的感受着,似是惊叹的出了一口气。
“上古大能,便是这般实力吗……”
他喃喃自语,唯一的回应是在他身边盘旋的那柄漆黑的小剑。
黑色的小剑不停的转动,像是在驱赶什么,听到男修的话,它颇为人性的发出一声轻鸣,男修轻轻的摸了摸剑身,露出一个浅笑,“是了是了,这次多亏了你了。”
他不再感慨过去的往事,而是从容地跨过了剑痕,来到了另一边。
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男修用神识感受着,屋子里,田地里,空无一人。
只剩下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痕迹,桌子上有碗筷茶具,床上有被褥枕头,田地里还有农具,除了没有人这点,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村庄。
只是人,都哪里去了?
男修好看的长眉挑了挑,庞大而灵巧的神识彻底散开,探索着这个空间每一个角落。
片刻,他神色微动,飞快地来到了空间边缘的一角。
在那个角落里,气息繁杂紊乱,一片漆黑,还有碎成一片片的灵气,是这个空间破碎的地方。
“是这样啊……”他凝视这那个破开的洞,“可惜了,又晚了一步,天意啊……”
他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对这个空间再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