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和尚便是五台山东台顶的法明,他被师父派到不夜城的杭州区,师父在定中看过,说他自有一段因缘在此。又说,佛在心中,跟肉身在哪无关。
当时师父就写了一封信,让他转投到灵隐寺具德和尚这里,具德问他曾做些什么,他答曾作知客僧。具德说,好极,不用改,接着做。
千灵却觉得好笑,仿佛他是从东台顶的导游变成了灵隐寺的导游。
元初细细打量这个和尚,想不起在哪见过。突然想明白了,肯定是他把自己当元一了,便信口开河起来:“这个发明和尚,既然你说我见识不错,干脆拜我做你师父好了,释迦摩尼佛不是也说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吗?”
“是法明,不是发明。你说得好像是韩愈在《劝学》里说的,不是释迦佛所说。”法明捏着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珠子共十八颗,象征“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
“我问你和尚是谁发明的?”
“这个吗——我倒不知。”法明用手搓着一粒粒佛珠。
“奇了怪了,你倒不知,那佛教是谁创立的?”元初问的越奇。
“那自然是释迦摩尼佛创立。”
“我再问你,何谓三皈依?”
“这哪个和尚不知,三皈依便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原来你还知道啊,那和尚难道不是释迦摩尼发明的?我叫你发明和尚,便是叫你佛,出家人见人不都是称菩萨、活佛的吗?这便是尊称你了。再说你一个出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知道叫你就是了,偏那么多我执、分别心!”
法明听了不禁汗流涔涔,见这元施主见解比他高明十倍,但说起话来,却与上次不同,浑若当头棒喝,便想了又想:“师父也没禁止他拜师,若论年龄、性别,却又犯了佛法大忌。佛性哪里有什么长幼、男女。”
六祖慧能曾道:“人有南北之分,佛性岂有南北之分?!”
六祖慧能又道:“善知识,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缘心迷,不能自悟,须假大善知识,示导见性。”当知愚人智人,佛性本无差别,只缘迷悟不同,所以有愚有智。
法明当下思定,眼前这不就是大善知识,若舍此别求,岂非骑马找马?法明当即就要下拜,却被墨出尘托起:“元初,你不要胡闹,回头我告诉元一,看你怎么收场?”
元初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可没工夫陪你们玩,元一给你的锦囊你看过了吗?”元初理了理马尾辫,又对法明说:“你我虽是师徒,却不必拗于俗礼,你仍跟着这个叫墨出尘的,去找另一位元施主,且听她的安排。”
法明心想,自己也是命苦。第一个师父,把他派到这里;第二个师父,又要把他派往别处。
元初看他的神色,便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读过的经想必不少,但见过的事太少。老在庙里待着,哪能成什么正果,无非是越练越呆,还是下红尘历练一遭,胜读无数经卷。”
当下法明禀过具德和尚后,将行李收拾妥当。墨出尘劝他,再在庙里待几天,给了他天润别墅的地址,让他想清楚后再来也不迟。
千灵便问锦囊的事,墨出尘打开锦囊,只见龙飞凤舞,斗大的字,想必是姬星海的手笔。诗曰:
巍巍六合添一隅,凛凛七星列半空。
若要向心觅菩提,只如利剑斩春风。
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意栽花花不成。
便是释迦摩尼佛,入世出世几回梦。
大家见了锦囊,方知世间万物,自有道理。又回想起在东台顶的事,一时恍如隔世。出了灵隐寺,便到飞来峰,刚才已远远看到,只见石里凹出一个大肚弥勒,陆上凸起几处石塔宝幡。
飞来峰不高,却湿气很重,苔藓随处可见,路当中常见横木,需弯腰侧身而过。
走了一会,见到泉水晶莹如玉,飞珠溅洒。慕青峰说,明代画家沈石田诗云:湖上风光说灵隐,风光独在冷泉间。这便是冷泉池与冷泉亭。
冷泉亭里有几个女生在写生,问了才知是星辰国美术学院的。
半山腰又有一座翠微亭,小巧玲珑,朴素端庄,掩映在苍松古木之中。亭上有楹联云:路转峰回藏古迹,亭空人往仰前贤。又听慕青峰说起,此亭是南宋韩世忠为悼念岳飞而建。厅里有几个男生在下围棋,问了是杭州围棋协会的。
一路走来,见飞来峰很多岔路都挂了牌子,写着“行人止步”。元初哪里管那么许多,轻轻一跃,便进去了。墨出尘还没劝阻,她又把千灵一扶,也稳稳落进去了。
墨出尘想起元一的叮嘱,便要劝阻,但转眼间,两人已没了影。三人只好与她俩分开。墨出尘想着元初武艺高强,便稍稍放下心来。
三人走了一会,看到飞来峰奇奇特特的石雕,如蛟龙,如奔象,如卧虎,如惊猿,峰棱如削,林密如织。
到一处名呼猿洞,但闻清啸不绝于耳,三人也学着“啊呜”,气出丹田,声自肺腑,鬼哭狼嚎一番,倒也痛快。逛着逛着就饿了,就想吃。
墨出尘想了想,这还是元初第一次来,怎么也不能太过简陋,还是买一些此地特色家吃吧。便问元一怎么吃,元一让他看着买,家里只买了条鲜鱼,炖了盆鱼头鲜汤。
景点周围,卖小吃的自是不少,墨出尘想,没有功勋,可如何是好?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来想去,便准备找元初借,到她上次看功勋还蛮多的。
发了条星信,元初却说,借倒是可以,但得答应她五个条件。墨出尘讨价还价,最后答应了三个条件,先借了100功勋,原来此地物美价廉,一点功勋便够吃一星期了。
三人先买了点小吃充饥,有西湖藕粉、葱包桧、鲜嫩豆腐。
接着就开始买正餐:先来了西湖醋鱼、叫花童子鸡、东坡肉。
再接着买来了龙井虾仁、天目笋干、杭州蜜饯、片儿川、定胜糕、油墩子。又怕汤不够,最后买了份西湖牛肉羹,满载而归。
来时久,回时快,五人坐上元初的低空飞行器,只用了半小时就回到了雨润别墅,一行人提起大包小包,让元初第一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