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来到水月庄,庄前一副对联: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星。
黑子背起双手,看着眼前的景象。
今夜无云,天空中繁星闪烁。
水月庄本是一片汪洋,后来浮起了几十片陆地。这里到处都是水,民间有着月亮信仰。
相传千余星年前,一位月亮使者下凡,教会了人们制作月亮(灯)。
现在举目而望,树上、水底、建筑,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月亮。
若是在有月亮的夜晚,或许还需要分辨水中倒映的月亮与水底的月亮(灯),不过今天倒不用。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你倒是挺会挑地方的。”说话的是一位清秀书生,打着一把墨绿色伞。
他身上穿着水墨色长袍,一条青色腰带束于腰间。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不下雨打伞,是为了什么?”
“防晒。”
“月亮也晒吗?”
“晒。”
“你是老三还是老二?”
“你猜。”
“那我就先当你是老三。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愿』吗?”
“是『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愿』,还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愿』。”
“两者有不同吗?”
“当然。”
“那两个你都说一说。”
“愿,从原从心。原意为本真的想法,现在一般指对未来的期待。而刚才我说的两种分别是对自我的期待与对他人的期待。我个人认为,前者可控,后者随缘。”
“未来只是尚未认清的既定事实,不需要期待。”
“所以,其实你也理解不了愿了。你不觉得这样会失去很多美好吗?”
“不觉得。”
“我给你个例子啊。我有三大愿望,第一是吃遍天下美食。第二,是我最爱的综艺节目又双叒叕更新了。第三,跟我爱的人环游世界。怎么样?
“我觉得有了愿望,人生就好像有了一盏明灯,从此亮起来了,再也不会失去方向。”
“我更喜欢在黑夜中前行。”
“你小小年纪,不要想那么多。或许有一天,你会遇上心动的女孩,从此生活就不一样了呢。你还太年轻,很多美好还在未来等着你呢。”
清秀书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摸摸黑子的头。
黑子凌空一握,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吧。”
“摸下头不行吗,你看起来这么可爱。”
“不行。另外,你的指甲很长。”
“关你什么事?”
“擅长弹拨类乐器?哪个?”
“不是哪个,是哪些。二胡、古筝、古琴我都擅长,服不服气?”没摸到黑子头的清秀书生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怒火。
“哦,原来是都不怎么样。”黑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哎,你这么评价,意思是你很懂乐器喽?你又会点什么?”
“我不会乐器。”
“那你还敢评价我?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
黑子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
他将叶片正面横贴于嘴唇,用左手食指、中指稍微岔开,轻轻贴住叶片背面,拇指反向托住叶片下缘,使食指、中指按住的叶片上缘稍稍高于下唇。
他用嘴鼓起气流,使叶子振动发声。
苦涩的曲调想起,声音时高时低,黑子面无表情地吹着。许久。
“你吹得很好,让我想起了家乡。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就叫《家乡》吧。”
“意思是这曲子是你创作的,我的天!你是音乐天才吧,才多大呀。”
“音乐能引起灵魂的共鸣。”
“你很思念家乡吗?你的家乡在哪里?”
“原话你听不懂。我给你翻译一下:我自幼父母双亡;独自漂泊了很久;在所有地方都是过客;永远无法成为归人。”
“没有家乡吗?听起来有点惨。那以后你跟着姐姐,不是,我是说你以后或许可以认个姐姐,那样,姐姐的家便是你的家了。”
“哦。”黑子仿佛在想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清秀书生的语病。
“其实,我有个很大的秘密。如果你让我摸一下你的头,或许我会告诉你呢。”清秀书生突然有点脸红,脖子也红了一半。
“你的秘密,我其实不太关心;另外,我的心理年龄不允许你摸我的头。”
“哎,真是人小鬼大。我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居然都没成。要不,我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要死,也请你换个地方,不要污染这里的环境。”
“你,你……”清秀书生气的说不出话。
“其实,我不是老三,是老二,魔礼海。怎么样,惊不惊讶,惊不惊喜?”
“女扮男装吗?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女的。”
“怎么可能?骗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刚编的。”
“那你回想一下,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
“不下雨打伞,是为了什么?”
“那你怎么回答的。”
“防晒。”
“那伞根本不是你的,是你从老三那里借来的。他为什么总打伞,你应该也不清楚吧,或许你可以回去问问他。”
“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打伞,你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他真是为了防晒呢?”
“魔礼海,你到底有没有用过防晒伞啊,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伞都能防晒,雨伞也可以防晒?”
“不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你问一下你的人工智能精灵,可好?”
“小星,告诉我防晒伞和雨伞有什么区别。”魔礼海道。
“主人,两者制作材质不同。遮阳伞相对于雨伞布质会薄一些,有防紫外线涂层,而雨伞没有,雨伞布质会比较厚,能抵挡雨水的冲击,二者的材质不同,因此不能混合使用。”小星给出了答案。
“苍天呐,大地呀,没想到我魔礼海行走江湖、女扮男装多年,最后竟然败在了一把雨伞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你这关我是不是过了?”
“想得美,你再吹一首和刚才不一样的曲子,我就勉强算你过关。”
“这样合适吗?”
“合适,合适得很。”平地一声惊雷起,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光头给另一个人打着伞。声音正从他们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