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你,你跨越两个虫洞,穿越两个宇宙日,就为了复活一个人?”赛先生惊诧道。
直子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地球文明,从古至今,只真正复活过一个人?”
“知道。”
“那是谁?他又复活了谁?”
“上帝(耶和华)复活了耶稣。”
“你说的黑子有耶稣伟大吗?”
“恐怕没有。”
“我有上帝高明吗?”
“应该也没有。”
“上帝和耶稣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那你和黑子什么关系?”
“姐弟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所以,复活黑子的最大阻力,你知道是什么了吗?”
“不知道。”
“是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以后大家死了都来复活,那岂不是乱糟糟的?”
“可这不是第二例吗?”
“算了,你大老远跑一趟,这么回去也不合适。黑子尸体带来了吗?”
“没有,还在地球。这有全息投影图。”
“这不像是地球人。至少心脏不是,那里残存的能量,有提取带来吗?”
“他的心脏能量转移到我这里了。”直子来到一个超导共振能量分析仪前。
经过仪器检测后,“好了,我知道了。这与新星第69号玛星堆文明遗址的残留能量一致,相似度99.99%.”
“那是什么文明?”直子从能量分析仪上走下来。
“简单来说,你们眼中的外星人是我们,我们眼中的外星人是他们。”
“那他们眼中的外星人呢?”直子刨根问底道。
“那你得问他们喽,我怎么会知道。”赛先生送了耸肩。
“不会这么麻烦吧,单找到你们就够费劲了,还要找外星人眼中的外星人,想想我就头疼。”
“错,这不但不麻烦,反而将事情简化了。黑子并不是死亡,只不过是能量耗尽了。真正的死亡,按照我们文明的层次,还理解不了。”
“听起来,黑子像是个机器。是需要充电了吗?”
“是需要补充一种能量,但不是电。那种能量我们也没有,只有黑子的同类或是和他差不多同级别的文明才会有。”
“有线索吗?”
“无独有偶。地球上有个人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她的名字叫冷,或者叫作冷婆婆,在恐怖谷一带出没。”
“没听过,在那片大陆?哪个国家?哪个城市?”
“在月大陆,月亮国,东月城。”
“东月城?那岂不是离大阪最近的那座城市。真有一个外星人眼中的外星人?没听过。”
“你能看出或感觉出黑子的特殊吗?”
“不太能,他看起来和十二岁男孩没什么区别,不过说起话来怪怪的。至少从外形上他很正常。”
“我们不晓得外星人把他留在地球有何目的。他的长相调整过了,和地球人完全一样。但他身体有着一种特殊能量,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文明所能制造得出的。”
“刚说得冷和黑子一个地方的?好打交道吗?她会出手相助吗?”
“不是一个地方,但这两个文明级别差不多。冷的性格和她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她肯定没有帮助别人的习惯,即便是帮助外星人。
“而你需要的恰恰是她的核心能量,便是她的眼泪。这种眼泪冷身上恐怕也不超过三滴,当她心甘情愿时,才会流出。
“这个是默奥达司瓶,可以承载那种能量而不损耗。拿到眼泪后,从黑子的口中滑入即可,能量会到达他的心脏,即完成了‘充能’。”
“这样复活的黑子会和以前有不同吗?”
“为何不把这个问题留给复活后的黑子。”
“对了,你知道精神体吗?”
“真实空间里吗?我想精神体只存在于幻想中。人类的智慧,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形式,并没有超脱于肉体之外的东西。”
“或许新星文明还没到理解精神体的层次。”直子心里暗暗道。
“这里有超时空某科学的电磁隧道,你返回地球时用它吧。这里发生的一切会化作一场梦,梦醒了,你就到家了。”
“我以后还能来这里吗?”
“来干嘛?”
“旅游。这理由怎么样?”
“听起来不坏。我去过地球,也是以旅游的名义。”
“给我点建议,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活得简单点。”
直子来到超时空某科学的电磁隧道。那看起来像一个滑滑梯,东扭一下,西扭一下,弯弯曲曲的,像是由许多管道拼接而成。
“这看起来像是个加长版的滑滑梯。”直子将头往里面探了探。
“它可以将你加速到无限接近光速,而在这种速度下,你的时间将流逝的非常慢。你深度睡眠后,通道将开启。最后再用上时空回溯技术,会确保你的整个旅行,在一个合理的时间内完成。”
……
不知什么时候起,伦敦便下起了雨。
天空灰蒙蒙的,清凉的雨丝在空中断开、落下、打湿衣裳。
直子正在氤氲着清冷雨气的露天地铁站等着。
淅淅沥沥的雨,飘过灰黑沧桑的砖墙,在伦敦特有的雾朦朦中,落在生锈黑亮的铁轨上。她竟感到一丝惬意。
远处发黑的欧式砖墙建筑,在雨雾中隐约露出教堂尖顶。淅淅沥沥的雨,摩挲着哥特式城堡上繁复的花纹,把年轻美貌的欧罗巴拥入怀中。
耶稣站在教堂的屋顶,被困在十字架上。上帝的儿子,无助地望着天,哭了。旁边踮起脚的天使,也偷偷啜泣,湿了十字架,湿了圣经。
耶稣的泪滴了百年,伦敦的雨下了百年。
直子收回目光,旧旧的地铁车厢像荡秋千般沿着弯曲的铁轨晃入视野。
站台上穿米黄色呢子大衣,黑色长柄伞不离手的的老男人。在雨中寒意里裹紧驼色风衣的金发优雅女人。
这些对雨天习以为常的人们,散发出一种安之若素的清冷感,他们在说着,雨中的伦敦才是伦敦。
雨,义无反顾地下,密密地斜织着。雨点悠扬,模糊了视线。耶稣张开双臂,任雨滑落眼帘。伦敦人,不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