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菀上了轿撵急急赶往长春宫,还未至长春宫时老远清菀便听见敏蓉的叫喊声,等到了之后,长春宫外皇上的銮驾早已候在外面,清菀留了江安宜在宫中,又让阿碗在外面候着,只身和赵安泰走进了长春宫,刚一迈进长春宫只见好几位宫女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殿内接生嬷嬷的声音和敏蓉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冬夜里听着格外让人心惊,廊下,皇帝不停的踱步张望着,宸嫔和庄嫔也是急的不行却无一点办法,两人只得一左一右不停的宽慰着皇上.
清菀左手搭着赵安泰的手走着,右手抽出腰间的绢子掩住慌张的神色,身边都是急得满头大汗的宫女,
“臣妾才知贤妃生产所以来迟,请皇上恕罪.”清菀走到廊下对着皇上道.
“双喜,扶贵妃起来.”皇帝转过身看着清菀,虽打发了双喜来扶清菀,可马上又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正殿内,庄嫔和宸嫔见清菀到了,也都侧身微微施礼以做回应.
清菀见庄嫔和宸嫔两人脸色异常也不知殿内情况如何,对着皇帝福了一福问道“今儿上午贤妃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双喜打了个千儿对着清菀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今儿下午过了午膳时分御膳房进了一碗参汤给贤妃娘娘提神,却不想着参汤了加了剂量不小的堕胎药,所以贤妃娘娘此刻腹痛不止.”
“御膳房?怎的会害贤妃呢?”宸嫔大着胆子问道.
“回宸嫔娘娘的话,是悯妃假借皇上的名义送去参汤给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喝过之后才会如此.”
“朕已经禁足了那个贱妇,就等着慎刑司盘问出青萝后再做打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刻贤妃和她肚子里朕的孩子最要紧.”
清菀低着头回了声是,如因毕竟是王府时期就跟着皇上的人,还痛失大阿哥,虽然清菀之前有意提醒不能再这档口生事,她也不知是如因没听出自己的意思,还是她不想活命执意如此,清菀只恨自己当日没有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她看着皇帝忧心的样子,如果自己有了身孕他会不会也如今日一般.
老练的双喜看着皇上与清菀她们站了许久,命人搬来了座椅在后面摆着,然而皇上站着这会子谁又敢坐下.
过了许久,清菀看庄嫔和宸嫔都站不住了,然而皇上却像木头一样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她自然也是站不住的,这么久了,只听得敏蓉在里面的喊声,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偶尔有接生嬷嬷出来回话,回的也只是生产不顺,敏蓉多么辛苦产子之类的话,皇上听了这些话只会越发着急.
又过了半晌,清菀眼见宸嫔实在是体力不支了,便道“和顺公主还小,乍离了生母许久怕是不妥,我看你精神也不大好,不如让庄嫔送你回启祥宫吧.”
皇上一心只担心寝殿里的状况,自然不会理会宸嫔,只是他听见和顺公主几个字也不免放不下心,便派双喜送宸嫔和庄嫔回宫了,庄嫔走时对着清菀微微福了一福,清菀对着她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又过了好一会儿,北风微微的吹了起来,清菀穿的少也是冷的,她看皇上也穿的单薄拉过赵安泰在一旁道“你快去跟阿碗说回宫取一件大氅来.”
“遮”
赵安泰走后,章仲臣便出了来,清菀看着他满脸的失魂落魄只觉不好.
“皇上..........贤妃娘娘诞下一个皇子”章仲臣窥着皇帝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皇帝听了很是高兴,马上要进寝殿,章太医却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道“皇上您可要节哀阿,二阿哥胎里不足,生下来便没了气息...”
皇帝听后并没有动气,只是眼神呆滞一直重复着,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这时赵安泰赶来取了大氅,清菀接过大氅走到皇上面前担心道“夜来风凉,皇上站了许久小心冻着了,臣妾一定好好照顾贤妃.”
末了清菀看了看皇帝又道“还有二阿哥.....”
皇帝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是朕不好,失了魂般的走向长春宫宫门.
“赵安泰,快跟着皇上.”
清菀看着皇帝的样子很是不放心,双喜又不在身边,赶忙打发了赵安泰去跟着皇上,此时清菀也顾不上了皇上,只想知道里面的敏蓉是什么状况,她一个人扶着门框用绢子捂着口鼻,慢慢的走进长春宫寝殿,抬眼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敏蓉,散乱着头发,汗水和泪水早已混在了一起,脸色苍白,春鬓跪着在床榻边满脸给敏蓉擦着汗,每擦一下眼泪便流出来一些.
敏蓉看见清菀阴沉着脸开口道“贵妃娘娘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笑我费了好大的劲然而还是生不出孩子.”
清菀也懒得跟她逞口舌之快,淡淡道“你自己的身子是什么状况,你最清楚.”
春鬓畏惧的看了一眼清菀,放慢了擦汗的手.
敏蓉苦笑,在春鬓的帮助下艰难坐起来眼神里依旧是素日里清菀最厌恶的嚣张“可是嫔妾还是换来了皇上的怜悯和关怀,嫔妾日后回忆起和皇上有过这么一段往事也值了.”
清菀白了她一眼走出寝殿“你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
到了永和宫,清菀也累极了,只见端念宁和绿芜在永和宫门口,清菀在江安宜和阿碗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端念宁拉过清菀的手关切道“婼姐姐你可回来了,我一个人不敢去长春宫,你没事吧?”
阿碗在左边扶着清菀,端念宁在右边扶着,江安宜在后面跟着,几个人一齐走向正殿.
走进了正殿,清菀和端念宁一边一个坐在榻上,阿碗贴心跑去小厨房拿了两杯清茶放在清菀和端念宁面前.
清菀喝了口清茶放下茶盏不解道“苏完瓜尔佳氏的孩子一早就是生不下来的,她自己也清楚,我想不通,皇上知道了她生下一个死胎一直在重复着是他不好,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呢?”
端念宁摇了摇头,江安宜回道“大概是皇上自责自己没照顾好贤妃吧.”
清菀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愁容难解“可怜了如因了,青萝已经关进了慎刑司,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呢,真后悔那天没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糊涂.”
端念宁眼见清菀伤心,也伤心的垂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绢子.
“安宜你留在这里等赵安泰回来,问问他皇上如何,阿碗你陪我去景仁宫看看如因吧.”江安宜和阿碗面面相觑.
阿碗小声儿回道“娘娘,悯妃娘娘已经禁足了,我们如何进得去阿.”
江安宜也道“是阿娘娘,这会子可不能跟悯妃走的太近,皇上若动气,迁怒了您可怎么好.”
清菀淡然道“皇上今晚暂时不会想起如因的,景仁宫守卫松懈,咱们拿些银子给他们也就是了.”
月朗星稀,清菀换了一身极素净的深灰色水墨旗装和阿碗一同走向景仁宫,快到时清菀示意阿碗上前通融,那些看守的侍卫早已困倦,拿了银子,又知清菀已经形同后宫之主也就开了宫门放行.
殿内,如因一个人坐在正殿的主座上,清菀见她穿着妃位的朝服,带着朝冠,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清菀初见她时的生气.
清菀坐在下守的次座上对着她道“她的孩子没了,皇上很是难过.”
如因轻嗤一声“我的孩子没了,也不见皇上有多难过,她一个贱人,是她活该.”
清菀看着景仁宫的花边鹅绒地毯只道“稚子无辜,到底是个鲜活的生命.”
如因笑道“也该让她尝尝我痛失爱子的滋味.”
清菀转过头看着她认真道“蓄意谋害龙胎,罪名可不小,等皇上明天缓过神儿来,褫夺封号,降位都算是好的,就算皇上肯垂怜,他只要一看见苏完瓜尔佳氏的样子就会想到你,再不然她吹几句耳边风,不是赐死也得打入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