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浓烟从厨房处窜出,灰中泛黑的烟雾接连不断,不一会就将门框熏出了黑色痕迹。
咳嗽与破骂伴随着烟雾从厨房传出,声音很年轻,也就不难猜测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炉是用炭烧的。”细微而又流畅的话语从门口响起,令夏尔摆弄木材的动作一停,他尴尬的回头一看,女孩此时正眼巴巴的站在厨房门口,刚才就是她在与自己说话。
不过在夏尔视线转过来后,女孩本该正常的情绪就复又紧张了起来:“我……我是说……”
“谢谢你的提醒,小安妮。”夏尔打断了她的结巴,用袖子蹭了蹭灰头土脸的面颊,他自认为和善的笑了起来“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煤炭放在哪了啊?”
眨巴眨巴湛蓝双眼,女孩面色有点古怪,小声说道:“就在你手边啊,被铁盆扣着的袋子里。”
“手边……”迟疑的侧头看去,手边那虽然被亚麻袋子所包裹,但有棱有角的模样很明显的表明内里到底是写什么东西。
夏尔脸上闪过尴尬。
……
勉强将昨日的剩饭加热并凑合了一顿,收拾餐具后,夏尔不知不觉将改善生活环境这个问题放在了首位上。
不论教会判决如何,这点都不可避免。
“好歹也能做个饱死鬼不是?”瘫倒在床上,浓烟的味道似乎仍旧缭绕于鼻尖,让夏尔非常无奈。
这种琐事,他可不想做第二次了,尽管这种生活日常可以与女孩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
所以将龙骨“变现”需要尽早。
况且,如果自己真的出问题了,给女孩留下一笔生活费似乎必不可少。
毕竟自己现在是她的监护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了。
和他一样的“可怜”。
那么……去找艾略特?
去哪找?
教堂?
教堂会让我进去找人吗?让的话能不能找到他?找到他后他会买下来吗?
我该如何确定那龙骨的价值?
黄昏的光芒从窗外照射而入,夏尔躺在床上不断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特殊的触动倏然从脑海中出现,打断了他的沉思。
与此同时,眼前倏然飘过一段提示:
【穿梭门充能完毕】
“真知之眼?”夏尔愕然。
这玩意怎么突然又出现了?
不是现实当中不好用了吗?
因为那所谓的充能?
夏尔没怎么细想这个问题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自己。
一段长长的信息随之飘过:
【你的名字:夏尔.柯蓝斯顿】
【你的年龄:16】
【你的健康状态:良好】
【你所掌握的技能:真知之眼(恒定),骸骨复苏(6/100%)】
【穿梭门充能已完毕:24.0.30.41】
……
似曾相识的“属性栏”令夏尔颇为怀念,不过与他在门后世界所见不同的是,最后那段信息显示的时间正不断增多,而非减少。
看着这一切,夏尔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我在现实当中驻留的时间越久,进入后所能停留的时间就越长?”
“而这个基础开启条件,必须满24小时?”
侧头看了看外面,再回想了一番,夏尔发现现在时间的确和他昨天开启那大门的时间差不多,于是他不由振奋。
“这等于说我拥有着比其他人多一倍的时间!”
“不过似乎对于目前最大难题没什么用处,如果它不同步,或者穿梭返回位置不同的话,那倒是还有点用,起码对于逃跑来说……”
如如此想着,他手上动作可没停,先是将卧室窗帘拉上,随后又将衣物穿好,思及穿梭门后世界的危险性,他又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插在腰际。
“可惜没枪,哎。”他不由自主想到昨晚老管家手中那把燧发枪,那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枪械。
只能发一发子弹,上子弹还比较费时,但怎么着也比没有强——可惜被警察收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又将自己藏在床板下的一摞手稿拿出来,看了几眼后,随即收入兜口。
教会裁决虽说还没彻底下来,但想来不会有什么大意外情况,不过如果期间再发现夏尔研究黑魔法的话,之后的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这摞东西必须要清理干净。
“不过教会似乎检测不到我具体修没修炼黑魔法啊……”若有所思的闪过这个念头,夏尔悄悄将这个想法压制心底。
随后他屏气凝神,仔细仔细回想着自己第一次召唤出穿梭门时的感受,没怎么多尝试,大脑嗡的一下,就见周围空气倏然一滞,随后一座青铜大门渐渐出现在了面前。
与上次不同,这次夏尔倒是不怎么着急,所以他看了大门上面浮雕好几眼,可惜没看出什么来。
“门后世界会是预料中的那样吗?”
抱着这个疑问,他推开大门迈入清水般的光幕之后。
随后——黑暗霎时降临。
与门前世界的天色不同,门后世界处于漆黑夜晚,脚下是一处丘陵似的高坡,一条臭水沟蜿蜒向下,清冷月光下,泛起点点光芒。
“没错,所以你想要拿回你的笔记本,难度不小。”
低沉厚重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令夏尔神色恍惚,他转头看去,一个邋遢的棕发中年正目光深邃的望向下方城市。
【艾德.史塔克,北境公爵,你越狱时的瘸腿盟友;一个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中年男人】
一行信息随之飘过。
“好久不见,艾德。”他恍如隔世的打了个招呼。
“什么?”
月光下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他转头看向夏尔,瞳孔却倏然缩紧,张了张嘴,语含惊讶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这当然是我的法术。”夏尔一本正经的回答,随后不待他继续询问,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只不过过了一天时间,夏尔对于他在这里干了什么还算是历历在目的——他们刚从一座城堡内逃出。
“你要想好,确定要和我一起?”艾德颇为耿直的说道:“说实话,这很危险。”
他这话不由让夏尔有点无语:“我很好奇如果我说我不和你一起,你一个瘸子该怎么去找那什么尤伦?走不了几步估计就会被发现了吧。”
“我不知道,”艾德摇了摇头,道:“但既然已经逃出红堡,我就必须要和你说清楚。君临城人员众多,不像在红堡内部,你想要隐瞒身份混出城是很容易的,而我却恰恰相反。你并非我的封臣,没必要陪我冒险。”
“好吧,你说实话,”夏尔叹了口气道:“那我也和你实话实说好了,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不认识这里任何一个人,也不知道脚下的街道都叫做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以后去哪,所以就算甩掉你,我也必须找个其他人帮助我,而与其找个陌生人,不如继续和你在一起的好。”
见艾德若有所思,他又玩笑似的补充道:“起码你这种蠢货能让人放心。”
闻言,艾德不由无奈:“也许你该尝试尊重一下老人。”
“得了吧,你也就看起来老点,实际年龄呢?没超过40岁吧?”
“35。”
“所以那算什么老人?”
“起码当你父辈还是够年龄的。”艾德道:“有时候我认为你出身贵胄,但你实在不懂得什么叫礼貌。”
这话乍一听挺刺耳,不过夏尔听出他话中并未有丝毫恶意,于是呵呵一笑:“所以平辈论交,不反对吧?”
“你非七国出身,所以身份来说并不逾礼,但我儿子罗柏都比你大!”
“那有个比我大的侄子也挺好。”
“随你吧。”老冰原狼叹气。
……
两人之后倒也没继续扯皮,而是在艾德的指挥下,向着脚下君临城的某个方向前行。
左拐右拐、穿梭在一处处纵横交叉的胡同街道上,他们最终来到了一间房屋外。
“在我还是王国首相时,尤伦曾和我说过他暂住之地,应该就在这,希望我没记错。”
月光下,被放下的艾德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被搀扶着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谁?”
“北境故人。”
声音落下,脚步声隐隐传来,没多久,一位胡子拉碴的半老之人就从房内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就发出一声惊呼
“史塔克大——”叫了一半,他忙闭上嘴巴,随后转头看了看四周,飞快的将两人请入了屋内。
“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我被通知您即将披上黑袍,所以留到现在还没走。对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说您涉嫌篡夺王位?”
黑衣老人说着,突然看向艾德身后打量四周的年轻人。
“这位是?”
“他是柯蓝斯顿爵士,是他将我从红堡内救出来的。”因夏尔之前和艾德提过一嘴出身,所以他这会介绍时用的是七国对贵族普遍称谓。
身着黑袍的老头仔细打量着夏尔,目光充满惊异。好似在说,这么大点的小屁孩,竟然能从红堡里面“捞人”?
不过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冲夏尔点了点头,他随即拉着艾德走向房内。
“因为您被囚禁这件事情,北境已经与兰尼斯特家族开启战争,罗柏少城主目前正集结大军坐镇于滦河城,蓝礼.拜拉席恩也似乎在风暴地蠢蠢欲动,现在城里戒备很严,幸亏大人您找到我这来……”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冰原狼艾德本因出逃而稍显轻松的面颊迅速变得严肃不已。
“乔弗里伪王,七国必须出兵讨伐他,但蓝礼.拜拉席恩为何不与其兄长一起?史坦尼斯才是劳勃真正顺位继承人!”
“伪王?大人,我不清楚您再说些什么……”
两人不断交谈着这一切,夏尔听了一会后,就没什么兴趣的走到了一旁。
一堆莫名其妙的地名,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名,以及错综复杂的事件关联……
虽说偶尔有那么两个单词令他似乎很耳熟,但大体上来说,他们两个现在交谈的话这和他貌似没什么关系。
“所以不如趁现在思考一下其他的。”如此想着,他从兜口掏出一摞纸来摊开到桌面。
这摞纸上大小不一的记录着一枚枚特殊符号,有点像夏尔家乡的汉语,或者说象形字。
但与象形字不同的是,纸张上记录的一个个字体根本看不出有象征什么相应事物,反而像是小孩子的随意涂抹。
倒是和甲骨文那种不规则形状有些相似,不过可比甲骨文要乱多了——用骨头记录文字的中国古代人刻上的那一个个字体好歹仔细看还能看出象征意义来呢,而这种文字则什么都没有。
起码夏尔看来是这样。
痛苦诅咒,这是这个法术的名称。
说是法术,其实更像是魔法物品,因为使用这个法术必须提前准备材料,然后还要将这些不成形的古怪符号精准的刻在上面,否则没有它们根本没办法施法成功。
夏尔对于这法术的咒语还是能够回想起来的,对于这“魔法物品”的制作也了然于胸——事实上那很简单。
所以他现在大概只要将这些符号练熟,自身也就能够多掌握一个法术。
但是,教会裁决之下,这东西,到底该不该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