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快？
快之一字，形容的是速度，而速度，都是相对而言。
鲁三的刀，相对于其他人的刀，就是快。
可与雁无痕相比，他，就没那么快了。
雁无痕的内心是有点失望的，他忍不住跟零四抱怨起来：“零四，刚刚那气氛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要大干一场呢，结果这家伙不就是普通的二流吗？连顶尖都算不上吧？”
“主人，根据记录，刚刚是你先说他是个‘有名号的高手’的。”04没有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平静响起。
雁无痕脚下轻踏，躲过鲁三的刀，顺便给了他一脚，借力又离开其攻击范围。
“哎……不是啊，我之前真的听说过他，就连那个使双刀的暴力女都称赞过他哦，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挺厉害的。”
鲁三被雁无痕一脚踹得后退一步，被踹中的地方，不光肌肉，似乎就连里面的骨头都疼痛起来。
雁无痕因为“最强盗门系统”的关系，必须轻功好，所以当初选择攻击方式时，便顺势选择了腿法，此时不过踹中鲁三两下，就让他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喂，我是听红玉刀说过你，才很期待地来追你的啊，早知道你这么弱，我还不如去找别人呢！”雁无痕是个有什么不满都会直接说出口的人，这种嘲讽感满满的言论，与他而言不过是实话实说的程度而已。
鲁三一手持刀，一手不自觉地放在刚刚被雁无痕蹬了一脚的胸口，抬头看着那个站在屋檐上的男人，只觉胸口涌上一阵酸涩感。
“红玉刀……那样的大人物，竟然还记得我吗？”鲁三嘴角轻轻扬起，眸中闪现动容。
“雁无痕，你知道我为何要做这种事吗？”他突然问道。
雁无痕不耐烦地皱起了眉：“谁管你有什么隐情啊？你刚刚不还一副废话少说要打就打的样子吗？怎么我一说红玉刀你就要说故事啊？”
伴随着一长串地吐槽，雁无痕动了，就好像无数雁无痕在说话，那声音从许多地方传来，让鲁三只来得及睁大眼睛，便被雁无痕一脚迎面踢到了巷道一侧的墙上。
“砰”地闷响中，鲁三的后脑和鼻下俱都流下血来。
他双目渐渐涣散，软软倒了下去，激起一片小小的尘土。
“主人，你不好奇吗？”04的语气可以把疑问句说成肯定句，但还是把意思吗明确传达给了雁无痕。
雁无痕落在地上，竖起脚，脚尖在地上磕了磕，在心里对零四道：“无所谓，这个江湖上，谁没有故事？谁不是常遇到两难的抉择？难道就他特殊吗？”
他没有等零四回答的意思，而是拎起鲁三的衣领，足下发力一踏，宛如一只飞鸟一般，便是提着个人，也轻轻松松地窜到了屋顶上，一边以轻功往风来客栈去，一边继续在心中道：
“他的刀慢了，已足够说明一切。”
“零四啊，想要在江湖上行走，其实不是说一定要做好人，一定要是‘大侠’，而是要坚定本心，无论好坏，都要坚定地相信自己，都要无愧于心。”
“如果心里的刀有了迟疑，开始怀疑自己的对错，手中的刀，也会生锈的。”
***
另一边，龙钱追上那人的速度虽然慢了些，却是最快解决的，基本两枚石子就解决了问题。
掏出绳子把人绑好，龙钱毫不犹豫地把人弄醒了。
“你们是谁？”
姜韧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这样问道。
他彻底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深渊一般，透不进半点光亮的黑眸。
颈间蓦地一痛，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便扩散开来，他能感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在这样简单直白的威胁和那双漆黑眸子的逼视下，姜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似的开口道：“我、我叫姜韧，我们是山海盟的人。”
龙钱对这个答案不算意外，只不过……
“山海盟不过是众多门派的联盟，你是哪个门派的？”
“不不，我们就是山海盟的。”姜韧的性格似乎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此时几乎是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抖落出来。
“山海盟成立之后，盟主总是在轮换，说是一个新兴大势力，却总是不齐心，说是想干一番大事业，却谁都不愿意出力，生怕被其他人获了渔翁之利。”
他说到这儿，神色间不由现出些无奈和讽刺。
“直到现在的盟主，仙云门门主，左琼仙，于十五年前上位，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姜韧的眸中露出赞赏和憧憬之色：“左盟主是真的想改变山海盟，在他的游说下，那些可以左右盟内动向的大派，也都同意让弟子以个人名义加入山海盟。”
“慢慢地，真正的山海盟弟子越来越多，而如我等这般资质平平之人，也可加入山海盟，得到指导，左盟主说，我们这些人，才是山海盟日后的中坚力量。”
姜韧的目光变得坚定，似乎对那位左盟主的话深信不疑。
龙钱一直没放松戒备，此时更是把警戒等级调到最高，面上却故意做出嘲讽的模样，勾起一边嘴角道：“中坚力量？我却不知道，现在的中坚力量，都是被人抵着脖子随便威胁一下，就把这种机密和盘托出的家伙。”
姜韧也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诡秘：“在今天之前，这确实是个秘密，纵使山海盟内部出了名地藏不住消息，却仍未有一个盟外之人知道左盟主的打算。”
“可是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所有人都会记住，‘山海盟’这三个字！”伴随着姜韧的爆喝，一蓬鲜血飞溅而出，有几滴还溅在了龙钱的面颊上。
“啊——”
“哎……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啊。”龙钱叹了口气，伴随着姜韧姗姗来迟的惨叫声，伸手拿起了刚刚被他用一把小刀削下来的手。
那断手中有一个拇指粗细，手掌长短的机括，龙钱把这个圆柱体抽出来，食指灵巧地动了几下，便把这木头和铁拼制而成的机括拆了开来。
看着手中的铁片和火药，龙钱不由赞叹道：“这玩意倒是精巧，可以凭着铁片的撞击，点燃其中的火药，还便于携带和隐藏，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像雷震子一般靠撞击生效，只要握在手中，拔开这个木片即可。”
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手中的各种部件，啧啧称奇，不过很快面露可惜之色：“就是这制作之人太注重机关的精巧，把这玩意做成了拼装式的，要是都铸死了，我也就只能任由它爆炸了。”
姜韧的两只手刚刚一直被绑在身前，此时却只剩下一只了。
断了一只手和断了一根手指，那出血量不可同日而语，姜韧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
不过姜韧和丁三水的忍耐能力也不可相提并论，他只在一开始叫了一下，后来便一直咬着牙，不肯再发出一声痛呼，只是那布满额头的冷汗和粗重的呼吸声却足以说明这疼痛感到底有多强。
龙钱研究完了手里的零件，就把东西收了起来，他拆还行，想复原却得费心研究一下，此时还是不宜浪费时间。
估摸着血放的差不多了，龙钱从姜韧身上扯了块布，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带着血迹的脸上平静非常：“你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手绑在前面啊？”
姜韧脸色又白了些。
龙钱包好之后，也不管那还在滴血的伤口，把那断手往姜韧怀里一塞，就打了个呼哨。
二毛踏着轻快的步伐跑过来，也不知它刚刚一直在哪里躲着。
龙钱点了姜韧的睡穴，把人往二毛身上一放，拍拍二毛的颈侧：“跑吧。”
二毛不太喜欢这血腥味，但还是听话地拔足奔跑起来，龙钱运起轻功跟在一旁，倒也轻松。
龙钱回到风来客栈的后院时，雁无痕和司徒凛都已经到了，其他伙计也都回来的差不多了，有石家兄弟帮忙，这次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而龙钱不但回来得最晚，相比较其他人只是衣衫略有些凌乱地模样，他这脸上还沾着血迹的模样就渗人得多了。
沈嫮生见他回来了，本想上前问问他怎么回来的这般慢，却瞧见他这副模样，脚步便不由停下了。
龙钱也不在意，反正他有注意没让衣服上沾上血，毕竟衣服沾了血很不好洗，好好的衣服要是因为这种理由不能穿，实在太浪费了。
他把姜韧丢到鲁三等人旁边，对一旁的小二吩咐道：“帮他止一下血，不然流血而死就不好了。”
小二看了司徒凛一眼，见司徒凛点头，这才拿起早就备在一旁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走到姜韧身边，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动作间，姜韧怀里的断手掉了出来，小二那张笑脸抽搐了一下，很快继续包扎了起来。
沈嫮生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急忙转过身去，这和之前看龙钱用金钱镖削掉丁三水的手指的感觉完全不同，这种断手之人的怀里，突然掉出来一只手，基本可以说是惊悚了，也幸好这是白天，院子里人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