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勉懊丧地从长乐宫主殿走出来。自己以为的算计,到头来谁也没算计到。或者说,他一直低估了深宫妇人的城府。仅凭贤良淑德,母后怎么可能坐上继后之位。秦勉看向左偏殿的位置,晃了晃神。那是江月的房间,从昨晚到现在,是这么多年来秦勉第一次感觉离江月那么遥远。他其实很想见她,这种陌生的距离感迫切需要一个不问理由的拥抱去消融。可他能去见她吗?见了又能说什么呢?秦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这一切其实被江月看在眼里。她趴在窗边,隔着朦朦胧胧的纱窗往外看,当他们俩目光对视的时候,她的心跳同样加速到骤停。她一面盼着他来,一面又想着皇后的告诫,想他最好别来。这样矛盾纠结的挣扎终于在吗秦勉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伴着她松的一口气松弛了。
昨夜她向皇后复旨……
“江月,本宫今夜真是高兴。没想到那个养在本宫膝下嬉闹的孩子,转眼都要成婚了。”
“皇后,我……”
“本宫看那郑三皇子相貌端正,人品贵重,最重要的是他对你痴心一片。你说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不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如今你这一心人来了,本宫真是替你开心。”
“小女与郑三皇子并无私情,请皇后娘娘明鉴。”江月紧张地跪了下来。皇后忙不迭地拉她起来,“难不成武儿说的是真的?”
“娘娘,当然没有!大皇子殿下是替我解围。是小女连累了大皇子。”江月见秦武又被卷入其中,便执意不肯起来。
“快起来!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是这一晚上你风头太盛了,两位皇子都求皇上赐婚,又关系两国邦交,皇上一时还定不下主意呢。”皇后将江月扶起来,迟疑了一会儿又说:“这赐婚嘛,你的意思自然最为紧要。这武儿不懂事,若是皇上问起了,可千万别让他毁了你的好姻缘才好。”
皇后的话对江月来说犹如五雷轰顶。江月这才明白皇后支开她原来是为了避开皇上召见她,如今此举算是串供吗?皇后为什么非要她去和亲,是在给周沐清路吗?
“皇后娘娘,江月自小在娘娘身边长大,舍不得离开娘娘,远嫁异乡。”
“傻孩子,女大不中留。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和亲是远了些,但和你父兄战场杀敌一样,都是为了社稷百姓。”
“其实我……”江月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地说出她同秦勉的私情来,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口。
皇后却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隐蔽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咱们宫里好久没热闹过了,你要出嫁了,正好太子和周沐的婚事也要办了。真好,本宫的孩子们都长大了。你吃过他们俩的喜宴再走吧……”
于是江月想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但江月隐隐觉得皇后是知道的,所以才避重就轻堵自己的话。若真是如此,自己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
江月倚着窗偏着头看着秦勉早就消失不见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久到眼睛累了自己滑出泪来。江月才擦了擦泪起身,挤了个灿烂而勉强的笑容问玉竹:“玉竹,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