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手忙脚乱的回到屋里，心中如惊涛骇浪，半天不能平静，在屋内绕来回，脑子都快被自己转晕了。
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灌进来，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漆黑一片的荒野，狂风吹得树枝乱响，斜飞的劲雨从窗外打进来，瞬间就把窗柩淋湿了，雨水顺着窗下的墙面流下来，画出几道水痕，她又赶紧重新把窗户关好。
雨打狂风，树枝乱摆，澎湃的雨声在夜晚更加清晰，在A市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个时节会有这么大的雨。
穿好衣服静静的坐在被子里，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屋内的流转浑浓的黑暗，听着风声雨声，数着一滴一滴的时间......
都快两个小时了，小云还没有回来，手机显示屏上的电池格已经变成红色，信号栏上小小的×一直没有消掉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琳越发如坐针毡。
踟蹰许久，张琳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拿起油灯轻轻打开了房门。
径直走到刚才的门前，黄色的亮光仍旧从门缝里溢出来画出一道金色的光线。
犹豫许久，徘徊不前，算了，就看一眼，人没事就回去接着睡觉。
憋着口气，张琳偷偷摸摸的往缝隙里看了一眼，尔后快速闪开。
不对！
心脏瞬间提起，张琳小心翼翼地再往里看了一眼，脑子瞬间炸开。
屋内干净整洁，地板上的榻榻米舒展平滑哪里有半点褶皱，和第一次看到的场景完全不同，人呢，去哪了？
张琳大惊失色，小云呢，去哪了？
跑进去一看，整间屋子一眼望到底，正中一张榻榻米，旁边一个矮柜，哪里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小云！小云！“
刚跑几步，出了长廊就听见织机“踢踏踢踏“转动声从雨夜里传来。
偏殿里亮着豆大的灯火，在风中跳动摇摆，映照得屋顶帷幕的影子来回晃动，忽长忽短。
张琳突然觉得很冷，好像连脚下站着的石板都在渗着寒气。
莫染端坐在织机前，双手熟练来回舞动，大片大片的丝绸在他手下成形。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他的白色长袍灌满猎风，被风吹得来回扯动。
“睡醒了？“声音还是一样的柔缓，听在张琳耳里却有说不出的凛冽。
“小云呢？“
她感觉到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说句完整的话都有些困难。
“那个和你一起的姑娘？“
“小云呢？”
“你我本非尘世中人，又何必在乎这些世俗生人呢？”
“别废话，小云呢？”
“你看到了，是她自愿来找我的。你说，畜生想娶人为妇就要甘受屠剥之苦，死后亦不能幸免，还要在庭院中曝晒皮毛，受人凌辱，那人呢，心甘情愿的送上来又算什么呢？”
张琳沉默，继而低声说道，“小云她喜欢你。”
“我也喜欢女娥，她为什么还要叫父杀我，凌辱与我？”
张琳无言。
“难道就因为我是畜生吗？”莫染提高声音，激愤不已。
手上力道大增，一块织好的丝缎从中划开。
“可惜了一块好料。”
“我和女娥青梅竹马，小时候女娥最乖，扎着两个羊角辫，最喜欢看我跳高，我每次跳起来，她就在旁边笑嘻嘻的鼓掌叫好，晚上她阿娘喊她回去睡觉，她都舍不得，非要抱抱我的脖子才离开。一大清早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找我，那么小的一个人，还没过我的马蹄就要吵着给我打草吃，你说可不可爱？”
两行清泪从洁白的脸上滑下来，流过苦涩扬起的嘴角，他浑然不知，继续一来一回的织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