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培训和雏鹰教育的龙争虎斗在青城传的沸沸扬扬，雁薇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稀奇。只是让林然感到为难的事情是，雁薇这句话是明摆着要他二选一：究竟是留在学校继续当中考状元，还是回家去做老板。
林然可不想一进门就被压制，于是没敢接雁薇的这句话，只是挠头笑了笑。
发出去的杀招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弹了回来，这就是雁薇此刻的感受。她深吸一口气，随意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淡淡道：“既然不回答我这个问题，那你先坐，我慢慢和你谈。”
说是慢慢谈，还真就是特别慢的那种。
雁薇不和林然谈任何有关学校的事情，而是与林然谈人生追求。
这让本准备挨骂乃至挨处分的林然呆住了。
窗户照进来的光似乎更强烈了些，林然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他想看清楚眼前这位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们谈之色变的冰山女校长。
黑色小西装、中帮低跟皮鞋、披肩的长发，挺俏的鼻梁上卡着一副无框菱形眼镜。
嗯，除了皮肤好像更加嫩白一点，完全就是雁校长本人嘛。
“林然，我不反对你开公司当老板，因为那和我本人以及学校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想说、既然你选择了青禾县一中，那就要做一个学生应该做的事情。最起码，课得上。”
雁薇平静地对林然说。
林然这下是真琢磨不透这位雁校长了。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接受处分的准备，就在进门时，雁校长带给他的也是一种风雨欲来、雷霆将至的感觉。
怎么转瞬就变得这么平静了？
林然总感觉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打算，他甚至在此刻有些紧张了。
“校长，我从今天开始一定认真上课，尽量不再请假。”
“尽量不再请假？”雁薇被林然气笑了。
“先去上课吧，这次我给你一次机会，就不处理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用我多说了吧？”
“校长您放心！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然一脸“真诚”地说。
......
早自习已经开始。
当林然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教室内顿时引起一阵喧哗。
方晓晓呵斥住众人，对林然说:”回到你的座位上，开始早读。”
林然乖乖点头，穿过座位间的走廊，和几个面熟的同学低声打着招呼。
但其实他哪里有面熟的同学啊，几乎是一个也不认识。除了那个冲他甜甜一笑的姑娘，挺漂亮的，好像叫徐梦彤。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林然将书包塞入桌子里，掏出早读的语文书，跟着方晓晓和同学们的阅读节奏，开始朗读起《论语》十则。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
......
朗朗的读书声和窗外摇曳的绿柳让林然的心情欢快起来。
高中毕业以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能够重新感受到，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却不知，这样的画面又能在这一生的漫漫记忆中保留多久呀。
原本他的座位现在由一个留着马尾的姑娘坐着，背对着看不到样貌。但露出的脖颈白皙光滑，侧脸也匀称紧致，想必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嗡嗡、嗡嗡。”林然的诺基亚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两声，他把手机藏在书后面点开，杨敏发来的信息映入眼帘：
中午要和两家培训机构谈合作，派人去接你？
林然轻叹一声，回复：我这边不好抽身，刚回学校，再请假很难。偷跑的话，学籍估计保不住了。
“嗡嗡。”
杨敏的消息很快发来，上面只写到：那我和大林总去了。
让爸去？林然想了想，发现竟是一个唯一能均衡的好办法，于是回复：好。
就在这时，坐他前排的女孩儿侧着脸戳了戳他挡着的书，小声说：“林然，老师一直看你呢。”
林然猛地把手机塞兜里，书挡着脸看向讲台。只见方晓晓口中念着：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那双大眼睛，却满是愠怒地瞪了过来。
林然没敢和方晓晓对视，而是低声对女孩儿说了声谢谢。女孩儿此时已经将头转了过去，但侧脸却让林然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甚至不是见过几面的那种似曾相识，而是烙在心里的那种熟悉。
熟悉的让他心颤。
“你，你能把头转过来一下吗？”
林然小心翼翼问。
“啊？”女孩儿下意识地说了句。
方晓晓却是抱着课本走了过来。
“林然同学，刚才我们把《论语》十则念了很多遍，现在你能背出来吗？”
林然懵了懵，从他的视角看去，方晓晓正嘴角含笑，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样子。
这个女人......
林然无奈地站起来，开始背诵《论语》十则。
他口中背着“有朋自远方来”，目光却落在前面的女同学身上。
真的是忍不住就想去看，尤其是那隐隐熟悉的侧脸，让他格外地好奇。
《论语》十则背诵完，一字无差。班级里响起鼓掌声。
方晓晓撇撇嘴，让林然坐下，又点一名同学背诵：“张雯，你是新转来的同学，大家对你还不太熟悉，要不你背一篇，也让大家熟悉一下？”
“好的老师。”乖巧的声音响起，林然面前的女孩儿站了起来，清亮的嗓音宛如布谷鸟在轻唱。
林然猛然一怔，紧接着胸口憋闷，仿佛溺水的人一般。
张雯，竟然是张雯！
林然的脸瞬间苍白，豆大的泪珠无法控制地从眼眶淌落。
“林然同学，你怎么了？”
“林然！”
林然身体失重，向后仰去。意识消失前，他只看到扔下书本紧张跑来的方晓晓，还有正前方那张转过来带着惊讶和紧张的脸。
呵，竟然真的是张雯！
林然从心底发出一声嘲弄，身体砰地摔在地上。
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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