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鸣与唐明贞扭头看去,只见承天宗弟子那桌旁边的一方长凳被掀翻,一个瘦小如毛猴的男人一脚踏在那翻倒的长凳上,他顶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头颅,粗糙的手抚摸着下巴上的小胡须,一脸色迷迷的看着承天宗女弟子。
他身后是四个彪形大汉,个个眼神都跟豺狼一样,其中一人在他身旁谄媚的笑道:“三当家,这小娘子姿色如何呀,小的说得没错吧,今早在山下盯梢的时候看见的,这半个月以来就数她最俏了。”
对于小弟的邀功,三当家也毫不吝啬,他如何不知道小弟的心思,要让小弟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办事,当一条不光会摇尾巴还能替自己咬人的狗,总是要给点甜头,他们个个都是油滑的性子,若是没有奖赏那自己以后也不好带人了,他啧啧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有点眼力劲,给你记上一功,今晚上你第二手!”
那得了三当家许诺的小弟激动万分,努了努嘴对着承天宗的二人道:“小娘子,你也听见了,随哥几个走一趟吧!”
承天宗女子平静的摇摇头道:“我不去!”她连看都没有看这几个泼皮一眼,双眼温柔的看着旁边的男子大开大阖的吃着牛肉,口水流得满下巴都是,动作间显露出痴傻的模样,这女子也不嫌弃,每隔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用手中的娟帕给他擦去下巴上的油渍。
三当家与身边的壮汉都面无表情,显然这是个预料之中的回答,看这二人的打扮是个武学宗门出来的,只是佩刀挂剑行走江湖的人他们这些剪径的早就看得多了,像这样漂亮的小娘子几乎全都是些绣花枕头,既没有真才实学又喜欢装腔作势吓唬人。
只是她表现出来的这副沉静,似乎并不是装腔作势,让这几个泼皮有些如坐针毡。
僵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方才说话的壮汉怒不可遏道:“你个小骚娘们,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老子把你打晕了扛着上山是不是才知道锅是铁打的!”
说着就伸出满是汗垢的手去抓这承天宗的女子,一股汗臭扑面而来,不由得让这女子皱了皱眉头,不等她出手,承天宗男子快速起身一拳便砸在了这人的胸膛,他顿时倒飞出去,砸翻了他身后的桌子,电光火石间,三当家眼露寒芒抽出腰间的刀就往承天宗男子的脖颈而去。
与此同时,在魏府的大厅,魏景明坐在一临窗的大紫檀椅子上,其上雕有蝙蝠九十九只,旁边的大理石几案上有一精致的古铜燃炉,青烟袅袅是异香扑鼻,靠窗的墙上挂着一副猛虎下山的工笔画,黄皮老虎圆眼利齿栩栩如生。
魏景明不断的拨弄着手中茶碗里的茶水,这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茶香淡远而清澈,魏枭站在不远处恭敬的道:“义父,孩儿已经查明司空家钱财的来源,那司空鸣竟然当出了一颗上品妖晶,清了钱家的账然后抵押了地契。”
魏景明点点头,丝毫不对上品妖晶的事情感到惊讶,反而觉得这样才符合逻辑,他总觉得要出事,不管司空鸣在背后计划些什么,有一点魏景明很确定,他司空鸣肯定是针对魏家的,要不也不会急于摆脱魏家的控制,旋即又问道:“司空家和鸣城另外几大家族有什么走动吗?”
“没有,就是,”魏枭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就是孩儿派去的眼线断了,估计被那司空家的兔崽子给干掉了。”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忌惮,庆幸着之前在魏府门前自己没有和他打起来。
“哦?最后一次传信来是在什么地方?”魏景明放下茶碗,看向魏枭,他知道魏枭手下眼线的能力,上次悄悄跟着县令去了趟郡守府上都没被任何人察觉到,反而是全身而退并带回了许多有用的消息,但这次居然折在了司空鸣这个小辈手里,心中不由得把司空鸣的地位抬高了几分。
“最后一次传信是在梓潼郡境内。”
魏景明眉头微微骤起,他抚摸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着他司空鸣去蜀中到底有何目的,千思万想都想不到出身名门正派的司空鸣,会与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蜀中唐门有几分交情。
这时,有下人来报:“老爷,魏长宽求见!”
魏景明的思绪被打断,他正了正神色说道:“让他进来!”
魏长宽满头的汗水,挺着他那一身的肥膘,抖动着走了进来,魏景明又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这月的账单入库了,除去伙计的工钱与平日开支,盈利二十万四千七百二十二两八百六十文。”
魏长宽原本叫张广,是鸣城五大家族之一屠门家的屠夫,因为两面三刀,好色如命的个性得罪了屠门家的东家小姐屠门青而被逐出了屠门家。无处可去之际投奔魏家,因为算得一手好账,对人员管理也颇有心得,被魏枭收留做了玉堂赌坊的管事。
本来魏景明是不待见这个肉球的,以前都不允许他踏进魏府,说来也奇怪,他以前几乎天天都会去青楼逛上一逛,可就在一年前他突然说什么要戒色,还真让他给戒了,这点说到做到的性格倒是让魏景明生出了几分好感,从此便允许他自由进出魏府,还改了名叫魏长宽。
按照他这几年把玉堂赌坊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模样,再打磨个几年,魏景明打算将他也收为义子。
魏景明眉头微微骤起,不悦道:“这些事你与魏枭说就可以了,为何跑到我这里来聒噪?”
魏长宽被魏景明盯了一眼,身上的肉抖了抖,连忙道:“还有一件事,小的托人打听到司空鸣是被逐出的天青宗,并非回家探亲这么简单。”
听了这话,魏景明先是一愣,旋即露出阴鸷的笑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如若有半点差池,小的愿意提头来见!”
魏景明点点头大袖一挥让魏长宽退了出去,他带着魏枭去了书房,丝毫不掩饰眼眸中彻骨的冰寒,嘴里喃喃道:“被逐出的丧家之犬?既然没了天青宗这座靠山,贤侄啊贤侄,你还能凭什么和我过招!”
他坐在书桌前,取了一支硬毫笔,奋笔疾书写了一封信再放入了一张万两银票,印上封泥交与魏枭道:“把这封信交与县尉白山,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看到!”
“孩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