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一天后,进入了紫雀城。
城里的景象萧条败落,也难怪,北漠的铁骑就在城外扎营随时打算进攻,城中的将士还没有开门投降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多亏了云澈他们才能进城,他表明身份后,城主立刻把他们请进去了。
原来是城主的老婆久病不愈,想让这位名动天下的神医来瞧瞧。
凌梓溪坐在院子里扔果子玩,她现在换了一身男装,不但没有违和感,反而和她身上的痞气相得益彰。
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铁由坐在另一边擦着刀,神情专注。
凌梓溪是个闲不住的,坐到他旁边问道:“听说你是那什么……将军?”
铁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别这么冷淡嘛!”凌梓溪咬了口果子,嚼得咔咔脆响,“将军,其实我也是个军人。”
铁由淡淡的笑了一下,摇摇头不接话。
“你觉得我怎么样?”
“脾气差,活泼过头,不怎么样。”
凌梓溪咬着牙咽下这口气,“将军,要是你们大军去紫冥都城的话,捎我一程呗!我有东西落下了。”
“不带,既然你和云澈是朋友,就藏起身份跟着他,至少能保证安全。”
凌梓溪把果核一扔,有些生气,“雇佣兵也是兵啊!”
“雇佣兵?”铁由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疑问道:“雇佣兵是什么?”
凌梓溪扬起眉毛,给他科普,“雇佣兵就是金主出钱给他们,他们替金主打仗的。”
“听起来,和江湖杀手差不多。”铁由继续擦刀,“而且,养私兵是要被杀头的。”
简直无法交流!!
凌梓溪有些抓狂,“云澈怎么还不回来?”
毕竟现在能和她有一点共同语言的只有云澈,遇到这个人之后,她心里稍微有了一点慰藉。
铁由把刀收了起来,看了眼凌梓溪,她正望着天空,眼神清澈,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孤独。
“丫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忍不住问道。
凌梓溪指指天空,苦不堪言道:“鬼才知道!我也不想来这破地方啊!”
这些天没有WiFi,没有手机,没有游戏,没有书看,她早就受够了。
但是骂天骂地也没有用啊!
“云澈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了一遍。
刚说完,云澈就推门进来了,一身白衣,气质高华。像一株优雅生长的冰山雪莲,好看的超凡脱俗。
但他同时也有少年的阳光和意气,不会让人觉得很难以接近。
凌梓溪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光,眼睛一亮,想到这个人跟自己一样,她就有些幸灾乐祸外加同病相怜的开心。
“喝茶吗?”凌梓溪拿着壶给他倒了一杯。
云澈颇为意外的瞧了她一眼,这丫头显然无聊炸了。
“谢谢,不喝。”他拂了拂袖。
凌梓溪往石桌上一趴,自己喝了那杯茶,懒洋洋的看着云澈:“你不会难受吗?”
“适应了就好。”云澈同情道。
“铁将军,帮忙帮到底吧!”云澈对铁由说道:“你该回去复命了,就说凌梓溪已经死了。”
“好。”铁由没有犹豫,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凌梓溪不过是脾气古怪些,也不像是那些人口中的魔女。
现在看来,凌梓溪只不过是个有点本事的小姑娘,根本造不成威胁。
凌梓溪安静的听着他们讲话,心里想着,她必须要回一趟紫冥都城,自己那些东西在这个地方还是很有用的。
而且那些也是她曾经的证明,她不想依靠着别人活下去,对她来说,安全感只能来自于自身的能力。
这是从小经受的教育教给她的。
铁由走后,云澈对凌梓溪说道:“今天晚上和我待在一起。”
“嗯?”凌梓溪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就一脚踹了过去,“你当我什么人?”
“冷静。”云澈躲过去,唇角上扬,笑容里带着嘲讽和好玩的意味,“凌梓溪你现在智商降的这么厉害吗?”
凌梓溪那一脚踢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了,北漠大军今晚就要进城了。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凌梓溪丝毫不尴尬,还大言不惭的说道。
“是么?”云澈挑起眉,对上凌梓溪的眼睛,随即转身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既然这么厉害,那就一个人待着吧!”
凌梓溪赶紧跟上去,“我身手好,可以保护你。你看你弱不禁风的,肯定打不了架。”
但是根本就没有等到晚上,天还没有暗下去,城外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紫冥驻守在这里不多的士兵依旧在负隅顽抗,但是肯定抵不了多久。
别院的凉亭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坐,桌上摆着几碟小菜。
旁边的火炉上还温着清酒,酒香四溢。
凌梓溪看着对面的人,这人白衣胜雪,眉间神色淡漠,真的就如同传言中的谪仙一般。
他仿佛听不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兵刃相接碰撞出的声音、惨叫声、铁蹄踏在地上的轰隆声。
“你这种人,挺可怕的。”凌梓溪把玩着酒杯,眼睛却盯着云澈。
“哦?”云澈为自己斟上酒,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杯子上的花纹,等着凌梓溪的下文。
“因为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凌梓溪曲起一条腿,眉宇间带着凌厉的锋芒,“身为医者,遇到这种情景,你连丝毫的动容都没有。你能用短短两年时间,游离在规则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弱点,这种人很可怕。”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又加了一句。
云澈漫不经心的看着天空,“你知道吗?他本来是在一个武林世家长大的,身体孱弱,不适合习武,被送去了药王谷学医术。”
“直到我来了,我发现他根本不是天生孱弱,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素。”他声音淡淡的,提起这些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事情,像是在讲故事。
“过了一个月而已,银月城里发生了传染病,染病人都被隔离到了一个村落,所有医师束手无策,我主动去了那里。用了两个月时间控制住了病情。”
“而且,神医的名声传的这么远,其中也有我自己故意制造的舆论。否则在这个时代,凭这么短的时间,还做不到名扬天下。”云澈笑了笑,露出些少有的轻狂肆意。
他接着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优势。”
凌梓溪喝了一口酒,清清淡淡的酒香蔓延开,后味带着丝丝清甜。
“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她轻轻嗤笑,“自己夸自己像谪仙,还神医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