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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為您介紹特別來賓......通樂!

現在是夜間與深夜的過渡期,尖峰時段來訪的客人正陸續離了場,五個古靈精怪的小孩正躲在桌子底下開著秘密會議,不過看來沒什麼要緊的事。「敢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妳是哪根筋不對啊,彩瀨......不到一個月前還只是個畏畏縮縮的菜鳥而已......」

「那是......」圓香頓了頓隨即抓住雙鬢的髮絲苦思。「咦,我說了奇怪的話嗎?」誰幫我將她打醒。她慢半拍的反應不禁令戀子的額頭栽到手掌上,戀子讓喜多村向她演示了一遍她先前的動作,方驚醒了夢中人。「所以我是真的真的說過那種話嗎?拿出冷豔的笑容談判完之後再擺出帥氣的手勢,成為新一代鐵娘子之類的......」

除了戀子的那三人一致點頭,她發出了更能驚動鬼神的「咦」的聲音。

他們陪她玩著懷疑與肯定的接龍,十個「真的」被接在話語的前端,忍耐到了極限的戀子出聲制止,她拋出自己的假設說圓香被附身了,「總部是不會有魔物入侵的,小姐,能這樣囂張的,唯有較高位階的存在......。」喜多村提了見解,而像鈴與口罩男的跑腿工也都沒發聲。

「非同凡響,小光,可以請那幾個人別推論了吧?」

「我們只聽妳的。」大夥都坐得端正,扭來扭去的圓香也被喜多村一掌打得不再亂動。戀子提醒道外頭討伐者們已加強了戒備,要他們不可大意,她叫圓香拿起武器應戰,圓香遲疑一會搖了搖頭。妳不是我們這邊的嗎。戀子挑高一邊眉毛質問她是否在懼戰,她半截身體往後很是慌張。「其實我的父親就是......」

「我可不想知道你們父女的過節,彩瀨,既然怕就沒辦法了。」她撥開一面布簾,從中搬了瓶足足兩升的附握柄的通樂,一手扶柄一手托著下盤往排水溝槽前進,轉開瓶蓋,緩慢倒入方形的孔洞,那淡淡青蘋果色素的藥劑拉成了一條線,水溝蓋以下的世界,無人明瞭。「雨水同學,請問......」

「地底下有可供利用的東西。」她微彎著膝蓋摸了摸大磁磚。

旁邊口罩男與鈴還以兩個紙杯接一根棉線千里傳音,戀子一個呼喊讓他們遞紙杯給她,她手握著這簡易電話研究了一番,便把一個紙杯丟出桌巾外的地板,耳朵緊靠另一個杯口準備收聽一場世紀好戲。

用餐區的兩人聊著聊著便再找不著話題,一味地盯著箱型電視。三個漩渦捲起的螢幕中間是與戀子使用的同一款的通樂,增量版「加爾加」,超強效溶解頑垢,一次到位,本日購買只要兩百元。那廣告的旁白歡欣鼓舞。我有十年以上沒清馬桶了,山田不以為意,嘴上說著看看就好。邋遢鬼。光夫說。

這個已然回復了明智的男人下意識地離開舒服的長椅,無聲無息地走近對面其中一張桌子,爾後不再移動。你又在發神經了。山田慢悠悠地說道。光夫蹲下撿起紙杯,一看,杯底還黏著線,便接過杯抱著試驗的心態一聽桌下陣營的情勢。兩邊都未有聲響,他杵在桌邊將近十來分鐘。

桌面的反側也是一片平靜。

「沒接收到任何訊息......怪了......」戀子極小聲地抱怨。鈴說他們一定是走了,眾多高級任務在身的討伐者,怎可能陪大夥過家家。還在,圓香堅持那群人決不會走遠,戀子長嘆一聲,妳哪一次成功預測事情的發展了。忽然一陣天搖地動,戀子不得不抓著話筒臥倒,口罩男和鈴也都側身滾往牆角,地面猶在搖晃,手忙腳亂之中圓香抱住了一隻桌腳,魂都飛了。大地震動的幅度越來越高,手拿著杯的光夫轉頭並提高了警覺。「不只一隻地牛翻身......不,果然都是一個整體嗎......」這震盪迫使他放掉紙杯,轉向相對安全的一面牆待命。老天爺,這到底是什麼。山田揪著頭髮吶喊道,想必他這輩子還沒經歷過震度如此之強的地震。

突然之間大地就不搖了。

三天兩頭就傳出震災,誰受得了啊。戀子又是一如既往的連珠炮,待確定了四周沒有塌陷的情況,異常的寧靜中站起,步步為營。眼珠轉至另一個場景,那牆角外露的水管不斷湧出清水,紅褐的水溝蓋承載著球體角柱角錐方塊等形似積木的物體,哈哈,戀子拍手笑了一聲,從容地往立體的群聚處收穫成果。沒事了。口罩男提點道。其他二人見危機解除,一一點過人數,很快走去關切頭兒,問她預備如何分工。「過來幫我搬這些寶物,彩瀨--」原本料想不久即會傳到的應答,連一字也未釋出,四人帶著疑惑找尋那對象,過了三秒,全場啞然無聲。

圓香不知何故縮在牆邊劇烈地發抖,頭頂著哪兒摸來的一疊手絹,神情如同被嚇破膽,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著。「有人的避難措施做得十分確實呢。」喜多村不禁失笑。戀子打起精神說沒時間了,她,圓香以及報社等人,得先給敵人一個警告。她稱水溝的積木為「大地的餽贈」,多收集些當丟擲討伐者的流彈有奇效,自己則讓它們裝滿整個臂彎。

「我敢打賭敵方沒被殲滅,受到的損害也不小,話筒早就斷訊,我們就這樣攻過去......」戀子沒等一行人就興沖沖的揭開了桌巾,自以為能攻堅,桌巾後卻是一張竊笑著的光夫的臉,雙手一鬆,暗器全「啪咚」地落到了地面。「這時候監聽可不好喔,小老鼠。」全民公敵,戀子想,雖然是菜市場名,但沒有一個異形不防備他的,立於萬民之首,作風卻比歷任的討伐者領袖更毒辣,或藉著新聞,或路上的巧遇,大抵有六成的機率會暴露在他的鷹眼之下--就算你的眼神不與他交會,他的雙眼仍會把你的樣貌銘記在心。戀子恨自己太晚回憶起長者的告誡,「......至今一切度量衡都無法說明他的深沉,那些涉世未深和奉行理想主義的人要特別注意。」

完蛋了。戀子簡直要心律不整。她張口欲表示抗議,瞬間,一把黑得發亮的左輪手槍抵著她的一鬢,她兩眼發直,腿還跪坐於地。「父親是惡名昭彰的大異形,雨水忠雄,似乎從一般民眾體內提煉出了萬靈丹,送往黑市買賣;母親是雨水清歌,作為他的協助者,收受贓款,還將那些不堪入目之物喊到十倍的價錢轉手給企業,他們那時帶著妳不斷搬家,逃亡了四年餘。」戀子有意要挪移,立刻給光夫鎮在了原本的位子。他將雙眼睜大了說他們打了一場游擊戰,當時他一手一把槍,他們的腦漿就在血與黑影裡開成繖房的花序。

「都是真實事件,妳雨水戀子,可是異形的遺孤啊。」

黑鐵緊挨著她纖弱的小腦袋,槍口那出於威脅的力道將頭拐到一邊去,心焦甚至呆然的臉只流下兩行淚,這人說往她心坎裡去了。所有崇敬、美好的幻想,期望雙親能再度將棕黃的車開至家門,載她一同遠行,本就是錯誤的假設。要我替妳補充更多嗎,小魔頭,這樣就哭得梨花帶雨的,我告訴妳,妳哪邊都沒可能立足的。光夫用充滿嘲諷的口吻說,又再把眼放大,子彈在口袋中把玩。

小姐。徘徊著的三人一瞬看向她,那人冷峻的瞳眸好似要引起戰火,蹲著以肅殺的眼仰望他們,孩子般的姿勢,青少年的表情。胸中怒火燒得烈卻沒法向前一步,氣勢甚至逼得他們退後。這群人或多或少都聽過光夫的名號,知道他對異形深惡痛絕,就也不那麼輕率了。「我以前異形的身分提醒你們,他一次只會獵捕一人,別把幾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拉長成一兩個小時。」殺小孩最浪費時間了。角落的山田腳踩著牆喝了一口酒,他邊轉那黃色澄清的酒罐邊看著,打算幫那四個孩子解圍,再打出一聲嗝。

「爸爸,雨水雖然是兇了點,可從沒傷害過我或是其他人。」圓香終於出面,靠近光夫和戀子而不怯場。「她是我的同學。」她說。光夫稍稍愣了一會兒,接著整張臉擺出吃驚的樣子,他怎麼也沒預料到圓香有幫人辯護的一天。「......這類強勢的人不除不行,香子,她肯定三天內就忘了妳的恩情,為權,為時局,同一票異形反過來指控妳是異類。」另外沒被控管的二人見了光夫所謂的「護女心切」,一時之間不能理解,都覺得是亂象。室內的多肉植株因風扇的運轉微微顫動,鮭魚紅的沙子最為冷靜,怕的是被扣押著的一人,以及代她之言的一人。

我信得過她。圓香固然恐懼父親,她正拿他對她的愛跟同窗的性命做賭注,賭父親聽取她一言,思緒繁雜,不過只有她能進行交涉,絕無不賭的理由。「......香子真是好心腸。」光夫態度明顯放軟,眼看槍就要自她頭殼離去,三名觀眾儘管沒出力,但群情激動總是有的。山田道這不像他,難道他養了女兒就懂得愛屋及烏了嗎。可光夫始終都展露著難以道盡的微笑。

妳是好異形,至少在呼朋引伴這點做得很完善。光夫說。

他抽出另一把槍,速度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貼往戀子對向一側的腦,全場沉寂,應該說,這一幕打亂了他們的猜測。「妳到底是怎麼將我女兒洗腦的,雨水戀子,以為我沒料到妳的小心思嗎。」他若按下任一邊,則會打穿她生命的中樞,她嚎叫都不敢,全身頹靡下去。爸。圓香錯愕了。外頭壁櫥小燒杯裡的火一齊升起龍捲又噴出烈焰,隨後恢復為火苗,光夫血紅色的瞳仁對著戀子施壓,別以為可以擺脫惡名,妳身上流著異形的髒血,一生就作為消耗社會資源的罪人過活吧,他撥掉她太陽穴上的毛髮,將槍管壓得更緊。「妳是什麼就是什麼,異形的遺毒,該遭到公審。」

他這次是玩真的。山田快昏倒了。

老爸,雨水同學沒有犯錯,未定罪前濫殺是不被允許的,如今您單純為面子而傷人,您的「不違本心」到哪兒了。圓香一口氣把心裡的話說出。「香子所言甚是,容我先開一槍。」他半開玩笑道。

「父親,她不是壞人,我會被指責是因為辦事不力,為了我好她才開罵的......」圓香拔尖了聲調,她勢必得讓父親明瞭事實。光夫說他不想聽她鬼扯,再頂撞,她就別吵著要去千代目中學上課了。「是!我就是要說!她不但有行動力,又進退得宜,機警,真誠!」光夫站起盯著圓香。「這麼一個友愛同學,尊敬師長,視班務為己任的人,絕對不會成為公司的隱患的!」

妳是存心惹我生氣吧,圓香,早知如此,我當初就強硬一點了。怒氣當頭的光夫放下雙槍,準備走過去說說她。好機會。暗處守備著的口罩男一腳滑進場地,腿擋在光夫的腳尖前,他果然沒看腳下,整個人於地板撲倒。爸爸。他摔得挺重,圓香望著他躺直的背與黑色外套,終究是著急。大夥接二連三地圍住他。

此時,那貼滿西瓜紙片的廚房的門被推往一方門框,桑切斯忍受不了那爭執聲正欲調停,總不能縱容惡徒白白砸了他的店,看見倒地的光夫,他一雙大手揪著臉頰,指甲陷進肉裡。「等、等等,光夫老弟,他們把你欺負得也太慘了吧......」他左看右看,光夫是一動也不動。搞清楚,是他先欺負小姐的。喜多村和鈴只會在這時替戀子出氣。桑切斯說,他不管誰有錯在先,反正他店裡出了個死人,後續工作就夠他煩惱的了。「爸爸,您要是真掛了,我就沒依靠囉。」

「我都聽到了,老桑,咒我歸西,也不看看是誰老態龍鍾。」光夫勉強爬起。「讓我搞清楚一件事......雨水戀子是跟妳同班,還算有交情的人,那三個是她帶來的夥伴。」他抬頭,雙眼呈現截然不同的碧綠,中分的髮亂了卻掩蓋不了英氣。「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是朋友,既然這樣,你們就都是香子的朋友啦!」他說是他一時衝動才識不得貴客,分明內心良善,他還稱他們為惡的散播者,不由得拿笨腦袋瓜子一次次的撞牆,直到戀子阻止。大夥未能適應他的轉變,有人認為他是精神分裂,而後他又與每個異形握過手,說著「小女就拜託你們照顧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為了補償這群被他嚇唬的可憐的小孩,他決定請他們喝飲料,當然,山田和圓香也包含了。桑切斯建議要請客就擺大桌的菜比較乾脆,全算我的,他急忙呵呵笑道。食客一下子增加不少,不得不換桌子,於是小店上下最氣派的桌給他們坐了,大夥不分主客,混著排位子,喜多村依然快活,拖著鈴向山田跟光夫自我介紹,各位大哥好,同學好,不才是千代目報社的副編輯,天生勞碌命。她說,那邊那位冰山美人是她的主管,報社根本是血汗工廠,只需她一句話,加班加到死。戀子別過頭,不願從眾。「嗨......嗨。」鈴做個樣子打進圈圈,喜多村就開心,繼續爆料他們的八卦。

「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友善的班級,我們家香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脫線,望各位不要介意她生活白癡的身分,也能促進討伐者與異形間的和平。」老爸。圓香偷偷攥了下他的手臂,心中有小小的不滿,我這不是幫妳解決了嗎,香子,做事講求的是效率。看著這對無論何時都能爭辯的父女,大夥絕對想不到坐在正對面的就是統御這個國家的總理,這麼看來,沒有架子的他也不太具威脅。

依他的年紀,叫叔叔還讓他佔了便宜哩。桑切斯損他道。

不過在他們眼裡,光夫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

「一道菜燉那麼久,我等得花兒都謝了......」喜多村孩子氣地喊道。人家不只有我們一組客人,小光,妳別任性了。鈴勸她,但想食物想瘋了的她又把圓香抓過來,問她自己說得對不對。忽然,山河再動,光夫叫他們趴下,地是左右猛烈地翻動,好像地底一節彈簧連圓盤推動著地,是餘震,戀子大吼。短短幾秒,隆起的土塊撐高地毯又穿破,縱軸裂出的閃電蔓延大地,裂成一座縱谷,海水就從谷的狹縫升高再溢出;那谷斷裂面的岩石還發著金光,谷底嗡嗡聲於地下迴盪,彷若可以直通地獄之門。「果然來了嗎,異形。」光夫獵槍上手進入備戰狀態。

一隻翻江倒海的蠟紅觸手跨出水面,那海水沿路滴,八隻腳從谷的深處登陸,那大怪物好不容易露出全貌。兩公尺高的紅色章魚,足足嚇死一竿子人。連鎖反應啊。光夫說。圓香問戀子她把什麼東西請出來了,雙掌固定住她的手,她頓時被「種」在原地。不是我啊,戀子搖搖頭後退,她想著廢物利用卻撈了隻海獸,那觸手大面積掃著一如雨刷將她的積木打往店的櫃檯,站台的小哥端起糖碗要接,誰知仍被木塊的一角擊中額頭,頓苦不堪言。那手滑下台子,運使著小型峽灣的浪潮瞄準戀子細如鳥腳的腿,幸好她尚有動力源,手揚起打向地板,她便當作繩子跳過,逃往人們聚集的角落。

章魚那條離他們較近的粗壯的臂順勢伸長,蛇行一段後扶搖直上欲遮蔽天光,光夫架起槍三發裝彈,手懸著,他開火連連發著彈,彈穿入肉將觸手轟成蜂窩,三個他炸開的圓孔冒著藍色的血,手癱軟在地,彈推進著煙的薄紗回彈,擦過紅皮,鮮血濺了一圈。

未綻開的彈似雨點降落,「等你表演完就太慢了!」喜多村直奔收銀台取下名片盒,一把灑出鮮黃的紙片,紙片順著氣流大轉彎扎進章魚的頭身步足數處的皮,章魚傾全身之力回轉,長鼻噴煙腳竄動著表示不悅。到我後頭來。鈴一面縮著身子一面躲到喜多村的背影裡。「笨死了,你這醜不拉嘰的凸眼小獸!」她就要激章魚,章魚踏血尋人,更加偏激地擺著手腳,播起突擊的前奏。

「妳叫喜多村是吧......?不讓妳見識真正的『作秀』,就真的要被取笑了。」牌被章魚從手上揮落,光夫自風衣內側拿出一組槍殼安上槍的後部,短槍變步槍,槍口生一金錐,是為刺槍,刺挑起黃牌而槍身染上玫瑰的黃,打散一疊向他射來的牌,光夫繞至這巨獸的腦後,腳向前踩,一刀削去整大片的章魚肉。掉地的肉還不停抖動,活像是條大蟲。大夥瞧見又再退往邊際,無一人不叫。

「老桑,借我一會你的廚房!」這兒的空間禁不起與那傢伙的戰鬥,要麼牠一動就打翻桌椅,光夫便轉過身大大地揮手,自己再跑進膳房,一行人跟著章魚起跑,章魚只在意變動的目標,龐大的體型將門撞歪,門上塑料俱粉碎,戀子緊貼著牠側身不知幾磅的肉做防護,手掠過門框,趕快,快進。餘下的同行的人抓緊最後時機入場,觸手漸漸收回房內,桑切斯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廚房就給人家占去了。「哎呀!」他套著拖鞋的腳一蹬地,立即追上他們,鎖了拉門正式將戰場移轉到廚房內部,以免怪獸持續騷擾他的店面。

房內數坪全是起司的發酵味,山田捏鼻子,你多久沒清理了,桑切斯道他一個月才會來一次大採購,平時不大注意屋容,除非有人相逼,否則客人進不去的地方他也懶得整頓。「老天,我還吃了不少這兒的餐,而且是配套的......」他掩面逃亡,途中看見木架上一瓶泡開的辣椒,馬上扔向章魚,瓶裂成數不清的玻璃塊,辣椒油流下他的頭及腰身,辣刺入毛孔,章魚痛得邊擺動邊向後傾,傾至一定程度等辣稍稍退了剩麻之後挺直朝山田發起猛攻,山田溜往廚房中央冷藏櫃開門,櫃中沙拉醬百百種,他只拿了紅底綠衣的瓶,無事可做的圓香終究把頭探進冰庫多拿小雜貨當後勤,手抬貨物隨時要征戰。

章魚早闖進了視界,山田一根指頭推開瓶蓋,擠壓瓶,紅色的醬沫飛出,他將瓶身作為填色的彩筆一陣揮毫,章魚整張臉都被醬蓋住,醬炙燒著皮膚,一番嗚咽。正宗的墨西哥辣椒醬啊。山田大笑。圓香也不落人後,有模有樣地搖了搖手中擠花嘴再按緊似防曬乳的瓶,那木瓜色的醬料沿光頭的輪廓滲下,牠甩一甩頭,眼裡的那份怒氣大概是幾經愚弄的成品。

彩瀨。鈴怔怔的指著發狂的怪物,不一會兒又扶著喜多村的手,章魚隨時可能爆發,她卻還搖著瓶準備下一次的攻擊。一個人影從旁「滑進」章魚與她之間的一寸土地,她歪著頭,不曉得該撤出。「已經可以了,香子,這裡交給我。」回場的光夫扛著槍掃射那目標物,巨手要擒他,緩緩打向人,他往一邊跳左開一槍右開一槍,拐彎上章魚的大臉塞槍管進牠的長鼻子猛力射擊,瞬間章魚的藍血與火藥的殘渣潑在了牆上,一如爆炸的粉塵中點綴著彩色的顆粒。

「走了啦,彩瀨!」戀子與喜多村分別提起圓香僵硬的手飛奔向廚房的出口,她不時回頭望著父親作戰的英姿,結果只看到升起的煙灰,桑切斯到處跑,也還拎著那被怪物折斷的掃帚,口中念著他要活下去。鈴也跟在後。戀子說圓香受傷了要他們上哪裡找替補的隊長,雖是責備,但也難掩她擔憂的心情,「對不起啦。」圓香「嘿嘿」兩聲,自己雙腳離地由他們帶著跑,第一次體會了互助合作,腳邊二堵灰牆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離他們遠去,牆貼著的海報是一方方雜色的模糊。

後頭山田擺著手拚了老命出線,一股狂飆掀起煙塵,他們依稀可見光夫於右側獨對怪獸,眾觸手狂舞擋子彈,眼看章魚將至,他更加緊接近三人,如暴風搬走儲物櫃的醃黃瓜,旋出罐子拋往牠身,罐破,酸液淋洗牠滑膩的全身,透入皮膚,遂不受控制起來;他接著一瓶果醋倒下,那章魚發出了椎心的吼叫,至今為止是牠最痛苦的一回。男性的聲音。耳尖的光夫被引起興致了。

「剛才辣不夠,所以老子讓你嘗嘗酸的滋味,怎樣,還嫌太少啊?」山田正逞威風,那觸手就打來,各位兄弟姊妹,在下忽然想到家中還有事要處理,先走啦啦啦啦啦!他一脫稿演出,大夥就亂了手腳,山田早就跑得連影子都不見,圓香戀子與喜多村只顧向前,帶上鈴一起,終於衝出房門直通後街,周遭木頭的台上坐著的客人們伸出腦袋關注,章魚擠扁了門框,一路下坡逮人,那些人只把章魚當作某類驚世駭俗的藝術品痴痴望著。

八足落地,唯土石的平原上急速行進,眾人已把怪獸趕往屋外,光夫說,要在這裡收拾了牠,然後舉槍來一發遠程的彈藥,章魚一躲,那彈便隨著牠折回原路鑽進牠的影子,光夫躍起,身旁林子的樹幹上他橫著身子一根根踏過,站個位置頭下腳上地發彈,累積的數顆彈將章魚纏得越緊,再次擊潰魚皮。

兩個人讓圓香重返地面,喜多村協助卸下她抱著的箱子,撕了膠帶,內中是滿滿的備用醬料,好啊,她遂擠果香的醬撲滅章魚的野心,第三次遇襲,看不見敵人的章魚揮著觸手,直到牠摸到戀子一身的制服,醬汁滴下臉,兩隻眼除去遮罩之際視線只有戀子一人。「噁心,不准你碰我......」那手反倒捲住戀子的腰,彷若長繩一圈圈捆上來,求救未喊出口,圓香即掏出懷中短刀,連皮帶肉斬斷章魚手,那截手臂立即鬆開她向下掉又滾進樹根間的草坪,斷面血流不止。她整個人倒在低矮的青草裡,就只發現圓香咬著一把刀,雙眼放紅光。

不愧是總理之女,訓練有素。喜多村與鈴用手搭橋將她牽起,然後戀子先圓香一步引開章魚的視線,我製造的當然由我來回收,戀子拿起盒中其餘三瓶芥末,大拇哥按噴嘴做最後的攻擊,醬塗抹掉章魚的紅,她耳邊只響著牠的一聲大吼。「雨水同學!」圓香急切地喊,喜多村和鈴走出護住戀子。不要忘了我們,小姐,請歇著吧。黃瓶子換手,已不知是幾度噴灑,前線阻著章魚肥手的光夫裝了新的一排子彈,轟炸直至頂上,怪物不倒,見群起的異形很是熱絡,他笑了。「變相的大會戰嗎......來啊,能戰鬥的人就來打這仗吧!」

「怎麼能缺我一個......呢!」街的那頭,一人爽朗叫道,杏子色的一張布料被丟出並蓋了章魚的頭,恍惚中章魚欲前進,揮手卻撲空。他們看,山田手插著腰,人在屋子隔壁的商鋪又拾起鋪上絲巾砸向牠,我的寶貝啊,店老闆讓他別動商品,他說等等再賠給他,又繼續拿。幾條擋不下,手帕也一併出動,他扯下掛鉤上的棉織的杯套,打出又絢麗又精緻的一擊,向量圖形的人海陣襲來,章魚一個腳步不穩,被光夫擠進空隙,那槍變形為長刀,他跳上頭部中心一刀劈開怪獸的頭顱,被截斷的腦殼裡,他們只看到一人雙手抱膝如胎兒蜷縮著,閉著兩眼。

他們將這個人抱出章魚的身體時,都嚇了一大跳。因為,出現的不是妖魔鬼怪獐頭鼠目之類,而是一身正氣的福本若里志。

「我找到幫手了.......咦!」桑切斯才抵達,連同身後跟著的壯丁盯著怪獸倒下的景象,以及福本,頓時手足無措。

「可以準備燒柴了,老桑,我們有整隻新鮮的大章魚呢。」光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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