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策醒来之时。
时间已然接近六月。
他们已经到了南外道的蝻城。
城外的山脉上漆黑烧焦的模样清晰可见。
整座城池的守军也不过五百,其余都跟着宋定江到了南蛮。
进入蝻城后的一方客栈住下。
孟玄策便睁开了眼睛。
双眸中银炼清晰可见。
仿若星光,只亮一点。
这便是道意最为凝聚的表现。
对于他脑海中的漫天金色焰火,他没有问任何人,如同那次他见到了那抹银袍飞甲,见到了那个曾经屠戮万万人的恶鬼,他也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因为,没有人会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的手指敲打在听雨与沧澜的剑身与刀身上,一手敲打一物。
眉头微皱。
手指长长划过,溅起丝丝雨丝与白焰。
自然,他的手指上也就有了一抹血痕。
鲜血浸入刀剑。
元皇录上的内力也随之进入。
微微眨眼。
银炼破开眼瞳,化作一缕光芒融入其中。
道意,血液,内力
这便是他孕育刀剑的法子。
与他一切交融。
那么有一日,他便可以真正的驾驭刀剑。
心神相连。
正是如此。
而那,便是所谓剑仙与刀仙的风采。
他孕育听雨与沧澜结束后,剑鬼敲门进入,没有天鬼,但却跟着柳三白,据剑鬼所说,天鬼似乎是骑马到了城外,具体做什么却是不知,剑鬼说完,便出去了。
房间里面只有柳三白与孟玄策两人。
柳三白看着他收回鞘中的刀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谁教你的剑?”
孟玄策闻言有些愣住,但还是吐出两个字,他也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否听过青城这个名字,但柳三白闻言后倒是微微感慨,“青城,青城剑仙啊!”
孟玄策听到了剑仙二字。
心中却是无半点惊讶。
似乎自家师父就是那般的剑仙人物,一剑剑气三千里,不过抬手间而已。
柳三白在度沉默了许久。
孟玄策等待着,没有半分不耐烦之意。
“今后,我来教你剑法吧!”
柳三白突然出声,眼神紧紧盯着孟玄策。
“想来,他从来都是用他的道意磨练你的意志,教你武道上的知识,却从来不曾教剑招!”
孟玄策颇为惊讶的看着柳三白。
这些确实为事实。
两位师父几乎都没有教过他剑招。
除却刀法上的劈山,斩浪,破邪三招外,两位师父便无一招留下,都是以意炼意,以道意出,而后化作剑意,刀意,狠狠的磨练自己的意志,这便是他在缥缈峰上除却出剑与出刀经历过最多的一件事。
现在看来,这位先生与师父还是比较熟悉。
但他心中对于这位先生,却是在见第一面时便信任无比。
谪仙相。
不知不觉中便可洞察人心。
这是他不知道的一件事。
心安便是同意。
他点了点头。
况且,柳三白在他眼中,也是剑仙般的人物,所以,他以先生相称。
见到孟玄策点头,柳三白出声提醒,“我也不会教你剑招,这个剑道的世界,只有自己的才是适合的。”
“你的内力还在运用的第一阶段,什么时候,内力出鞘,是剑气与刀气时,便是你大成的时刻,内力不过是体内的一种气力,离体后,便已然减弱数分。”
“道意也是如此。”
“你道意经历此次的大青莲手,瑕疵彻底的弥补,道意随着心意而动,化作万千,也是是剑意,可以是刀意,可以是一切。”
孟玄策闻言点头。
这些确实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来到蝻城,他还有事情要做。
龙骧的军营还在城外,鬼字案卷上的几宗都在蝻城附近,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
北原之上。
风雪覆盖。
厚重的甲胄与骏马都已然覆盖上重重的白雪。
凛冽的风雪。
宛若刀剑。
王蔺如骑着飞雪。
粗布掩盖甲胄与他的脸庞,只留下那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前方。
因为,无边的风雪,有着一抹光亮。
百里外,一抹金线。
天地一色。
那是多日风雪不曾见过的阳光。
六万将士。
死寂的眼神中终于有了活色。
“进攻!”
“西漠!”
“那里有温暖的一切!”
“有一切!”
王蔺如大吼。
身旁劲气飞扬,扬起粗布以及后背的白袍。
原来这就是葛汗部落对于阳光的期待以及他们进犯时的意志。
王蔺如拿起挂在一旁的破阵子。
三刃的枪尖上布满了白雪。
那杆枪身上也是雪花遍布。
他手持破阵子,驻马,指向五百里外的金线。
“突袭!”
一声高喝。
六万人齐齐勒马,而后冲锋。
六万人的冲锋,何其壮观。
马蹄声如雷。
吼叫声响彻天穹。
落下的风雪都不禁微微停歇。
百里。
十里。
破阵子夹杂着风雪而来。
只为平西漠。
六万人终究进入荒原。
远处,那是西漠的第一道防线。
距离不过千里。
而西漠只有三道防线而已。
剩下便只有一座大城。
那座城叫做漠城。
是京城的十倍大。
许多漠族的贵族都在其中,平民却是夹杂在三道防线间。
他们开始进军。
银狐在外围。
狼军分布两侧。
天北与无垠压在正中心。
破阵子指向那道还有千里,宛若黑线的防线。
白色的光芒围绕,宛若萤火虫。
那涌动着的是北原的风雪以及王蔺如心中的风雪。
整个西漠大军已出,防线又如何呢?
早在几日前,银狐便已经派人摸清楚了三道防线驻守的人数,加起来不足万人,那么,这样又有何惧?
王蔺如没有掩盖他们行军的路径。
笔直的冲入荒原。
笔直的冲入西漠。
这便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断绝西漠的后路,断绝他们的粮草供应,那么那支军队不过是一支注定败亡的军队。
天气暖和。
荒原与北原一线之隔。
却是春冬之分。
奇怪至极。
夹杂在厚重的棉衣上的雪花渐渐消融。
他们统一扯下棉衣。
露出不同色彩的甲胄。
白色轻甲,黑色轻甲。
白色重甲,黑色重甲。
煞气逼人。
气势沉稳如山石。
不断压近。
王蔺如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夜晚来临之前,必须要进入防线中,因为荒原的夜晚,寒冷异常,他们需要躲避自北原吹来的寒风,防线建造的堡垒便是最好的方式。
接近六月初的荒原。
六万北凛军夹杂着风雪以及多日心中的煞气而来。
西漠唾手可得。
此时的王蔺如还不知道。
即将要沦陷的西北地区以及南阳的叛乱。
就算占据西漠,也只是断了退路而已,西漠军有了南阳,下一步便是刘青的那支军队以及驻扎北凛的夜狮。
可就算他知道,也来不及救援。
因为,孤军深入,便代表着向死而生。
只有拿下第一道防线。
他们才有粮草,才有军资,进攻下一道防线。
整个天下的目光,都放在了西北与南蛮。
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支六万人,即将占据西漠的大军。
似乎,也都忘记了北凛冬狮的王蔺如,忘记了他才原本是率领军队,援助西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