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关。
宛若天灾的缺口。
三十万余人涌入。
正值春夏交替,阳光洒在无数将士的甲胄之上,俨然有序,没有一丝嘈杂。
西漠王大可理轧腰上别着大马金刀,坐着一尊狮子在队伍的正中央,周围没有一只马匹敢于靠近。
狮子通体金黄。
呼吸间,仿若雷霆。
大可理轧的笑容就没有停下。
几日下来,他终究是扣开了这座西北边关。
纵使三十五万人马,现如今还剩下三十万。
但,这又如何?
整个西北也就才二十万而已。
边关布防十万,只此一战,五万阵亡。
西北男儿从来不弱。
此时的漠族大军,大将军浑郓恪全力指挥,安静异常。
只是大相项薪却是消失了身影。
就算离去。
项薪也留下完美的计划。
整个西北只剩下一座山脉拦截,那便是骨然山脉,易守难攻,十万西北军必然严阵以待,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所以,他们开始分军。
大夏这片西北的土地,漠族必然要拿在手中。
所以,这座边关,他们必然要彻底拿下。
扎营驻扎。
二十万大军有序不变。
大将军浑郓恪率领少将军科尔然,尉犁将军少寒黎,以及十万大军,向着边关的一侧进军,五日内,必然拿下,这是项薪给出的最后期限,而漠族便只能比五日更快,因为这一次,他们不能败,任何落差都不能出现。
西漠王大可理轧借着灯火的光芒,沉默的看着挂在中军大帐内的这方地图,上面标注了大夏的疆土,那是富饶而又广阔的土地,孕育了无数代的人才,拦截住了一次又一次。
灯火在他眼中跳跃。
西北破。
大夏唾手可得。
一切的一切,都将记录在漠族光辉的历史之上。
他不禁思绪飞跃。
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日子。
西北诸国林立。
大夏五路分军,兰陵王孟庭默汇合五军,诛灭诸国,只剩下一步,也就一步。
整个西北便将易主。
那个在战鼓旌旗的时刻,那样的银袍飞甲,那样的骏马飞驰,一杆长枪,破灭诸国的国门,无数的将士如同他的手臂轻轻松松的诛灭诸国,任何的军队都不能拦截下他们,那个时候,他也曾见过那个人,不可一世,杀伐果断,摘下鬼面下的那一副面容,挂着笑,便可覆灭一国,他曾经混入过这支大军,见识过被他人称为鬼将,悍将,勇将,可谁知道这样一副宛若谪仙的面容呢?
他混入大军。
在见过那一副面容后,他也被抓了起来。
但他却被放了。
他记得那个男子在中军大帐内,脸上挂着笑对自己说的话语。
回到漠族,等着我的军队。
收好你们的国门。
不要让我的期待变成失望。
几年的时间,他举全族之力,有了陌刀军。
可谁知,大夏叛乱。
只差一步。
兰陵王再也没有来过西北。
而他们漠族也成了最后的一国。
陌刀军破苏据十万大军。
他们漠族顺势收回整个西北,收回其余族群的人,多年的时间,只有漠族,再无他族。
大可理轧想了许久,也许不是那一场叛乱,他早已身亡,漠族也被铭记在历史之上,而那个男子,成为了天下间最为盛名的男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
他心中有种遗憾,没有与兰陵王这般统帅交手,如何谈得上心中畅快。
他收回思绪。
将目光放在了骨然山脉上。
十万西北军而已。
就算易守难攻,就算粮草充足,只要用人马填补,胜利早已倾向他们。
待到浑郓恪归来,便是他们进攻的最佳时刻。
大事可成。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啊!
西北漠族最有权力的一个人,西漠王大可理轧,一人在中军大帐内喃喃自语。
而漠族大相呢?
他去往何处了呢?
项薪单人独骑,向着南阳而去。
大夏的杀局已定。
破局便在南阳。
而他们已经在南阳经营百年。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好。
因为,不允许有兰陵王这般人物存在,所以,经过许多种努力,他死了。
因为,不允许百年前威帝统一江东,所以,经过他们的无数次模拟,无数次的努力,威帝败了。
因为,不允许大夏的光芒再盛大,所以,此任明帝,纵使在清明,在无敌,大夏早已注定了败局。
西北只是其中之一。
南蛮便是另一场。
大楚早已亡了接近千年,但为何还有这么多的楚遗,这么多的后手?
因为乱世才是英雄的阵地。
没有乱世,如何证明他的能力呢?
项薪心中激荡万千。
向着南阳而去。
那是楚遗百年的经营。
大楚百余年,地藏千余年。
一朝烽火起,地藏度众生。
项薪喝着烈酒,在黑暗的山林间,悠然放声,随后一声大喝,“只差一步!”
“天下藏袖袍!”
“棋盘灭众生!”
他意气风发,锐意不可阻挡,眼底的那抹亮光难以掩盖。
烈酒入喉。
酣畅淋漓。
北方的寒意宛若天穹上厚重的云层,紧紧压在前行的将士身躯之上,坚实的甲胄外覆盖着厚重的毛皮,毛皮之上,浅浅的冰霜凝聚,这便是北方,越发向北,便越发的寒冷,终年不改,而这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方向正是正北方。
最前方,雪狼的狼军,轻骑两万。
中部,银狐军,一万。
后方,冬狮,天北两万,无垠一万。
六万骑兵。
最有杀伤力的骑兵。
交与此时坐在飞雪之上的一人,王蔺如。
未有圣旨到时,他便已经准备好。
以战养兵。
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绕到西北军之后,四面拦截,断绝西漠生机?
王蔺如在接到圣旨时,便已经摇了摇头。
他眼底的光芒,向往着西北的方向。
不是大夏的西北,而是漠族是西北。
所以,剩余的天北三万,无垠一万都交给了刘青,而刘青带着剩下的雪狼与银狐,全力奔赴西北方。
破阵子挂在马背。
三刃寒芒闪烁,血腥与冷厉。
行军三日。
即将离开这片北原,踏入西北草原。
那里,是西漠的腹地。
那里,是漠族的真正退路。
将那里拿下,是曾经兰陵王孟庭默的愿望,咫尺之遥,便让我来实现。
王蔺如伸出大白雪袍的手,微微握住破阵子。
军中不少人都有疑惑。
西漠的腹地,不可能是一座空城,他们六万人,如何占据这方如此大的土地,如何攻下那般坚固的城池?
而王蔺如心中只有一个字。
杀!
手指有些苍白。
狂妄与自信。
就在这即将拔出的长枪之上。
寒芒捅破西漠?
还是西漠吞噬寒芒?
王蔺如心中也没有底。
可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突袭致胜,都是奇例,也都是运气。
可王蔺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就像是这一场迟迟未下的风雪,他不知道是否会下下,影响整支军队的前行速度。
他微微驾马,声音低沉。
“今日,必然走出北原!”
后侧的一名骑兵,顺势奔袭军队两头,传达着这一方命令。
许多老将明白。
这一场迟迟未下的风雪。
真的可能埋葬他们。
抓紧赶路,这是现如今他们最好的抵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