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主院厢房的门外,栖鸦单膝半跪在地,房门突然打开,万仞从内走出道:“督主让你进去。”
栖鸦低着头立刻起身进屋,看到贺烟暝坐在窗前,仔细地擦拭着落阳的刀刃,走到跟前跪下抱拳道:“督主,是真的。”
贺烟暝听了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勾了勾嘴角道:“哦?那就请那对兄妹,来东厂坐坐。”
栖鸦低头道:“是,督主。不知是否需要将尊使一并绑来?”
万仞站在栖鸦身后,不着痕迹地踢了一下栖鸦的小腿,贺烟暝沉下脸,斜眼看了一眼栖鸦,轻哼一声,只是继续擦拭着落阳,落阳长刀的一侧,刀刃反射的寒光落在栖鸦的脸上,这让他有些颤栗。
“栖鸦,你说呢?”
栖鸦立刻接话道:“属下知错,想必是不需要的。”
贺烟暝并未回答,只是专心地擦拭落阳,见栖鸦仍在地上跪着,淡淡地开口道:“还有何事?”
跪在地上仍低着头的栖鸦,忽然抬头看着贺烟暝:“属下…属下有些担心督主,不知督主身上的………”
“无碍,下去。”
“是。”
栖鸦起身在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了站在门口,头上缠着头巾,手上拿着扫帚的朱启德,立刻面露狠戾,迅速掐住了朱启德的脖子,仿佛要将其置于死地。
“栖鸦,把他放了,他不知道。”贺烟暝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栖鸦听见后立刻放开了朱启德,脸上恢复平静,拍了拍手上的灰,扶住腰间弯刀,向院外走去。
说实话,自己是再也不想体验这窒息的感觉。
可这他娘的才隔了几天??
自己他娘的是造了什么孽??
打扫西阁就算了,为毛在门口扫个地还要被掐??
朱启德捂着自己脖子疯狂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觉得喉咙冰凉,缓了口气就开始骂道:“有毛病吗?我他妈的干啥了?我就扫个地还得命悬一线的?贺烟暝你是不是有病啊?”
贺烟暝在屋内听到朱启德的叫骂声,似乎毫不生气,只是放下落阳,拿起杯盏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让他出去。”
万仞向着贺烟暝拱了拱手,就立刻转身走到门槛旁,就看着朱启德探头探脑,想进来却又不敢,只能在屋外叫骂,由于实在是太吵,万仞只得直接将门关死,关上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朱启德是否及时闪开,有没有夹到他的鼻子。
不过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世界清静了。
门一下子关上,差点就夹到了朱启德的头,感觉自己刚消了点气,突然又气不打一出来,却又不敢再大声叫骂,只得拿着扫帚,扭头就走,一路都在自言语:“贺烟暝,你这个老阉狗,你给我等着。”
于是,朱启德被气的把扫帚扔到自己小破院子的角落,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
*
黑夜总是如此的漫长,小胖就一直站在门外,眼睛紧盯着门,似乎要把门盯出一个洞,纤云看自家姑娘,匆忙将木盒还了回去,出门的时候,手上似乎还缠了好似从衣裙上扯下的布条,想着赶紧和飞星去姑娘院子里看看,若有什么事也好及时照应,但又看到小胖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心下又觉得不放心,只得跟着小胖一起站着。
“小胖,那边有石凳,要不我们…坐着等?”纤云跟着小胖,足足站了有两个时辰,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这孩子,也太能站了。
小胖丝毫未动,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纤云,有些歉意道:“纤云姐姐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小妹呢。”
“………”
纤云也没说什么,就敲敲腿,走到旁边石凳上坐着,手撑着脑袋看着小胖,一会又看着漫天的繁星,叹了一口气。
该不会这孩子,就这么站一晚上吧?!
听着外面更夫翘着铜锣,纤云强忍着困意,慢慢地趴在了石桌上,看着站在门口不时来回踱步的小胖,撑着头继续陪着他等到天亮。
屋内,飞星一直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看到芮芽推门而入,就立刻迎了上去:“姑娘?你没事吧?”
芮芽不着痕迹地将左手别到身后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跟我爹说,话说我爹醒了没?”
飞星皱了皱眉,道:“先生在姑娘送回木盒之前倒是没有醒过来,姑娘,我们这次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个啥?”芮芽道是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左手还是藏在裙子的褶皱中,道:“太晚了,纤云还在偏院等小胖呢,我想睡觉。”
飞星看着芮芽朝着自己嘟着嘴,一脸委屈,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仔细盯着芮芽的脸,把她看得都有点心虚。
“怎…怎么了这是?”芮芽以为自己脸上有些什么东西,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
啥都没啊,飞星这是咋了?
飞星皱着眉,立刻走到旁边,拉起芮芽的左手,就看到包扎布条上的血迹已经蔓延开来,瞬间有些生气,语气就有些重了:“姑娘!你这是要赶我走,然后想自己一个人换药吗?”
“……”忽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飞星看着芮芽,把自己给气的,转身立刻从木柜里拿出药箱,小心翼翼地把布条拆开,由于时间有些长了,布条和伤口有些黏连,轻轻拉扯就把芮芽疼的龇牙咧嘴。
其实自己真的很怕疼的…
芮芽扯扯嘴角,小声道:“飞星,轻点,我怕疼。”
飞星白了芮芽一眼,可手上还是一样小心处理伤口,道:“看来姑娘还是知道疼的,这伤口这么深,还以为姑娘一刀划下去不知道疼呢,这要是被督主知道……”飞星迅速发现自己多嘴,立即噤声。
芮芽听着飞星说话,前半句还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后半句听了五官全都揪在一起了,道:“贺烟暝知道又怎么样了,管他啥事啊?难不成我这受了点小伤,他还能给我一笔抚恤费的吗?”
飞星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将药粉放回木盒中,将一切都收拾好,道:“姑娘,早些休息吧,我去看看先生。”
芮芽看着飞星的背影点点头,只感觉她今天异常生气,自己一脸问号。
飞星在退出门外关门之际,又小声说了一句:“姑娘,督主他………你还是小心些好。”
好吧,这下更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