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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铁茂元的疑惑

石承海的家在寨子的正中央,路程不远,李叶顺着道路,不久便到了他家门外。

此时的石承海坐在院子里,正陪着一个官差饮茶。

那官差有四旬左右年纪,中等身材,一双眸子泛着精光,喝茶间不时的和石承海聊着天。

两人之人显然喝了不少酒,面色都透着些许的红润和醉态,乃至于李叶进了院子,也没能引起二人的注意。

李叶见此,也不做声,躬身对着二人施礼后,便静静的站在了石承海身后。

“铁捕头,石寨断粮已经有些日子了,如今全寨老幼都在眼巴巴的盼着县里的救济粮啊。”

石承海红着老脸,言语急切,带着几分悲愁,对着铁姓官差道。

“老里长,铁某又何尝不知你寨子的难处,待此行探访结束之后,我回到县衙必会向县尊如实禀明,一定尽快将粮食运来。”

被石承海称为铁捕头的官差回应道,同时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早已到来的李叶。

他这看似随意的一眼,却令石承海身后的李叶内心一紧,直觉告诉他,这个铁捕头是个难缠的角色,绝对不是如林老午那般的乌合之辈。

“呵呵,这是老李家的小子,也是寨子里唯一读过书的人,铁捕头可还记得,当年你还喝过他的满月酒。”

石承海也察觉到了铁捕头的目光,说完,又起身拉着李叶,引荐道:“这是县衙的铁捕头,铁茂元。”

“铁捕头大名李叶仰慕已久,可称得上是如雷贯耳。”

李叶说话间,又施了一礼,抬头时脸色带着几许激动和好奇。

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古代的官差,李叶难免有些猎奇,当仔细看过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失望。

对方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衙差服,领子和袖口粘着一层黑糊糊的油腻物,就连腰间挂的佩刀也不是明晃晃的那种,刀柄缠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由于经常触碰也成了黑褐色。

这一切和李叶想象中的差距实在有些大,眼前的这个铁捕头颠覆了他多年来对古代官差的幻象,没有衣鲜亮丽,人也不是很高大,也没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实在李叶暗暗打量铁茂元的同时,对方也在细细的看了他一番,随着铁茂元目光的收回,其神色间隐隐多了几分不屑又或者是不齿的东西。

“原来是老李家的后生,不错,到底是读过书的人。”

铁茂元点头笑道,对李叶周到得体的礼节还算满意,可眼神深处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近些年,因为职责所在,铁茂元来过几次石寨,对于李叶败家的事迹也多少有些耳闻。

这样劣迹斑斑不学无术的人,铁茂元显然很是鄙视,只是眼下碍于石承海的情面,这才敷衍几句摆了。

“老汉有些不胜酒力,怕是不能陪着铁捕头探访乡邻了,就由李叶陪着前往如何?”

一旁,石承海自动岔开话题,微醉着道,然后又望着不请自来的李叶,老脸却多了一种往日里没有的信任。

李叶这两天花钱雇人之事石承海知道的一清二楚,活到这个岁数的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李叶为何会这般做,那是在变着花样的帮助乡邻。

也因为有了这些事,再加上白芸丫头这几天对着他时常说起李叶的好话,李叶在石承海心里渐渐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不同以往。

刚才李叶进院子时,早有察觉的他,甚至没有询问其为何来此,反而不避嫌的继续在和铁茂元谈论粮食之事,那是真正将其当成了可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老里长好生休息,铁某就不打扰了。”

铁茂元起身道,其间又有些意外的望了李叶一下,却没再开口,随后在石承海的相送下出了门。

“你们石寨的情况铁某心里有数,亦无须察访。不过呢,这个章程还是要走一遭,免得落人口舌。”

离开石承海家后,铁茂元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李叶道,神情带着几分不耐烦,似乎想尽可能的快速结束此行。

“铁捕头公义,李叶深感敬佩,这边请。”

李叶在一旁引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说着恭维话的同时,自衣袖不着痕迹的拿出准备好的半贯钱,悄无声息的落入了铁茂元手中。

“嗯……说来你我两家也算旧识,又何必这般见外。”

铁茂元望着手中的钱,这份量不轻,让他有些惊讶,随即便揣进了怀里,语气也变的和气许多,又指向西北方:“李贤侄,如果没有猜错,那所新盖的墙院就是你家吧?”

“不错,正是寒舍,铁捕头可愿前往一趟,顺便喝些解酒的汤水?”

李叶邀请道,铁茂元前后态度的变化正是李叶所希望看到的,对方这才收了钱,就连称呼也变了,可见半贯钱没有白白浪费。

铁茂元稍作犹豫,没有推辞,与李叶交谈着,一会就来到了李家。

“这墙上的泥巴还未干透,莫非是刚修建不久?不知找的何处的工匠?”

铁茂元望着新砌的墙院,不由发问道。

其实在他看来,李家这座院子根本没有翻新的必要,还不如省下钱盖上一座新房子。

“铁捕头慧眼如炬,这墙院确实刚修建好,至于工匠,找的是本寨的乡邻。”

李叶如实道,又叫出白芸去烧水,这才引着铁茂元进了正屋。

“老李家的人都是热心肠,李贤侄也不逞多让,颇有你父辈之风啊。”

铁茂元点头大笑,当知道李叶修建院子之事后,再次的望向李叶时,眼神中少之前的冷漠,多了几分认可之意。

此刻正是石寨闹粮荒之际,李家在这节骨眼修建院子,雇佣的还是石寨的村民,铁茂元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敢当,此举也只能暂时的解决村民不饿肚子,最后还是要仰仗官府才行。”

对着明人不说暗话,李叶没有绕弯子,也没有那个必要。

“李贤侄,铁某此番回去,明日便可将粮食运来,只是这粮食怕是要少上那么一些……”

铁茂元语气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经过前后短短的数句交谈,他看的出这李叶是个难得的聪慧之人,有些事无须多说,只需稍微的点拨即可。

“铁捕头大可放心,只要能运来粮食,您就是石寨的大恩人。”

李叶没有多问,一口应承道,能及时运来粮食,就是缺少一部分,那也比拖延着不给强。

如今铁茂元能明言相告,李叶相信他也不会狠下心私扣过多的粮食。

“哎,老里长如果有你一半的明白事理,铁某也不必来石寨走这一遭了。”

铁茂元伸出手,拍着李叶的肩膀道,对其很是赞赏。

李叶这般的聪明人,处事圆滑,深得利弊之精髓,任谁看到都喜欢。

不过,这般聪颖透顶的人,竟然能将家业挥霍一空,铁茂元有些不能理解,甚至有些质疑这消息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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