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一辆兰博基尼急刹车,车主急忙掰开人群,随后而来的医护人员也迅速地把伤者抬上了车,随着急救车的鸣笛声的响起,人群也渐渐散开了。
医院外,何佳怡拖拉着拖鞋裹紧了大衣,不停地走来走去,易之礼看着她歪歪扭扭的样子,走过去扶住了她。何佳怡禁锢住他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他:“之礼,夏夏她们怎么还没来呢!夏夏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该怎么办啊!……不不不,夏夏一定会好好的,她还要和我一起去蹦极,我们还要去走遍世界呢……”
易之礼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放心吧!夏夏和小六儿都会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快看,救护车来了……”辞爻迅速地扑到救护车旁,医护人员利落地抬下陆芷冷夏二人,辞爻看到担架上面色苍白的夏夏,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急救室外,医护人员一次又一次地进进出出。看到一个,何佳怡就忙扑上去问:“患者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摇头。
“我来晚了,怎么样了?”李木兮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手术室的门不期然的打开了,医生匆匆走出来,众人忙迎了上去。
“你们谁是冷夏的家属啊?”
“我”
“我”
……
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病人现在情况非常严重,急需要输血。我们医院血库准备不足,急需要有人马上献血。来,谁来签字?”
医生把手术通知书递过来,众人一时怔住了,医生有些不耐烦了,生气地说:“到底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秋秋穿着一件白色的连体衣出现在走廊尽头。
等到秋秋刷刷地签好字了,众人才反应过来,何佳怡撸起袖子,拽住医生说:“医生,抽我的血吧,我是o 型血,是万能的。”
辞爻拉住她,说:“医生,抽我的,她还在坐月子。”
李木兮正打算说什么,被秋秋打断了,秋秋看着一脸不解的李木兮,淡定地开了口:“医生,我和病人是一样的血型,RH 阴性血。”
如果不是这次车祸,众人大概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从小到大,秋秋一直和冷夏守护着这个属于她们俩的珍贵的小秘密。因此,秋秋一直觉得自己和冷夏是血缘上的亲姐妹,也许,上帝早就想好了,所以才会安排她们这一帮人相遇、相知、相守。
秋秋躺在病床上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慢慢地透过输血管流到病床上昏迷的冷夏的身体里。她们终于血肉相融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洁白的病房的时候,冷夏也醒来了。
辞爻正刚接热水回来,看到躺在病房上对着她傻笑的冷夏,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李木兮忙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辞爻颤抖着手,指着冷夏,李木兮顺着看过去,冷夏扯着笑看着她俩。李木兮一把扑到病床前,抱住了她:“呜呜呜~,夏夏,你还活着!”
冷夏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微凉的指温,有了纵容,“笨孩子,别哭了。”
辞爻伸手握住了冷夏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说:“老大要是再晚回去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你了。”
“没关系的,我没事,她还在坐月子呢!”冷夏静静地说,“陆芷呢?阿芷呢?他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冷夏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辞爻一把拦住她,帮她把被子盖好,冷夏拽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细腻清澈的目光,蹙眉,“为什么拦着我?阿芷,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冷夏看着沉默的二人,渐渐有些焦急了,再次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就要出去。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冷夏有些近视,一时没有看清,只是一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
李木兮拿过拖鞋给她穿上,说:“怎么?还没认出来吗?”
冷夏眼底的疑惑更深了,医生走得近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说:“冷大小姐,看来记性不大好啊。可得好好检查一下!”
冷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大众了,季允浩先生,对吗?”
季允浩淡哂,习惯了,隔过辞爻,伸出胳膊,打算给冷夏做一下检查,却触到清晰细腻的指骨。
冷夏拉住他的胳膊,“阿芷呢?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主治医生?她在哪?我要去看他。”
“不好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很严肃,就像医生对病人家属解释病情一样,“刚才我检查了一下,肋骨骨折,碎骨插进了肺里,左腿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的胃之前有胃出血的迹象,上次车祸留下的重创还没好,又弄成这样,恐怕会就此驾鹤西去喽。”
冷夏瞪着他,听得心惊胆战,他竟然那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千易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呢!看上去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挺稳重老成的,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之前出车祸了?”
“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车祸才把订婚取消了,他在国外休养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回来。”
冷夏突然意识到,她对陆芷的误会太深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不说一个字,不辩驳不解释,她不知道他也不说,由着她误会,倔得像头驴。
冷夏心里的愧疚还没升起多久,就被他的一句话砸下去了。
“是你开的车吧?以我专业的角度,如果是小六自己开车,不该伤成这个样子。”
“不是我开的车,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的。”冷夏忽然不怕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不能活着,她就给他陪葬。
辞爻狠狠地剜了季允浩一眼,说:“夏夏,你别担心,陆芷也没事。只是你现在不方便过去看他。”
冷夏静静地看着辞爻,拉着她的那双手无力地放下了,随即苦笑道:“对啊,我以什么身份去看她啊?”
李木兮端了碗粥递给她,细心地给她吹了吹,“喏,赶紧吃,这可是辞叉叉亲自给你熬的,赶快吃,别感时伤秋了。”
冷夏认命地吃完了粥,何佳怡就风风火火地打来了视频电话,冷夏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顿,才挂断了电话。
睡觉前,秋秋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皮鞋踏进了病房,美其名曰:陪床。
冷夏看着秋秋打理得当的波浪长发,服帖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橱窗里的模特。秋秋坐在椅子上,像上学时一样的认真的仔细的给她剥着柚子,果盘里放着洗好去蒂的草莓。冷夏一颗一颗地吃着,靠着枕头,看着秋秋把一瓣瓣的柚子放在果盘里。
“秋秋,我真的好爱你。”
面对冷夏突如其来的告白,秋秋冷不丁地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恶心,爱我,你就要好好活着。”秋秋把剥好的柚子递给她,愣了一下。她看着冷夏平静而安祥的面孔,心头却忍不住一阵刺痛。眼睛竟然涩涩的。这些日子那样的痛苦,她都没有哭过,此时对着冷夏,竟有了泪意。她急忙转开脸,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掩饰的抽了两口烟,香烟散发出来的烟雾刺激着她的泪腺,令她眼睛蒙上一层雾。
过了好一会儿秋秋说,“你别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我啊,我可受不了。”
冷夏赏了她一记白眼,吃了一口柚子,柚子的香甜在嘴里蔓延开来。
自飒愣了一下。她看着自端平静而安祥的面孔,心头却忍不住一阵刺痛。眼睛竟然涩涩的。这些日子那样的痛苦,她都没有哭过,此时对着妹妹,竟有了泪意。她急忙转开脸,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掩饰的抽了两口烟,香烟散发出来的烟雾刺激着她的泪腺,令她眼睛蒙上一层雾。
“季允浩什么时候回来的?千易呢?也一起回来了吗?”
秋秋剥柚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听说是最近刚回来,千易还在澳洲疗养,估计也快回来了。”
冷夏笑了,“太好了,我们几个终于可以重聚了,等千易回来,咱们一起去辞叉叉的餐厅吃饭了,吼吼吼!”
“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得。”秋秋把柚子塞进冷夏的嘴里,冷夏眨眨眼睛,然后一头闷进被窝。
天知道,在都柏林的那几年,她有多么想念曾经的日子,曾经的那些人,或喜,或悲,只要还是那群人,似乎无论如何,都是幸福的。
半夜的医院楼道里,散发着安全通道的绿色的微弱光芒,看起来有些瘆人。冷夏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步前行,平时看的那些的鬼故事此时在脑海里确是格外清晰。冷夏在心里只能默默吐槽辞爻,怨她平时拉着自己看鬼故事。
冷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了眼门牌号602,还好还好,终于到了。
冷夏站在床边,陆芷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绵长平稳,脸色苍白,她忽然意识到陆芷好像一直很安静,安静的让她心疼。
冷夏掀开被子,想握握他的手,一掀开被子她就愣住了。他的身上到处都有白色的绷带,有的地方还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迹,我伸手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他了,他呻吟了一声,皱着眉睁开眼睛,看到她以后,眼睛立刻亮了。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就为了这一刻,她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冷夏赶紧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费力的笑了一下,慢慢向我她伸过手,她马上握住。
他慢慢开口,声音粗哑无力,“你怎么进来的?”
“我趁着他们都走了,我才来的,他们不让我来看你的,”她顿了一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
他忽然打断她,脸上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样,语气就差了很多,“我的傻媳妇儿呦,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罗嗦呢?”
冷夏忽然不再讨厌他的不耐烦,反而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对他笑了一下。
他稍微握紧了她的手,“夏夏,真好,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冷夏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陆芷用手指勾了她一缕头发,缠绕在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