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外貌,冷夏绝对是上上品。眉眼,轮廓,都仿佛用手工笔精心描绘所成。她的美毫无攻击性,却不同于何佳怡的耀眼,尤其看你的时候,眼睛很亮。当你真正在社会上阅览过无数美女后,会发现,真正的美人,她的眼睛一定很亮,而并非是浑浊不堪。
在路灯柔和的灯光下,裴安静静地看着冷夏,不同于秋秋的美艳,冷夏很传统,从不穿露肩膀的衣服。
裴安说:“冷夏,我不知道,你和阿芷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他是爱你的。”
冷夏在路灯下站了很久,待冷风吹过,她才如梦初醒,脑海中回荡着裴安的话。
“夏夏,你找啥呢?”辞爻看着她匆匆跑进宿舍,在衣帽间一阵折腾,又一股脑地跑出去了。
冷夏跑到男生宿舍楼下,手中提着一袋热腾腾的小馄饨,不顾宿管阿姨异样的目光径直走了进去。
冷夏在一群穿着棉衣棉裤,偶尔有一两个不怕冷的只穿着内裤的男生惊悚的目光下,平静地朝楼上走。
她站在陆芷寝室门口,回忆了一下出发前心里想好的台词,然后抬起手敲门。
开门的是易之礼,他正把牙刷塞在嘴里,看到门外的冷夏,“咕噜”一声吞下了一大口牙膏泡沫。毕竟在他眼里,能做出勇闯男生宿舍楼这种事的只可能是何佳怡。
“陆芷呢?”冷夏端庄地笑着。
易之礼刚想叫陆芷出来,就看到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易之礼把空间留给了二人,继续刷牙去了。
冷夏平静地看着他,把手中的GUCCI 的纸袋塞到他手上。
陆芷眉头一皱,打开纸袋,一条黑色的针织围巾,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线脚还不一致,陆芷看着围巾,傻呵呵地笑了。
冷夏又把手中的小馄饨递给他,然后踩着高跟鞋蹬蹬地下楼了,留下还在原地傻笑的陆芷。
晚上陆芷收到冷夏的信息:就算不好吃,你也一定要吃完哦。我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因为这是我买的。我以后都不再和你生气了。
一夜好眠。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人们的所有生活重心,都被一个叫做“期末考试”的东西所取代。
学校的咖啡卖得特别好。学校附近甚至有咖啡店开起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送业务。
无论是走到厕所、客厅,还是学校的图书馆,鼻子里永远都是浓郁的咖啡味道,只是廉价和高级的区别而已。
冷夏用笔戳着鸡窝般的头发,头疼地临时抱佛脚看着做过的笔记。千易坐在床上,看着笔记本中的股市详情。秋秋搬回来了一个人体骨架,时不时地和冷夏研究着解剖,还得担心辞爻哪天会一把把那个骨架连同她一起干净利落地从窗户扔下去。
辞爻在16岁那年就受邀去英国剑桥参加深造,而李木兮则在大一就已自修完大二的全部课程,于是在我们眼中恐惧万分的期末考试,在她们眼中就如同蜘蛛侠参加残奥会一般。
何佳怡从外面回来,外带了几杯咖啡,随手打开电视,看着平日的肥皂剧。
冷夏咒怨地看着她:“老大,你行行好?行吗?反正你一看开头就能知道结尾。”
何佳怡慵懒地剥着手中的橙子:“你为什么要在寝室复习?对于你这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方圆百里内有张床,你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秋秋看着受怼的冷夏,向她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拿起桌子上的榴莲,走到了何佳怡旁边,拿起水果刀就要切,还没切下去,就听到关门的声音。
众人看着狼狈离去的何佳怡和李木兮,放声笑了起来。
冷夏画着精致的妆容,一件CommedesGarcons的小白裙子让她像一朵刚刚开放的山茶花,而眼下的黑眼圈出卖了她。
陆芷看着她喝着咖啡昏昏欲睡地模样,伸手戳了戳她的头。她一脸不满地醒来,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听之礼说,你们宿舍最近都在忙期末考试?没必要为了一个考试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我会心疼的。”陆芷深情地说。
冷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说大话。”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对于你们来说这个考试当然简单了,我不得好好努力啊!”
陆芷看着她气鼓鼓地样子,嘴角上扬:“放假后,你有什么安排?”
“哪里顾得上安排啊!先把考试应付过去再说吧!”冷夏耸耸肩膀说。
陆芷喝了口咖啡,优雅地说:“既然还没安排,就交由我来安排吧!”
……
冷夏坐在何佳怡的新买的公寓,看着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着她拿起一条爱马仕的小丝巾挥来挥去的,像一个交警,又像一个正指挥航海的海盗,听着她嘴里那些小钢珠般喷射出来的“笑话和毒舌的混合怪物”,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冷夏看了眼身旁的千易,千易也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那个花盆已经那么脏了,就不要了。刚刚我没看错的话,里面是不是有一条蚯蚓?”
——何小姐,这是一个碗。
“不要把洁厕灵放在洗手台上,像什么样子!这种东西当然应该放到冰箱里!”
——何小姐,这是漱口水。
“你说这是什么?毛巾被?别搞笑了,这明明就是一条地毯,来,帮我把它铺在过道上。”
——何小姐,可是这个背面有标签,写着“毛巾被”三个字。
……
所以,其余的人,就只剩下两件事情可做了:一,坐在沙发上喝茶;二,一边喝茶,一边看何佳怡表演单口相声。
这支训练有速度的飞虎队在小小的公寓里飞檐走壁,不到一个小时,这个家就已经看起来有那么点意思了。
又过了一个钟头,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蛮大体积的纸箱子。易之礼在此时来了,看着公寓的新面貌,给了何佳怡一个kiss。
众人看着她神神秘秘地那个大体积的纸箱子。辞爻关掉手机,奸笑地看着她:“老大,我记得电影里有一句台词
‘你想和她上床,她也想和你上床,你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上床,但不知道你们会在哪一天上床,这就是最好的时光。’如果你告诉我,这里面和你的初夜有关,那抱歉,我会立刻打给警察叔叔报警。”
何佳怡冲辞爻甩了个媚眼,用苏妲己那个狐狸精的腔调说:“里面,有你”目光挪动到其余人的脸上:“还有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的哦!”
箱子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过去。
箱子里有我们共同买的宿舍睡衣,我们的集体大合照,我们的成人礼高跟鞋,我们每年生日送给她的礼物,有易之礼和她的甜蜜瞬间。
箱子里还有寒露的一幅油画,那是高三那年,寒露临出国前送给众人的礼物。作画的那天,天气甚好,众人在草坪上野餐,何佳怡已经是斜躺在草地上,靠着自己的男朋友,或者靠着冷夏,然后笑得四仰八叉,同时不忘大喝特喝秋秋提供的奢侈饮料。突然觉得岁月如景,人世安稳。
箱子里还有众人去国外探望辞爻的照片,一祯祯,一幕幕。那是辞爻刚被当做交换生去到剑桥,无法适应环境,大半夜给李木兮打了电话哭诉。众人听闻,当夜便包机去了英国。
结果来到英国,就看到辞爻那厮正在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勾肩搭背,商量着去看电影的事情。何佳怡恨不得拿出西瓜刀砍死她!辞爻无比开心地伸出长长的胳膊揽着冷夏的肩膀,根本不管她冷得可以冻成冰的脸色。
最后众人觉得要不虚此行,在英国蹭吃蹭喝,蹭到辞爻一度怀疑人生。并向众人保证再也不会给她们打电话抱怨了,众人心满意足地拿着大包小包地登机了,留下辞爻在风中凌乱。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辞爻都没再打过电话,众人在群里聊天,她也当做透明,冷夏发了一个红包给她,结果刚发去,这厮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