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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言,你可安好/一念长安

无言,你可安好

'———你道是无言,我却视你无情。

七年前,安川之乱,流寇横生,生身父母惨遭毒手,家宅数宝,尽为大火吞噬。

你是府中的乐师兼珠算小绾,长我九岁。平日我总缠着你从府库中偷予我些零用,你不肯,屡屡几次!

我心怨你,叫你穿着被我洒上水的衣裳出澡房,生生地让你好些天下不来床。

是呵,我竟忘了那是雪天,你的身子骨又是那般。

我还是不放过你,在爹爹面前道你长短,我说你监守自盗偷了府库的银钱,呵,府中上下皆鄙夷你的为人……

种种,可你从来都是如你名一般的反应——无言。或喜或悲皆于你何为?

可就是这样的你,那夜,家破人亡的那夜你不顾我的哭闹,强行分扯了我与母亲的手,带着我从窗口逃了出去。

你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直至在那小山头上,我看着那一小片火光还在刺着我的眼。

我宁肯死在那里,陪同我的亲人,与我的贴侍玩伴一同死去。

我怨你,为什么让我独自承受这些,我死死地咬着你的肩头,直到一股腥味流入口中,你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你有怨,你有恨,但是活着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呢?你没有回答,可后来你还是让这句话落空。

因为我想做的事情,你从来不允。

我说我要报仇,我要学武。

你道:女儿家家的,还是学好你的女红吧

我说我打听到当年流寇的消息了,走吧,杀了他们!

你道:这些事不是你该操的心

我说……

我说我们成亲吧

你……始终没说一句话

连着数日我问你此事,你都刻意避过

我们成亲吧,无言,我喜欢你。是啦,七年光载,我早已有了少女之心,而你伴我七载,我心早已放不下你。

你却又避而言它:院子里的桃花开了,走,去做一壶桃花酿……

后来我恼了,你却走了,留下一封简短书信好告知我你不是人间蒸发:勿念

呵,怎么可能不念?

又过十载,我终于想起那壶桃花酿,今日,我拭了土,揭了封子,很香。可惜,你不在……

『五年前,寻你不得,巷口出了条榜:无名好汉只身闯寇巢,端贼首,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亦为死生难测

无言,你可安好?

一念长安

她,是一朝公主,作为战败方国,所谓的天子臣民将她双手奉送给天朝上国——蜀汉

为国,也为民,她垂眸敛伤,一笑嫣然,巧笑侍君王。一朝得宠,恩爱似胶。

在君亦为夫前,她步履轻摇,稍毫不敢逾越礼数,一颦一笑都得着君王脸色。

她怕……很怕一个不小心自身难以保全,国、民亦难安保。帝王之欢宠,谁料?

旧爱终敌不过新欢,冷落在所难免。在这深宫别院里,败国媵女,失宠之嫔,孰人肯停足,一笑任之……

是夜,霜寒冷洌。雪,白了天地,盎然一色,她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看着渐融的晶体,回首半载时光。

不必了,最后终不必争势忧怜,国?民?她终是尽了心,费了力,再多的,她也给不起了。

“娘娘,天冷,进屋吧”

“你是谁?”

宫廷琴师,长安

长安?同这帝都一样的名呢……

怎么?娘娘不喜?

喜恶又能如何?本宫终究不能有自己的心思。

有朝一日,会的

会吗……你为何来此

画楼佳人,听风奏曲。

后来,连着数日,日日笙歌漫舞,终于让她死寂生活有了一丝光亮,他,便是那光!

笑魇如花,这是不同于作乐于君王的笑。此时的她不需要笑给谁看。她安然,坦率。

长安,我们离开这里,去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可好?

娘娘……我……

罢了,你走吧

他真的走了,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已是春暖之时,长安再未来过。

七月,躁人得紧。窗口微启,一丝风动未曾。

战火连年,竟传国捷,大败蜀汉。作为本朝奉亲公主,她被迎回,象征战果似的迎回……

归时,她找了许久也不曾见到长安,眸色黯然。

归途,将士停步驻营,有斯斯然者斗舌:听说城门是蜀朝内应打开,好像是个文文弱弱的少年。

她惊问:后来呢?

后来,好像是被乱箭射死了

不是他,定不会是他。我只是,只是找不见他了而已……

数年,已朝暮老,不忆长安,却唯忆长安…

后序:作为嫁送出的公主她本无资格再回母国。哪怕当初是被迫和亲,众人跪求。长安日日睹视她的忧思,趁着无人伴她身旁,不知不觉,她的喜悲亦成为他的喜悲。

他道:我帮你打开城门,你必迎回公主,好生对待。她的长兄冷然一笑:好

最后命令放箭的人正是他,她的长兄。

是她错了吗?国?民?还是父母兄亲?于她何为……

不过,入长安遇见长安,这一点,她从未后悔!

长安,我本愿你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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