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一直在想,自诞生起就要面对死亡的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漆黑,漆黑一片。
到处都是被烧的漆黑的屋檐残骸。
一片寂静,除了少许还未燃烧殆尽的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是哪?”
雨滴从天空滑落,淅淅沥沥的践踏在充满硝烟的废墟上。
可就是一点雨滴打落在身上的感觉都没有,自己就像是个过客,冷眼旁观这一切。
“是梦嘛?”
画面一闪,两个儿童在雨中,跪坐在废墟之中痛哭。
好陌生啊,但又有些觉得莫名熟悉。
“那两个小孩哭的好伤心啊,过去安慰他们一下吧。”
“动不了。”
西仄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小孩痛哭却无能为力,连安慰的能力都没有,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伤心。
看着坐在废墟中哭泣的两个小孩,有股莫名的悲伤也同样徘徊在西仄的心里。
“生于这样的世界的人,没有死亡的理由,甚至无法选择死亡。”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西仄旁边响起。
西仄顺着声音看去,阴影中一个与自己一样存在的小男孩,介于这个世界外的“旁观者”。
“你是谁?”西仄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男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长得很好看,好看到,让人误以为是精致的玩偶。
小男孩慢慢的走到西仄身边,握住他的手,笑了笑,那笑容很完美,完美到有些虚假。
“如果这鲜活的世界,仅仅只是一时疯狂而产生的幻觉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什么意思?”西仄想要问这个小男孩,可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再次变得漆黑,西仄的意识再次沉沦。
画面再次扭转,浮现。
橘黄色的光芒覆盖在虹膜,温暖的感觉不自觉让人沉沦。
缓缓睁开眼,一个温馨的木屋浮现在眼前。
“这是?”西仄有些疑惑。
“哥哥,你怎么摘个果子都能摔,真没用!”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在西仄耳边响起。
“我是说头怎么这么晕。”西仄一脸痛苦的想着。
西仄想要扭头看一下谁在说话,可是身体并不受他的控制。
“啊,头疼疼疼!”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自己嘴巴发出。
“怎么回事?怎么我自己说话了?而且声线都变了。”西仄十分惊讶。
过了片刻,西仄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而是寄存在这个身体的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
“啊,妹妹,今晚吃什么?”这个身体的主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孩问道。
透过这具身体的视线,西仄看到刚刚唤醒‘自己’的女孩。
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鼻子小巧而挺拔并带有一点微微上翘,嘴唇较薄,肌肤干净柔嫩,平静的脸上带有这一丝倔强。
不过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衣服,破坏了一丝丝美感,全身上下唯有那别在头发上的发旧的蝴蝶发卡还稍微不那么窘迫。
小女孩拉着‘我’,走到了小木屋的简陋的桌子旁,兴奋道:“噔噔蹬!今天的晚餐,野菜炒莓果!”
“啊,太好了,今天竟然有野菜吃!”
“是爸爸挖到的呢!”
“就等爸爸把妈妈叫回来就能吃饭了!”
。。。
“哥哥,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小女孩揉了揉饥饿的肚子问道。
“不知道。”“我”同样有气无力的说道。
突然,门外传来的巨大的骚乱声,到处都是奔跑,呼救声。
“哥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小女孩看向我,目光中闪烁着害怕。
“不知道。”“我”答道。
咣。
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跑进一个慌张的男人,他同样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胡子拉碴,惊慌失措的冲进来,拉着小女孩和“自己”。
“怎么回事啊,爸爸。”小女孩一脸疑惑的看向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强忍着恐惧道:“恶魔来了!快走!”
那个男人一手拉着“我”,一手抱住小女孩,奔涌在混乱的大街上。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逃跑。
此时,一辆华贵的大马车从天上飞驰而来,是一个长着翅膀的马拉的马车。
许多人都停下来,朝着天空大喊:“求您救救我,带我走,我的一切就属于您了。”
但马车并没有理会他们,甚至马车里的人都没有探头的欲望。
一直到马车疾驰而去,还有人在那里哭嚎,痛哭着,祈求那已经消失在远方的马车主人能够带他们走。
更多的人,眼见被救无望,继续开始在大街上奔跑起来,企图逃亡这里。
“啊!”一个中年妇女在奔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瞬间无数人流从她身后贱踏过去,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放在打桩机下的肉饼,等待她的只有化为肉泥的命运。
痛苦在她身上蔓延,她无助的哭嚎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那么无力。
渐渐地,她停止了哭嚎。
也停止了呼吸。
“呜。”
不远处的后方传来一声号角,充满了侵略的味道。
“那是恶魔军的号角!”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疯了,疯狂的推搡,互相的践踏。
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淋尽致。
“爸爸,妈妈在那!”小女孩突然指着后方的一个方向喊道。
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将小女孩放了下来。
“孩子们,爸爸先过去把妈妈带过来,你们先到这个小巷子里等一下我们,记住了不要乱跑!”
男人说完,就逆着人群跑了过去。
“哥哥,我怕。”小女孩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双目无措看向“自己”。
“我”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别怕,有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人潮依旧汹涌,“我”依然在原地等待。
突然一阵大地一片震动,一个巨型怪物从人群后面冲了过来,疯狂的屠杀着人类,单单是它额头前的巨型独角,就有数十个人类尸首挂在上面。
在一片血腥和混乱当中,“我”看到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的手正在朝这里跑来。
“妹妹快看。”“我”指着那一男一女,对着妹妹说道。
突然又一个巨型的犀牛从后方冲向他们,男子将女人推开,霎那间,血色印满整个视线。
“爸爸!”妹妹哭嚎着,想要冲过去。
“我”拉住妹妹,不让她过去。
虽然“我”一句话没说,但西仄也能感受到“我”隐藏的巨大悲伤。
女人跑进了“我”的视线。
她虽然人到中年,但依旧可以依稀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孩子们,不要哭。我带你们走。”
女人的声音很温和,温和中带着悲伤。
她一把将妹妹抱起,转头看向“我”问道:“能自己跑吗?”
“我”点了点头。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恶魔号角依旧如影随形。
并且身后的那群恶魔越来越近,人群也越来越稀。
大概是知道跑不过,都躲在各种地方。
女人将“我”和小女孩藏在水井下,并嘱咐“我”照顾好妹妹。
“我”点了点头,她很温柔的亲了“我”额头,也亲了妹妹的额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舍的看了我们一眼,消失在井口之中。
只有那恶魔的一声狰笑,和女人的一声悲鸣,成为“我”与妹妹对于她的最后一刻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恶魔逐渐离去。
“我”带着妹妹从井中爬出,望着被焚烧成为灰烬废墟的小镇,嚎啕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