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皮箱走出了萧明南的院子,阿兰追上我,把剩下的药塞给了我,只说了句“按时吃药”,然后就走了。这里的人脾气秉性都跟萧明南的室内陈设似的,说话只说必要的。因为太必要,所以没有闲聊,所以我对这里对萧明南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陌生。
我抬头看了看天,耀眼。天晴的太好,我只能挑着树荫走,边走边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自由来的太突然,一时只能且行且看。
我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个住处,我的钱不多,不能找旅店。我需要租一间房子,房屋中介需要中介费,为了再省一点,我想着熟人介绍能好一些。关于熟人,我在青城就认识那么几个,首先想到的便是小黄鹂,我给小黄鹂电话,说要找房子,她的反应过大,出乎我的意料。
“啊!怎么回事,首席……”
可能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小黄鹂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身边到底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没有的话我就去中介了。”
“……啊……有,还真有,你跟冯林联系吧,他家的房子要出租,前两天还让我帮她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租,说不太愿意租给不认识的人。”
“哦,我知道了。”
“莺子,你……”
“我怎么了?有什么话快说,怎么一阵子不见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呃,我就是问问,你没事吧,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吧,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告诉我啊,我杀过去帮你。”
“放心,姐好得很。”
我挂了电话给冯林打了过去,说明了情况,仅仅半个小时,一辆蓝色的QQ小汽车便“吱”的一声停在我的跟前,欢快的好像他的主人。
“莺子姐!”
车上跳下一个让阳光都失色的青年,便是冯林了。他见了我,不自觉伸开了双臂,可能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又放了下去,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莺子姐,你要住到我那里,我真的太高兴了。”
“呵呵……是的呢,还要请你以后多关照!”
“这还用说,一定的!。”
他看着我一直傻呵呵的笑,笑得我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都散了,我轻轻的抚了下他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不绅士一下,帮我提包吗?”
“哦哦……是的哈……”
他有些脸红,低着头赶紧接过去了我手里的皮箱,放在了后排座上,然后给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漂亮的姐姐,请!”
“呵呵……绅士!”
跟冯林在一起总是那么的轻松,时间也过得很快,眨眼功夫,就到了他的住处。这是一个有些旧的小区,从小区被风化的路沿石上可以看出。也是因为小区有些年岁了,所以小区的树木不像其他小区的那样,矫情的需要呵护,它们个个都长成了脸盆那么粗,小区的树并不密,但是硕大的树冠洒下的树荫足足遮盖了整个小区,让人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清凉。
冯林领着我走进了一栋共7层的楼房,并在第五层停下了,楼房没有电梯,所以冯林是扛着我的皮箱上来的,夏天本来天热,我看到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却仍然是呵呵的笑着。
“莺子姐,到了,就是这里,家里只有我奶奶。”
“嗯。”
我看到他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汗,想也没想的掏出纸巾给他擦了一下。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他的脸以眼见的速度变红。我哈哈笑起来,感觉自己像捡了一个可爱的活宝小兄弟。
开门后,入目是一位年龄约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虽然花白,但是精神奕奕,脸上挂着冯林招牌似的笑,我顿时觉得遗传真的好神奇……
我随着冯林一起喊了奶奶,然后被热情的迎入房间。这是一个老式的两室两厅的房子,客厅被隔开半截,成了一间,所以变成了三室一厅。也因为这种间隔,所以客厅成了暗室,进门就要开灯,其实在厨房开着门的情况下,也可以从厨房透些光进来。房子虽然小,但好在收拾的妥当干净。他们要租给我的是这个房子最好的主卧,卧室空间大,阳光充足。
我对这个房间很是满意,只是在租金方面,冯林却不愿意收,最后我以走相要挟,才敲定了一个月一千元并含伙食费。按照租房的惯例是要押一付六的,最后在他的坚持下一次只付一个月的。
有了住处,心中安定了很多,等我把衣物都收拾好的时候,冯奶奶给我抱来了一些被褥,直问我是不是嫌弃,我感激地直摇头,冯奶奶便笑呵呵的帮我一起铺了床,然后就听见冯林扑扑通通的跑了回来,他抱了一些壁纸给我,“莺子姐,这房子墙壁都发黄了,我给你贴些壁纸吧。”
“不用了,林子你又乱花钱,真是的,这壁纸多少钱,我给你。”
冯林顶着一脸的汗水,露着大白牙冲着我笑,“这是弟弟送给你的乔迁之喜的礼物,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啊。”
“……”我被堵的没话说,只得接受了他的礼物,然后动手一起贴起来。
壁纸是米白色的底配着粉色的小花,很公主的那种。我在姑姑家见妹妹的房间贴过这样的东西,那时很是羡慕……现在终于实现公主梦了,只是晚了一点点,不过真的没关系,我很开心!
这天,我跟冯奶奶正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小黄鹂杀了过来,见了我兴奋地又亲又抱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多余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厨房。然后,冯林抱了一提啤酒过来,后来我们都喝醉了!这晚我的梦中一片清明,放眼望去,碧海蓝天,百花齐放,有鸟儿在林间花丛欢快飞舞……
第二日,周六。
天业集团是S省的典范与骄傲,尽管青城的这处是分公司,待遇在青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起码底层的小虾米们都能享受到“双休”。“双休”在天朝早被提上日程,但是多年下来,这过好的政策也只满足了一小撮打工族的心愿,更多的屌丝们还是“单休”或者“无休”。
双休的确是好,好到小黄鹂可以无耻的陪我睡到日上杆头。我因近日太多眠,所以比小黄鹂先醒过来。阳光耀的我眼生疼,我用疼的欲裂的脑袋思索要不要再扯一个厚一点的窗帘,转过头去,勉强睁开眼睛,入目惊的差点飞了三魂六魄。小黄鹂正像八爪鱼一样攀附着我,她的脸和嘴几乎贴上我的,我就算是蕾丝边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更何况我从小一个人惯了,何曾跟别人如此亲密的睡过……呃……后来貌似有一个人……算了算了,这段抹去。
我手脚并用的去推开小黄鹂,推的她不舒服的哼哼一声,把已被掰开的手又重新抱上我,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发疼,想了想小黄鹂的弱点,想起她平时最怕扣工资。也是,她单枪匹马闯青城,只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床位,过着正宗的蜗居生活。想明白之后,我大喊一声,“要迟到了!”
小黄鹂没动,正在我以为此招无效的时候,小黄鹂突然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啊,迟到了,迟到了……”
这下看来是醒的透彻了,环顾四周,发现我在笑,她突然嘟起了嘴,把刚坐起来的我又推倒了,“莺子,你真讨厌,今天周六,现在还不到十二点……”
“……”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半了,再看着刚刚转醒的小黄鹂又倒下去睡了,只能无语的摇了摇头。我不好一而再的去扰人清梦,只得自己慢慢下了床,室内没有空调,昨晚喝了酒,又被小黄鹂抱着,出了很多的汗,现在急需去洗个澡。
出门看到冯奶奶正在折纸花,不明所以,还没有等我问,她便开口,“醒了啊,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端饭去。”
“奶奶,不用了,我先洗个澡,一会儿跟我朋友一起吃午饭。”
“你这孩子,这怎么行,早饭是早饭,午饭是午饭。”
“真的不用了。”
冯奶奶仿佛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径直去了厨房,我只好去浴室匆匆洗澡。浴室的水汽有些大,我有点胸闷,胸口生生发疼,我想大概是还没有好利索吧,昨晚到底是太放纵了,酒还是不能酗的……
我简单冲了冲,赶紧走出了浴室,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想起来自己似乎一直忘吃药。真是被人提醒惯了,变矫情了。
我去皮箱里翻出了药,准备去客厅找些水喝下。冯奶奶正巧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见我拿着药瓶很是一盘询问,我也只是把之前的谎继续撒下去,说自己感冒转了肺炎,还没有痊愈。
冯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肺炎可不是小病,回头我给你熬个冰糖梨水,你喝点润润肺。”
“不用麻烦了,奶奶,我吃完这些药就好了。”
说话间,我已经倒好了水,准备吃药。冯奶奶却一把夺过我的药,严肃地说:“不能空腹吃药,伤胃,先吃饭。”
说着把我按在沙发上,将茶几上的一碗面条往我跟前推了推。
望着冯奶奶被岁月积累在眼角的笑纹,我知道这必定是位和蔼的老人。不再矫情,我端起面条吃起来,只是等到筷子再往下一扒,我愣了,一个白白的荷包蛋映入眼帘……心里有说不出的东西在涌动,酸酸的……
想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于世杰真心待我好过,也便再没有人了。现在真是否极泰来,身边的好人一个接一个。幸好自己撑过来了,否则真的无福消受这大好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