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凇林,心情有些沉重,每次看向诗源回来之后,我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怜她的遭遇的同时,又怪自己太无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就眼下情况看,我跟向诗源谁的境况更糟,还真不好说。她的日子苦点,但却是在中规中矩地过日子,亲人朋友看不下去的总可以伸手帮她一把。
而我……唉!难以启齿!
深深叹了一口气,想到罗维祥,却又欣慰地笑了笑!
几声钟响,我从沉思中醒来。晚上向诗源就要离开了,从此在这个偌大的灵城,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刹那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怅然涌上心头。
匆匆吃了点晚饭,去了超市,买了一些纸尿裤及在火车上的吃食,奔赴向阳小区。
路上各种堵,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向诗源已经打好了包,李寅也在,他们正要出门。
“还好,还好,你们还没有走!”我一边喘气一边说。
“莺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丢下手里的东西,接过向诗源怀里的小蕊蕊,说:“看你说的,我来送我干闺女,还有什么晚不晚之说。我买了点纸尿裤,带着吧,路上用尿布多少有些不方便。”
“又让你破费了。”
“诗源,不准跟我客气!啊……”
我身上一热,头皮一紧,喊道:“尿了!”
“啊?这真是……”
向诗源赶紧接过了小蕊蕊,李寅也赶紧递给我一沓纸巾,我一边擦一边笑:“没事没事,这是我干闺女给我留的念想!”
小蕊蕊见我狼狈的样子,却是笑了,看着她笑,大家也跟着一起笑了。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见李寅的母亲笑,我还以为她是个不会笑的。
大家一起坐萧明南留给我的车去火车站,李寅坐副驾驶,女人孩子坐后排。路上向诗源识趣地没有问车是哪里来的,我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到了车站我才发现他们竟然买的坐票,我差点当场发飙,9个小时的车程,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能买坐票呢?
看着我一副多管闲事的样子,李母好一个不高兴,“坐票怎么了,这座位是挨着的,我们腾一个人的位置给孩子睡觉不就行了!”
说话的是李寅的母亲,如果不是看她年龄大,我真的想揍她。
“那么,尊敬的伯母,麻烦问下腾出谁的位置给孩子睡觉呢?”我的话里没有一丝好气,如果再来一点风,肯定会着火。
“诶……”李母伸着十指指着我,一副要好好教育教育我的样子。
“妈!”李寅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对我说:“是我考虑不周,我去看下,现在能不能换票!”
“诶,小寅啊,换什么换,换票不是钱啊?我这么大年纪还能受的了,怎么生了个小妮子就金贵了?”
“生个小妮子怎么了?你不是小妮子长大的?告诉你们,诗源的父母还活着呢,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疼的,你们不疼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是彻底要被气疯了,说话真的是不管不顾起来了。
“诶,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懂不懂尊老爱幼啊?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呸!别在这里跟我装文化人,你也配提尊老爱幼?”
“我怎么不配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少爹没娘呀,这么没教养!”
被戳痛处,我失去理智,疯吼:“你才少爹没娘,你们全家都少爹没娘!”
向诗源拉住我,摇头,劝我不要再说下去,李寅也拉着李母,小蕊蕊吓哭了,围观的人把我们圈了个圈儿,说什么的都有,车站民警开着巡逻车来了,呼呼啦啦下来三四个人,把我们都带到了警卫室!
半个小时后,弄清楚状况的保安直接走到李寅跟前说:“年轻人,让一个女人、一个老人还有一个两个多月的孩子坐硬座,你不担心吗?母亲、女人和孩子都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缺钱是吗?我这里有一些,你去换两张卧铺吧,幸好这趟车不拥挤!”
民警说着从口袋里往外掏钱,李寅的脸上真是挂不住了,推辞着民警的钱讪讪笑着说:“民警同志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这不是周不周的问题,这是人品问题!”我气愤地又飙出一句话。李母一听不乐意了,又嗷嗷起来:“你才人品有问题,诶,民警同志,她刚才辱骂老人,我要告她!”
“老人,呸!你倚老卖老,想得到老人的待遇,你也得做的像个老人!”
“诶,你这个女人……”
“好了!都闭嘴!”民警大吼一声,空气变得安静了,只剩下小蕊蕊委屈的哭声,“年轻人,赶紧去换票,时间要来不及了。还有这个女士,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少说两句!”
“就是,没教养!
我本是要压下火气了,此刻又被点起来,“你有教养,你有教养重男轻女,你有教养让孩子一出生就断奶粉去喝米汤,你也配当奶奶,我呸!”
“好了!都闭嘴!”民警用他威严的目光把我们扫视了一圈儿,等空气变得安静了才接着说:“如果你们再吵,今天晚上谁也别想走了!”
这招果然好用,谁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民警接了个电话,说了点什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挂了电话。
等李寅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张票说:“换到了,谢谢民警同志,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
“当然,快去吧。”
大家一起起身往外走,民警却叫住了我,“诶,这位姑娘,你留一下!”
我僵了一下,什么世道,不去留有问题的,却要留下正义的化身,真是没有天理,但是看着那一身警服,心里还是惧的,所以就乖乖的留下了。
李母却是撇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走了。向诗源担心地看着我,我摆了摆手说:“没事,你赶紧去赶车吧。”李寅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拉着向诗源走了。
我重新坐下来,民警笑了笑说:“知道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我淡淡地说:“不知道,反正我没有犯法,顶多是你看不惯我,想数落我几句。”
“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不过总这样会吃亏的。其实不是我要留你,是有人说要来接你。”
“谁?”
“你应该知道。”
想了想,我心里咯噔一下,起身说:“不用了,谢谢你!”然后窜出了门。
我急着出去,是因为我心里的气还没有撒完。
我等在火车站门口,看到送完向诗源出来的李寅,揪着他的领子就走,任凭大家怎么看我,我强硬地把他塞到车里,然后让司机拉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把他扔下来就是一顿好打,李寅抱着头任我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打累了才开始骂:“李寅,你真不是个东西,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对不起诗源,我打折你的腿!”说完我又恨恨地踹了他一脚,然后转身走人!
当我愤愤不平地回到万凇林的时候,进门看到萧明南正坐在客厅里品茶。不知怎的,见了他有一种怯怯的感觉,就像一个在外跟人打了架的孩子,回家见到了家长,多少会有些心虚一样!
我立即换了一张还算好看的脸跟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他倚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我问:“你希不希望我回来呢?”
我走到他跟前强拉着笑脸说:“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日夜都盼着你回来呢。”说完我拿起杯子假装去饮水机里接热水。等我端着水回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
“你去哪儿了?”
萧明南还是开始发问了,其实火车站那个民警说有人要去接我,我就想到了萧明南,毕竟我身后跟着个司机,那就是他的眼睛,我做的事情没有能瞒住他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的,我慢慢地坐到他身旁,坦然地说:“去给一个朋友送行了。”
“哦,那过程挺复杂吧。”他伸手抿了抿我鬓角的头发,“都出汗了,看来送行还是个气力活儿!”
我力求淡定地说:“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是那一家人太过分了……”
“那是人家的家事,你算哪一壶?”
“……我就是看不惯!”
“夜莺,注意点形象,别像个市井小民一样,因为被狗咬了一口,就满大街的追着狗咬!”
“……”
我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我所做的一直都是在跟狗掐架!此时,我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确冲动了,错了就是错了,我干脆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嗯!”我点头如捣蒜。
他用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卷着我的发梢说:“说说看,错在哪里了?”
“呃……是我冲动了!”
“好吧,认识还算深刻,本来想让警卫室留住你,没想到还是让你冲出去接着跟人掐架了!惹了一身的味儿,去洗澡吧,去去恶心!”
想了想,小蕊蕊尿了我一身,还真是一身味,我点点头,乖乖的去洗澡了,洗澡的过程中,我蓦地又想起了丁尚的事,于是再出来的时候,就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我推开卧室的门,萧明南从厚厚的一本书上抬起头来看我,“洗好了?”
“嗯。”我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床边坐下,他合上书接过我的毛巾给我擦头发,说:“还是吹干吧,天凉了,别感冒了!”
这话让我鼻子一酸,兴师问罪的想法顿时弱了几分,我起身去吹头发,他却在身后说:“拿来吹风机,我给你吹吧。”
我讶异看着他,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干笑着说:“明南,你别待我太好,我会哭的。”
萧明南起身走过来,拿了吹风机,把我推回来按在床边,说:“你呀,哪儿都好,就这张嘴挺让人无奈的!”
说着他插上电,很轻柔的给我吹头发,看着他在我眼前晃动的身影,闻着他身上温热的阳刚之气,心里暖暖的,甜甜的,甚至没志气地想,算了,什么都不问了,就这样就挺好,管他过去跟谁好呢,管他在外边跟谁好呢,他不是我的谁,我也不是他的谁,一起相拥的时候,他能待我很好就够了!
然事情总是不是我想安静就安静的,第二天的小报满天飞,娱乐网站也在头条登出“萧明南彪悍女友为闺蜜大战火车站”。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向诗源没有告诉我娱乐小报的时候,我还不觉得有这么多的闲人来关心我,现在一留意,没想到竟然多到如九牛之毛!
我担忧地给萧明南打了电话,“明南……”
“莺莺,怎么了?”萧明南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没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就是刚开完会,有些累!”
“哦,那个……那个……”
“有什么事,直接说。”
“哦,那个我昨天晚上跟人打架的事上新闻了……会不会影响到你!”
我听到萧明南嗤笑一声,“就这个事呀,这也叫事儿?别理他们!有力气随他们折腾去,他们也不敢没有底限的乱折腾的。”
“哦,确定不会影响你就好!”
“不会的,你想多了!没事我就挂了,我这还有点事。”
“嗯,好!”
电话挂断后,我也不再理会这些小报,然总是有人会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