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呼啸而驰,车夫是个极尽心的,卯足了力气赶着朝皇城的方向去。
坐上了马车,娘亲开口了,她道:“嫣儿,我说给你听,希望你不要怪你爹,你要知道你爹是御史,在其位,谋其职,他在任以来得罪了不少人不说,如今两个皇子渐渐长大,国本之争愈演愈烈,明里暗里你争我斗,面和心不和,朝里上下以两位皇子为首营结党派,一股股势力团体根系颇深,此前大皇子曾想要拉拢你爹为他所用,被你爹严词拒绝后,他记恨在心,有一次我和你出府进香,归途中被一歹人劫持,你被他掳走,后来是三皇子及时赶到才救下了你,那歹人,便是大皇子派来的......”
她略微顿了顿,心疼的托着我的脸,继续说道:“这些暂且不言,你爹三年前弹劾一人名叫叫楼全之,原本是蝼蚁之地的知府,他因为官不贤,为虎作伥,长期搜刮民脂民膏,最终又因为强奸民妇被人抵死检举告上京都,你父亲知道此事后,一纸状文呈上,皇上怒不可遏,当时就下令诛其全族男丁,女子也都变卖为奴,可不知怎的,如今楼全之的幼女楼筱筱不知靠什么手段勾引上了大皇子,被买来做了妾室,她和我们家有仇,应没少在大皇子跟前吹枕边风,今日宫宴上,你爹......”说到这里娘亲经有些哽咽,红着眼又道:“你爹他被人下毒,差点......”
我心想,原来竟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才明白为何爹爹和娘亲为何总是严令不许我再出府门。只是没想到,防住了这一头,那一头又出了事,这大皇子,是真的打算不放过了?
“那爹现在如何?”
娘亲暗自抹了一把泪:“宫里来的人只说是被人投了毒,具体怎么样了,还不知。”
我抱了抱她,安慰道:“娘不用忧心,爹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大碍的。”
一路上,风急火燎,总算到了该到的地方。
皇城,北斗门下。
有不少摊贩在城门几米远处叫卖,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流穿行在这繁华闹市街头。我转头看那几个守门的侍卫,却像定格了一般目不斜视,站的笔直。
我没来由的想到了一个词——“步步为营”。
却不知感从何来。
进了宫,经过一番繁琐的通报后,我们被领事宫人带往了瞧绿殿。一路上只见处处都是高耸的殿宇,华美的亭阁,廊腰缦回,斗拱交错间,真有“矗不知其几千万落”的恢弘架势。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作高声语。我一眼就看到脸色青肿,喘气不匀的父亲,他座旁还有一堆刚刚吐出的鲜血。一旁正有太医在忙前忙后的诊治,银针刺指,放血逼毒......
领事宫人战战兢兢的上报,“禀上,御史夫人及幼女已带到。”
我和母亲在跪在正殿上,只听母亲凛气扬声道:“命妇江巧梅带幼女傅嫣儿参见皇上。”
我听见一个气宇非凡,不怒自威的嗓音自高处传来:“起来吧,不必多礼。”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实打实的皇帝,并不敢太过张扬的抬头看,只是快速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只看见那人发束金冠,身着明黄色刺绣龙袍,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嘭!”
只听一声巨响,吓得我一哆嗦。原来是皇上横台一拍,把些金银制的餐盘酒具震的叮当响。
“快些从实交来!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在傅卿的汤里下了番木鳖想要害死他!”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句盛怒之问,没有人回答。
“是谁!傅卿的饭菜都经了哪些人的手!竟这般的心术歹毒,你们是想要气死我吗?!”
越发没有人敢答话。
突然间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只见一个身量瘦弱,长相清秀的宫女低着头在角落里发抖,接着一个长得鼠目獐脑的公公示意了皇上,冲那个宫女喊道:“你怎么回事?”
那宫女禁不住问,立马吓得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嘴里重复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那公公一听此话,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示意旁边一个小太监道:“搜她的身!”
一番倒腾间,只见那个宫女的裙襦里掉出来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个公公捡起来一瞧,又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这才惊呼道:“皇上,是番木鳖,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御史大人!不要命了!”
说着把东西双手呈给了皇上。皇上接过去看了看,将其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把这个恶毒的宫女抓起来,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个宫女哭的很厉害,哭喊着求饶道:“皇上,不是奴婢要......是......”说着她朝人群中某个方向看去,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吓得突然噤了声,被拖下去时只是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哭。
见到此情此景,我就算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宫女不过是个替罪羊,而真正想要加害我爹性命的人,就在这宫宴之上,而这满朝之中敢如此的人,除了大皇子,也许再没别人。
我不动声色的顺着那宫女的视线看过去,却没想到碰上一个笑意盎然的目光,那男子长得很好看,他是在对我笑吗?我和他认识?
没容我多想,我听见皇上问那几位御医:“如何,傅卿所中之毒能否医治?”
两位御医答:“回皇上的话,幸好傅大人所食不多,臣等已替大人将毒全给逼了出来,稍稍修养几日便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