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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诚与勇敢

静文走后的几天,姗姗一直很伤心,静文在她心里就像姐姐一般,而这个姐姐却说走就走。她也感谢洁莹和徐诺都一直陪着自己,还有漫漫,还有周梓骄,周梓骄这几天为她操碎了心,每天都会在夜里给她发信息,鼓励着安慰着姗姗,在上课的时候也时刻注意着她,帮她交作业,给她接水,陪她去小卖部,甚至有几次陪她去吃饭,生怕她孤单难受。这些姗姗都看在眼里,也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因为生活终究要继续。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还有齐云杉。

时间没有停止轮回,世界照常运转。

高三最后一次月考悄然来临,考前几天云杉着了凉,感冒了,觉得头痛得很,早自习之前教室里嗡嗡的谈话声声愈加使他烦心,他左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那些吃早餐的人观察着楼下,云杉在里面观察着他们。忽然,一男一女从楼梯走上来,男生牵着女生的手,云杉看到的时候女生把手抽开了。云杉立马把头扭开了,因为这一男一女是周梓骄和叶姗姗。同时云杉又感到心里一震,眼睛找不到焦点。

周梓骄和叶姗姗牵手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姗姗用了一个星期,从悲伤中走出来,之后,周梓骄还是和她保持密切的联系,隔几天就会送她回宿舍,时不时早上也会等她从宿舍出来。她十分感谢这样的陪伴,却也想开口告诉周梓骄自己已经学会接受了,坚强了,不用再为自己花这么多时间了,但始终没有机会开口,让周梓骄越陷越深。

一天晚上周梓骄又找到姗姗:“叶姗姗,在吗?”

“嗯”

“高考只有一个多月啦,我都有点期待呢”

“嗯,”姗姗思考着,“你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呢”

“我啊,我对自己要求不高,是个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吧”

“随遇而安是吧”

“嗯对,你学习还好吧,没什么难处吧”

“我挺好”

“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嗯,其实,”姗姗多想了一会,“你应该多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呢”

“无所谓了,考不上大学大不了我就跟我爸混了”

“嗯......我很感谢你一直陪着我,但其实我已经不用你那么花时间了”

“没事,比起学习我更喜欢陪着你”

两分钟的沉默......姗姗以为这只是男生们所谓的一种保护欲,是哥哥对妹妹的陪伴,没想到这是周梓骄真心实意的表白。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总要学会习惯一个人的”

“孤独的往往是大人”

又是两分钟的沉默......

“不多聊了,宿管来查房啦,晚安,姗姗”

姗姗没有再回,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此后几天周梓骄更加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躲都躲不掉的那种,聊天的称呼也变成了“姗姗”,姗姗越来越感到排斥了。

这天早上,姗姗刚出女生宿舍,就发现周梓骄在门口等着她,两人便一起去吃了早餐,再向教室走去。到楼梯口的时候,姗姗突然感到手心一热,一转头看见周梓骄正满眼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吃惊得赶快把手抽了出来,“完了完了,周梓骄完全误会了。”姗姗心想,一抬头又看见齐云杉在教室里傻傻发着呆,脸更加红了。

周梓骄看着叶姗姗飞快地跑进来教室,也没有再追了,和正在吃早餐的邵友缘聊了起来。

教学楼门前的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正骄傲的盛开着,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倾心的人多看两眼。

月考结束,第二天午自习1316班各人的成绩排名已经出来,云杉这回跳出了他波动的那个区间,退步到了四百名之后,班级排名还在叶姗姗后几个。云杉自己觉得是在意料之中,因为他考试的时候头痛并没有好,脑袋昏沉沉的,考场里又安静的很,云杉就只想睡觉,很多要动脑的题都是随便蒙了一个。他想这就是全部原因了。

“杉哥,感冒还没好呢?”下课时间邵友缘来找云杉。

“应该差不多了,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脑袋有点昏。”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邵友缘坐到云杉身边。

“嗯?”云杉侧着头。

“你这次不是没考好嘛。”

“哦,确实,考场上好几次眼睛都睁不开呢,哈哈。”云杉打着哈欠说。

“哼哼,不过杉哥啊,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嗯?还能有什么原因......”

友缘望着陷入沉思的云杉,拍着他的肩膀:“杉哥,我就随便问问,”然后他站起身,“我得去小卖部了。”

云杉想着邵友缘的问题,没有想到其他原因,望着窗外的楼梯口,突然意识到,自己考前好几次没睡好,是因为脑海中怎么也赶不走叶姗姗牵着一个男生的手的画面,以至于有一次在梦中惊醒。

但又能怎样呢。云杉想着。

在被小波老师叫去谈话时,云杉表现出很在意很内疚的样子,对小波老师讲了原因,就是重感冒,小波老师于是告诫他,要他在高考前多注意身体,云杉点了点头,小波就感冒这件事和他开着玩笑,云杉并不想笑却露出了小波期待的表情。当云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猛地感到一阵悲凉,他发现自己离所谓的大人又近了一步。

姗姗注意着齐云杉,注意到他退步两百多个名次,注意到他从办公室出来那骤然突变的表情,她为他担心。

吃过晚饭,姗姗想要找齐云杉单独谈谈,虽然她并不清楚要谈些什么。她先去小卖部买了瓶橙汁,然后慢慢走到篮球场,她知道齐云杉对篮球始终不会厌烦。果然,还是那个场地,齐云杉正在球场上大笑着,说来奇怪,姗姗自己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她静静地走到篮球架旁边,等待着他们散场。十几分钟过去,打球的几个男生陆陆续续离开,姗姗扭开瓶盖,喝了口橙汁,听到周梓骄叫她:“嘿,叶姗姗,有水喝吗?”

“哦,我没买。”姗姗从篮球架上站起来。

“那橙汁给我喝一口吧。”

姗姗还没来得及拒绝,周梓骄已经喝了起来。球场上只剩下齐云杉,拿着球,盯着周梓骄,姗姗盯着他,她从未见过齐云杉那样严肃而又深情的眼神,心里做了个决定。梓骄从眼角也注意到了叶姗姗在看着其他地方,眼神是那样空洞,那样惹人怜爱,却也突然意识到那眼神并不属于自己。

然后姗姗没有单独找齐云杉,而是跟着周梓骄走向小卖部,周梓骄还拿着她的橙汁,两人一路上沉默地走着,感受着慢慢变暗的天空,以及似有若无的微风。

来到小卖部门口,姗姗叫住他:“嘿,周梓骄。”

“怎么了?”梓骄回过头。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来看的吧。”姗姗不敢直视他。

梓骄顿了两秒:“嗯,是。”

“我是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梓骄心砰砰直跳:“当然。”

“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一点距离。”

“那......”过了掉下来几片樟树叶的时间,“哈哈,是我做得太过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那行。那我先走了。”

梓骄倒在墙壁上,看着赶往教学楼的人群,还有离他远去的叶姗姗,仿佛在移动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在落入深渊。他一口气喝完了那大半瓶橙汁,想让自己清醒。

之后1316班周梓骄同学请了几天假,离开前就背了个空书包。

“杉哥,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吧。”

云杉抬头看到邵友缘拿着一大包薯片:“嗯,都能打球了。”

“周梓骄请假了啊,也是感冒了吗?”友缘把薯片放到桌上。

“应该不是,昨天还和我一起打球呢。”云杉挠着头。

“哦,”邵友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姗姗,“那就是被情所伤啊。”

“什么?”云杉吃着薯片。

“你听见了。”邵友缘也吃着薯片,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哟,两个大男人在小声说些什么呢?”

“哟,叶姗姗啊,”友缘说着站起身,“我得出去一趟,你们聊。”

“你们聊什么呢?”姗姗走到云杉身边。

“在这瞎扯呢,”云杉敷衍着,“对了,你知道周梓骄为什么请假吗?”

“嗯......不太清楚,”姗姗心想周梓骄请假跟自己应该有关系,“怎么问我,你不是昨天还和他打球吗?”

“哦,他没和我说,你们不是走得很近吗?我还以为......”

“哪有,不过他帮了我不少,我和他只是朋友。”

“是嘛,没想到有人会想要你这样的朋友呢。”云杉嘴上这样说着,心情却是这几天来最放松的一次了。

“切,”姗姗转过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了自己找他的目的,“哦对了,你这次怎么考这么差啊?”

“嗯?很差吗?你也只在我前面一点点呢。”云杉调侃着。

“我认真的。”姗姗拿起齐云杉桌上的瓶子,一脸严肃。

“好啦,我就是考前感冒了,没有发挥好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云杉说着就去抢叶姗姗拿在手里把玩的矿泉水瓶,姗姗不给,把它当做了诱饵,在钓着齐云杉,云杉找准咬饵的机会,飞快地伸手,抓到了。

可是这一抓不仅抓住了瓶子,还抓住了叶姗姗的手,时间就这么卡住了两秒,右手,左手,矿泉水瓶。

两人收回手,瓶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云杉一转头,发现邵友缘正看着他们两个,只见他举起那包薯片,带着笑:“抱歉,我薯片忘拿了。”

云杉摸着头,对着邵友缘笑着。

姗姗努力保持冷静,捡起那个瓶子递给齐云杉,扭头走了。

“你看到了?”云杉看向邵友缘。

“什么?”

“你听到了。”这回云杉用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哈哈,我的确是看到了。”

“你可别误会啊。”

“误会?杉哥,你是在骗自己吧,真诚一点,又能怎样呢?”

“什么?”

“哈哈,”邵友缘挥挥手,“要上课啦。”

几天后周梓骄回到了学校,还是和原来的他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全新的书包。1316班就像一只时刻准备着的小舟,等待着高考的激流来把他们冲散。

“小三子。”

“哟,诺姐,哈哈。”

“嗯?你笑什么?”徐诺拿着一本练习册子。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挺久没喊过我‘小三子’了。”

“是嘛,你看,这个选择题为什么选C啊?”徐诺把练习册拍在云杉桌上。

“我看看。”云杉说着拿出草稿本,“我写下步骤。”

云杉用他不流畅的解释教着徐诺,徐诺在旁边直点头。

“怎么样,会了吗?”

徐诺还是点了点头,很久没出声,盯着那个题。

“我说杉哥,马上就要毕业了呢。”

云杉回过头:“是啊,就二十几天了。”

“杉哥......”徐诺停住了。

“嗯?”

徐诺拿起她的练习册,“嗯......其实你讲的我还是没怎么听懂。”

“哈哈,我实在不适合教学,我这种人绝对当不了老师的,我再讲一次吧。”

“没事,你那张草稿纸给我,我自己慢慢悟吧。”徐诺意识到这并不是云杉的问题。

“那行。”云杉说着撕下那一张纸,下一页又是崭新的一张。就像夏天带走春天的故事,急于告诉人们自己的到来,以上升的温度提醒着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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