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都失败了,师爷也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我更加觉得对不起师爷才是。
眼瞅着天快亮了,我担心苏宇,就告别了师爷和剃头匠,回了家。
自从师爷看好苏宇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近几天也没怎么发病,老妈实在不忍心锁着他,就把他接回屋里,时时刻刻的看着他。
我回去的时候苏宇刚吃了些东西,脸色也好了许多,老妈又问我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我没敢跟她说实话,怕她担心。
后来老妈出去了,苏宇忽然跟我说,哥,其实我知道她!
我一惊,坐起来:“知道谁?”
“于薇……”
我见苏宇的表情十分认真,苏宇说,哥,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几年前的那件事?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见过她!
苏宇说的那件事大概是五六年前了,当时在放暑假,我和苏宇天天不着家,就在外面跟村里的孩子们厮混。
我们村子地处偏僻,村子里的人相互都认识,可是有一天二河的表哥带回来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说两个人要结婚。
那女孩在二河家住了好几天,后来就走了,没几天,二河的表哥也走了,后来两人结没结婚,也就没人知道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一天傍晚的时候,苏宇忽然从外面跑回来说那个女孩站在村口朝二河家张望呢,似乎在等什么人。
当时的天色已经快黑了,而且天阴沉的厉害,就要下一场大雨了。我跟二河关系很好,跟他表哥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心说该不会那女孩子回来找他表哥吧,于是就撑了伞,和苏宇到村口去看了看。
等我们走到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大雨了,苏宇老远的指着山坡对我说,哥你看,她就站在那棵大树下面呢!
我远远一看,除了雾气腾腾的大雨外,山坡上哪里有什么人啊!我什么也看不见,可苏宇偏偏笃定于薇就站在那里。
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叫于薇,我认为苏宇这是刷我玩呢,一边责骂他,一边拉着他往家走。这件事苏宇跟我絮叨了很久,每当阴天下雨的时候,他就说于薇站在村口等人呢!
我觉得苏宇神神叨叨的吓唬我,也就没搭理他,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苏宇有阴阳眼!
苏宇说,小时候他不懂,长大了才知道于薇早就死了,他能看见于薇,也能看见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总是缠着他去赌博,他说他生前欠了好多赌债,还不起就跳楼自杀了,现在死了也得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都说人贪心,其实鬼也挺贪心的,生前完不成的心愿死后做了鬼也要完成。
我问苏宇那个男人是谁?是二河的表哥吗?因为自从于薇离开之后不久,二河的表哥也走了,说是出去打工,从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宇摇了摇头,说不是,他记得二河的表哥长什么样子。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起初认为是我跟二河冒犯了人家的坟头,才导致今天的事端,可如今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
五六年前忽然来到村中的于薇,又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二河表哥的离开是不是跟于薇的死有关系呢?我只能这么猜测着。
还有那个恶赌鬼,他又是什么来路,怎么会缠上苏宇的?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隐约间,我觉得两次烧纸人失败,似乎跟这其中的隐情有关。
师爷说二河命硬,所有恶鬼都怕他,但是那件事怎么说也是我跟他一起惹下的,我想我有必要去找找二河,问问他表哥的近况。
决定之后我就跟老爸老妈说了,我要回去上班,老爸无奈的点了点头。临走之前我又去找了剃头匠,发现师爷跟宋男也已经回镇上去了。
剃头匠说师爷一直没忘了我的事,虽然他人回去了,可是他说自己还会想办法,叫我放宽心,还要记得最近晚上没事不要肆意走动。
谢过剃头匠后,我就踏上了回城的列车。
二河在附近租了一间民房,他这里租金便宜,我一直想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但二河说他女朋友经常过去,我住过去不方便。
我回去的那天二河正好休息,晚饭的时候,我把二河约到了一家小酒馆吃烤串,我们两个要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另外还要了好几瓶啤酒。
二河乐呵呵的看着我说,咋了?你发财了?
我一边剥着毛豆,一边笑道:“发什么财?你借给我那么多钱,我这不是请你一顿感谢你么?”
二河豪爽的一摆手:“你得了吧,咱俩谁跟谁啊,还说那些吗?”
我们一边吃喝一边东拉西扯,扯着扯着就说到了小时候的事,我见时机成熟了,佯装带着几分醉意提起了二河的表哥。
我说,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后来你表哥怎么再也不去你家了?这都多少年了,我还挺想他的。
听我提起了表哥,二河的脸色一下子怔住了,端着的酒杯停滞在了半空中。我见他如此表情,表面上也不怎么在意,笑道:“怎么了?表哥最近过的咋样啊?”
“啊?没,没什么,你说他啊,他现在在安徽那边打工呢,好几年不回来了,我们也不怎么联系。”二河放下了酒杯。
我一惊:“安徽啊?那挺远的,过年也不回来吗?”
“嗯,不回来!”二河低下了头。
我敲了几下桌子,笑道:“我记得当年你表哥还带回来一个女的,说要结婚,怎么,他们现在结婚了没有?”
二河看也不看我,只顾低头剥着毛豆,声音冷冷的回道:“嗯,结了!”
我心头一抽,二河的表情不对啊,他在骗我。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二河将最后一颗毛豆剥好,但他并没有放进嘴里,而是将它丢在了桌子上。二河抬头看了我一眼,将酒杯里的啤酒一口喝尽。
“彭子,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先回去了。”
“这么快啊?再喝点呗!”我说话的时候,二河已经站起了身子。
二河说道:“不了,我女朋友今晚过来,她不喜欢我喝太多酒。”
说完后,二河招呼了服务员,将两张大票塞到了服务员手里。我忙道:“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
二河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摆了摆手:“算了,你家的境况我还不知道吗?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我看着二河离开了,可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的好兄弟啊,从小到大的兄弟,我总以为我们无话不谈,可如今他却睁着眼睛在我面前说了谎。
见我犯难,他想也不想的将五万块塞给我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关系很近,此刻,他支支吾吾对我说谎的时候,我又觉得我们很远,一时间我被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搞懵了。
我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起身朝家里走去。
其实,我没见过二河的女朋友,一次也没有。
二河几乎不会在我面前主动提起他的女朋友,只有我说要去他家里找他玩的时候,他才会说女朋友在,不方便,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二河的租住地。
夜里,我接到了前女友的电话。
前女友叫赵曼,我没想到她还会给我打电话,心里一紧,竟然有些激动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接起来的那一刻,我心里直骂自己没骨气!
电话那头她哭的很伤心,声音很虚弱,说她现在在医院里,人很不舒服,问我能不能去接她一趟。
我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渐渐的心就软了,竟然将师爷嘱咐我的天黑不要出门的事忘了个干净,我出门打了个车就奔医院了。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赵曼正坐在急诊室的走廊里掩面哭泣,见我来了,她激动的一下扑进了我怀里。
我们分手几个月了,即便是分手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当时我心里难受极了,不免怪她心狠,如今她一哭,往日的怨恨立即烟消云散了。
我想,我面对赵曼的时候就是这么不争气!
我安慰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平静之后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赵曼跟她男朋友吵架了,一气之下她就来堕胎,我这才知道,跟我分手几个月她就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我心里十分难受,看着她惨白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候是个爷们应该都会甩手走人吧,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
她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又难受成这样,我怎么也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医院里。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堕胎没堕干净,要来个二进宫,赵曼一听就傻眼了,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流泪。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哄着她进去做手术,我则跑前跑后的安排一切,那情景简直比我自己当爹还忙,拿着挂号单,我是又气又恼,觉得自己真像是个傻子!
我坐在走廊里等赵曼的时候,身体开始一阵阵发冷,总感觉体内的阴气又多了些。也不知是心里问题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身边来来往往的,有一些看不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