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慕深晴嚅喏着，纠结许久之后，终于沉沉地开口，“那天晚上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其实在她的心里，是非常抗拒这一段回忆的。
每每只要想到起来，她都后怕，如果当时她撑不到司禹霆出现，是不是跟她结婚的人，便是“他”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冷笑，司禹霆的眸色更寒了，“所以，才会连药都下错人了，是吗？”
“你知道下药的事情？”慕深晴并不知道，他说的“下药”，远远不是她所认为的。
“岂止是知道，简直就像是是嵌入我的骨髓一样，忘不掉。”他沉下眸子，整个人就像是暗夜的死神一样。
令人绝望。
“忘不掉……”慕深晴喃喃念着。
总觉得，这几个字非常熟悉。
原来，他中午说的“忘不掉”，是这个意思。
“当时的你，情况确实是不如现在，但是最起码他们现在知道错了，我……”
她犹豫了，暗暗呼了口气，才接着说，“我知道可能这么要求你，是为难你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下过去，哪怕离婚，我依旧不希望这些无谓的过往，造成心里的遗憾。”
“他们知道错了，所以这就成了无谓的过往？”司禹霆的笑容越发深沉，可声音却低沉得让人害怕。
“最起码，在我心里，是这样的。”鼓起勇气，她看着他说。
“慕深晴，记住你今晚说的这些话。”倏地，司禹霆站起身来，朝着瑟缩在床上的她狠狠地丢下一句，“想要离婚？你是做梦！”
闻言，慕深晴彻底地一脸懵比了。
他想要听解释，所以她解释给听他了。
然后，他这又发什么神经了？
张口想要问他，却见这个高傲的男人已经径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boom……”
慕深晴陡的一缩，被他的摔门声给吓着了。
看来，他是真的怒了。
只是她不明白，刚才到底是哪句话惹他发了这么大脾气呢？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告诉司禹霆，那个“他”是谁？
…………
从慕深晴那儿离开，司禹霆感觉像是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彻底地筋疲力尽。
打电话给单寰宇的时候，他隐约能察觉到手臂是颤抖的。
“嗨，哥们！”从司禹霆的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单寰宇朝他挤眉弄眼，“你难道不知道，过了午夜的男人，身体是最累的，你就非得这个时候拉我出来吗？”
换做其他时候，可能这个时候单寰宇的手腕，就已经传来关节一阵阵“啪啪”的响声。
可这次如单寰宇猜测的一样，司禹霆根本就懒得理他。
“怎么了，我发现你最近事儿特别多。”坐下，单寰宇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抬头看了一眼在那自顾自的，喝得很嗨的司禹霆，“借酒消愁，不是你的style呀！”
尽管他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可司禹霆却始终连眼眸都没抬一下。
就在单寰宇以为，今晚的他只能唱独角戏时，司禹霆突然开口，“她承认了。”
“什么？”单寰宇完全没有get到司禹霆想说的点。
嗤鄙地朗声笑了出来，司禹霆默了默，才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慕深晴亲口跟我承认，当年的事情，她是知情的。”
说着，他又将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烈酒辣喉，可为什么他觉得内心的荒凉，却更加无止境蔓延开来？
果然，又是慕深晴。
每每看到司禹霆这个样子，单寰宇其实都觉得无力感特别沉重。
当年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司禹霆的感受，他是体会的。
收敛语气中的轻佻，他安慰道，“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只可惜，司禹霆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是嘴角的笑容晕染得更开了。
嘲讽地大笑了出来，高冷傲然的司禹霆第一次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他不是笑单寰宇，更不是笑慕深晴。
他是在笑他自己。
明明已经确定的事实，他却还痴心妄想了四年，以为她的心还是不曾蒙垢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单寰宇觉得，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提到这个事。
尤其，这算是司禹霆的禁忌，就连他想要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都得先好好斟酌一下。
司禹霆轻摇了摇酒杯，深邃黑沉的眼瞳，随着杯中的液体晃动，碰撞到杯沿那一刹那，如同他此时的心境。
沉顿了一下，单寰宇还是决定开口，“其实，有些事情如果你觉得你能放下，那么就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但如果你觉得这个仇一定要报，那么就不要再优柔寡断了，你觉得呢？”
优柔寡断。
司禹霆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词竟然也会套用在他的身上。
“哼，可能也是我放纵太久了，这笔账，早晚都得算的。”
司禹霆的眼眸顿时变得高深莫测，就连单寰宇都看得心惊。
他的原意不是要让司禹霆报仇好不好，好不好！
然而，司禹霆此时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整个脑子都被慕深晴今晚说的那些话充斥着。
“这一次，我不会再手软了。”
应声而下的，是他摔杯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
翌日。
慕深晴发誓，像借酒来发泄情绪的事情，真的只此一次。
别说太阳穴一直在不停地抽着，就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足够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来，司禹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了。
而她很不地道的，睡着了。
一直到现在。
程阳带着化妆师跟礼服来敲门。
“慕小姐……是不是有话想说？”憋了很久，程阳终于还是问了。
像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
慕深晴诧异地抬头，对程阳的认知瞬间多了一层定义。
可反观程阳在面对她的审视时，却依旧笑容以对，尴尬地收回视线，她咬了咬唇，佯装闲聊地扯开话题，“就是想问……问一下关于你们总裁。”
“哦，总裁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程阳随后才开口解释，“他今天并没有进公司，关于给您安排礼服的事情，还是他昨天就吩咐下来的，您尽管放心，今晚我们会准备送您过去的。”
“哦……”
笑笑地点点头，虽然答非所问，但慕深晴也不好意思继续深问。
一整个下午，慕深晴都把时间花费在做“表面功夫”上了。
算起来，她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隆重地装扮过自己了。
今晚是司家特意给老爷子举办的家宴，以往都是在司家举行的，所以当程阳把她送到烨煌酒店的时候，慕深晴心里便已经多了一丝狐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到这里来？”她问。
这下轮到程阳纳闷了，侧首回想了一下，他坚信他不会出现这种细节错误，“是这里没错呀。”
只是他也不懂，总裁让他把人送过来，可自己却不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也不敢说太多，就怕多说多错。
看出程阳的谨慎，慕深晴也识趣地收住了嘴。
“今天真的谢谢你，接下来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虽然对于今晚的家宴感到猫腻，但慕深晴还是从容淡定地对着程阳道谢。
“好嘞，那我就不陪你进去了。”程阳笑容可掬地说道，严格的来说，是他也进不去了，“对了，这是昨天你吩咐的，按照你的要求，绝对满意。”
见状，慕深晴虽然心里起疑，但依旧绽起笑脸，伸手接过礼盒，她说：“Thanks,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可能真的就要空手进去了。”
客套一番，程阳离开了。
站定原地，慕深晴却怔怔的望着出神。
如果只是一般的家宴，程阳就算领着她进去也无所谓。
但是，他却这么走了。
皱着眉，她越发觉得这一切不对劲。
“慕小姐是吧，请往这边来。”前台礼仪上前，冲着慕深晴笑说。
点了点头，慕深晴抬脚，跟着礼仪走了进去。
她的措辞很明显，是“慕小姐”，而不是“司太太”。
果然，在踏进烨煌的尊爵宴会厅时，慕深晴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印证。
“慕小姐也来了呀……”
循声看过去，慕深晴发现，的确是司简瑶。
抬眸瞥了她一眼，慕深晴往周围环视一圈，发现今天晚上到场的人，确实不止司家人。
“是啊。”极尽敷衍地应和着，慕深晴显得意尽阑珊。
“你一定很好奇，这次的晚会为什么跟平时不一样……”司简瑶凑近慕深晴，压低了声音，“不过其实你应该想得到，如果连你都能够公然出现在司家的宴会上，那么就绝对不会只让你一个人，享受这种殊荣。”
“小瑶。”
清朗的男声从她们身后传来，瞬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慕深晴发现，司简瑶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明显拳头紧了一下。
看来，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呀！
只是，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瞧呢？慕深晴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看来你有熟人来找，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漠然地扫了一眼那个男子，她淡淡地说。
今晚的宴会，看来是专门给她准备的鸿门宴，她还是早走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