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乾皓费力地将一块看着并不大,却意外沉的铁块拨开。虽然已经把不少之前压在身上的飞机残骸挪开,可还是没办法把下半身给抽出来。
由于是仰面朝天地被压着,让乾皓本就有点虚弱的身体,更是使不上力气,进度也并不如人意。
“这是什么……”
乾皓从废墟里抽出了一个黑得慎人,长得像是一根被烧地彻底的木材的东西,一股浓烈的焦味瞬间涌入乾皓的鼻孔里。
好奇心让乾皓把这东西拿近了开始仔细端详。当看到这“木炭”另一端有五个开叉的突触时,乾皓瞬间明白了手里拿的是来自哪里,立马吓得丢到了一旁,胃开始一阵翻腾,许久才缓过劲来。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乾皓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企图借此来缓解刚刚瞬间的心悸。尽管乾皓刻意不去多看刚刚掘出的那根残臂一眼,脑海里却尽是一个个被火焰燃身,身体却被压得动弹不得的人影,在脑海里面不断撕心裂肺地尖叫,最后被火焰彻底吞没。
或许,那根残骸的主人的结局便是如此。
在接下里一个时辰地自救中,乾皓又先后挖出了一根小腿残骸和一个已经看不出部位的骨头,虽说没有第一次发现反应那么强烈,可乾皓的心却越来越难受。
“终于……”
在把一块被冲击力掀起后,压在了自己身上的石头搬开,乾皓的下半身终于可以从废墟里面抽了出来。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体,顿时抖落了一身灰尘。乾皓身上的衣物早已经都残破到近似全裸。
乾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狼狈,身体早已经千穿百孔,目测粗略估计一下,身上大大小小不下十处的伤口,不过多数已经结了一层黑色的疤,唯独腰上的情况不太理想。
乾皓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腰上的这根钢筋彻底贯穿了自己的左腰,红黑色的血渍沾满了露出体外的那截钢筋,鲜血时不时地从伤口渗出来,并逐渐汇聚,然后沿着钢筋边缘滴落了下来。
虽然钢筋的长度还不至于影响到乾皓的行动,可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上东西,留着也是隐患。
“该死,虽然说我很怕疼……不过看来好像也没啥办法了。”
乾皓双手握住钢筋的一端,长长呼了一口气,两只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始终犹豫着没有动手。
许久,乾皓似乎鼓足了勇气,缓缓地闭上眼,眉头一蹙,猛地一发力,钢筋“嗖”的一下就从身上抽离了出来,同时夹带着一些血肉飞溅了出来。
几乎是刚刚发力,彻骨钻心的疼痛也几乎侵占了乾皓的意识,拔出钢筋后的乾皓虚脱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那根不受待见的钢筋给丢的远远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数分钟以后才缓过劲来。
接着乾皓把身上还残留着的衣服碎片扯了下来,在腰上围了一圈,最后打了个结,算是做了临时简单的包扎。
“现在想想,关羽还真的了不起,刮骨疗伤还可仿若无事地下着棋,我就光这一下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渐渐缓过劲的乾皓勉勉强寄出了一丝苦笑,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血色,如同一个大病初愈的病患。即便如此,乾皓还是忍不住调侃了自己一下。
“现在这里看起来真的就像是鬼门关……”
刚刚乾皓被废墟所困,因此并没有看到灾难后的全貌。可当包扎完毕后的乾皓,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之后,眼前的一切着实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原先的客机已经在与地面的碰撞和数次爆炸之中,肢解为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和残骸散落在附近,这一代的森林也被这一次的洗劫下,露出一条长长的而又难看的伤疤。
整部客机保存最完好的,怕就是机身的那一部分,从孤零零的黑色框架还依稀看得出形状,机翼等其余的部分早已在爆炸中剥离了出去。
随处可见的飞机残骸,遍布空气的焦味,以及满山遍野的尸体,乾皓的眼里看到的满眼的绝望,嗅到的尽是死亡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希望。
别说是活人,乾皓就连飞禽走兽都没见一只。
“这该不会是在拍灾难片吧。”
乾皓还在发愣,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吹来,并夹带着一张残破的纸,“啪”的一下糊在了乾皓脸上。
“这是什么?”
乾皓被这一下吓得立马恍过神,一把手将纸给抓了下来。
这张纸虽然被火烧掉了一小部分,可印在上面的那只老少皆知的动物依旧是清晰可见。
“这不是恐龙吗?应该是哪本书上的残页吧。”
乾皓看完之后,一时也没看出其它东西,刚刚想丢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猛地在他耳边想起:
“叔叔,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吗?”
这个声音如惊雷贯耳,让乾皓的心不由地加快了跳动。
“这不是那小鬼的东西吗……等等,那小鬼呢?”
乾皓紧紧抓住手里的书的残页,左右顾盼地在找些什么。
“小鬼,你在哪,你还好吗?”
……
乾皓一时间顾不上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边小跑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为一个尚不知晓名字的路人会有这种反应,心里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沿着刚刚纸飞来的方向,乾皓疯了似的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废墟旁跪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将废墟里的杂物一样一样地清理开。
虽然说废墟已经没有大的明火,可残留在其中的余温依旧高人可怕,乾皓刚刚抓起废墟上的一块金属铁片,上面的温度“滋”的一下把他的手烤的通红,没一会儿便起了不少的水泡。
乾皓只是蜻蜓点水地看了一眼,就像是从未发生过此事,继续往下清理。
“小家伙或许还等着我去救他……既然说过会保护他,就没有食言的道理。”
正值中午,毒日头高高地悬在空中,加上四周还在燃烧的废墟堆,热量疯狂地炙烤着乾皓的身体,滂沱的汗水如倾如注般泄了下来,不少滑进了他的眼睛里以及嘴里,还有一部分滴落到了飞机残骸上,不过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这里没有……”
乾皓清理完一处后并没有发现活人的迹象,转而跑到下一出废墟继续清理。
“这也没有……”
“还是没有……”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三个小时,乾皓的身体早已经疲惫不堪,疲惫值早到了阀值,“啪”的一声乾皓累倒在地上,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对不起……”
汗水不止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夹杂着泪水滑向地面。
“别怕,有哥哥在,不会出事的……”
不久前的一幕清晰地出现在乾皓的脑海里,想到这些,乾皓的双手不由地握紧,狠狠地砸向地面。
“只会说些大话,连你自己的命都顾不上,还要保护别人?哼,笑话。”
乾皓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那些废墟一眼,任凭周遭的高温不断蒸发自己身上的汗水。
“救……救名!”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从从何处飘来,听起来十分迷离且飘忽不定。
“好像是有人在求救?”
乾皓一下子坐了起来,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救命……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