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人类啊,臣服于我,你们将获得永生!”
“尊贵的殿下,我们愿意臣服。”
“哈哈哈哈哈,来吧,一个一个走上前来,献上你们的灵魂与气血,获取我的力量吧!”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少年在梦里突然惊醒并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恐惧过后,少年稳定了情绪,慢慢靠着墙壁坐起了身子,把衣角往上折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他双腿往床下靠,摸着黑碰到了自己的鞋子,然后穿了上去,慢慢走出了他的卧室。
“吱嘎。”门慢慢打开,少年挪着步走到了门外。此时天边只有一线光圈,少年却已然起床开始了他今天的工作。
少年叫“吉”,没有姓氏,这在王者时代里并不少见。他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大约10岁左右。这里是一处乡下的书院,是少年工作的地方。他负责整个书院的卫生等大大小小的杂物。
当公鸡开始鸣叫的时候,少年总算忙完了早上该干的活:砍柴、烧火、打水和做早饭。他从他的卧室,亦是书院的堂屋里面走了出来,衣服已经被汗渗透,手里的托盘举着沉甸甸的早饭:一碗带有肉沫的粥再配上几个煎饼。
太阳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而书院的主人才刚刚起床。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摆动着自己年迈的步伐往门外走去。在卧室之外有着一张红木椅和黑木茶桌,那是他的私人收藏,每次吃饭都得在上面坐着才得劲。
“小瘸子,饭菜做好了没?”年老色衰的书院主人刚坐下,便扯开嗓子呼喊着少年,“还不赶紧......”
“先生,来了来了。”少年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书院主人跟前,把饭菜小心翼翼地放到黑木桌上。
“干什么吃的!把粥都洒在盘子上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书院主人一边奚落少年,一边把教书用的戒尺狠狠地打在少年的左腿上。
“啪”少年左腿一弯,应声倒地。但他并没有作出任何过激反应,而是开始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下次会注意的。”
“哼,快滚吧。一大早就惹我生气。”书院主人不耐烦道。
少年听罢,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直到走到墙角拐弯处,他才弯下身子把破烂裤子往上卷起来,小小的手掌摸着自己腿上那瘀黑一片的新伤口,眼泪从眼眶流到眼角,滴在这个深秋的书院地砖上,一滴接着一滴。
少年是一个被买下的奴隶。他的父母不知行踪,只留给了他一块刻有“吉”字的木质胸牌。据他的养父,奴隶贩子所说,吉当时被遗弃在他的家门口,他看吉可怜才收养了他。在少年六岁的时候,他就被奴隶贩子卖给了书院主人做奴隶。
书院的主人原本在城里教书,由于一次疏忽,不小心把城主的孩子训了一顿就被流放出城。在乡下教书的时间里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少年的左腿就被他给打出了毛病。
书院主人吃饱喝足后就来到了卧室里躺在丝绸大床上,等着书院的学生来齐后再去给他们教书。没过多久,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那是少年在教堂把学生数齐后摇铃,告诉书院主人学生已然到齐,可以来上课了。
书院的学生跟少年的年纪不相上下,来的都是村里家庭比较富裕的孩子,家里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就算考不上秀才状元,也得识得几个大字才能不被人瞧不起。
少年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允许在学堂边上旁听,因为他要做的杂务非常的多,一旦做不完,书院主人不但不给他饭吃,还会殴打他。但他想到了一个笨方法,那就是比平时早起几个时辰来干活,这样子做完了杂务,书院主人就不会介意他在一旁的地上傻乎乎地坐着旁听。
书院主人一开始以为少年在一旁旁听只是觉得好玩,图个新鲜而已,没想到少年这一坐就是四年,比他的任何学生所听课的时间都要长。少年因此识得了不少字词,在每一个傍晚用手粘着锅底灰在炉火边的地上练字时也能有模有样地,不输给在学堂上用毛笔模仿写字的学生们。
到了晚上,少年干完一天的活,坐在书院的大榕树下用凉水慢慢冲刷他左腿上的伤口,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特别迷茫,不知道自己所活着的意义,对着这深深的夜空开始发呆。直到村里的笨狗闭上了叫喊了一天的嘴,开始呼呼入睡的时候,他也才迷迷糊糊地走回他的“卧室”入睡。
这样的日子没有再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
首先是一队带着“宋”字旗的军队来到了这个村子。他们的士兵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伤势。他们刚从蜀国回来,带着蜀国国君刘备给宋国国君的亲笔信,赶着回到宋国国都复命。然而在宋国边境,他们遭到了血族的埋伏。通过许多士兵的牺牲掩护,这一队幸存的士兵碰巧来到了这个村庄,现在正进行着食物补给和医务治疗。
在这队士兵修整过后,他们为了后面可能发生的战斗决定临时征召村里的男人们参军。为了让他们起码能有一点战斗力,决定再逗留一个夜晚来教会他们使用兵器和站好战斗队形。一些好奇的孩子也加入到其中来学习如何战斗抗敌。少年坐在书院的大榕树树枝上,看着这一切。尽管十分好奇,他由于要照顾书院主人的缘故,不能外出学习这些平时完全学不到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就在村里男人们准备好行囊,与家里的长辈妻子孩子一一告别之时,血族的军队就杀到了村庄外。
军队的士兵们远远就嗅到了独属于血族军队的血腥味,为了国家,为了死去的同伴,为了村庄的人们,士兵们已经退无可退。他们紧抓着手中已经磨损的兵器,开始对血族军队发起猛烈的进攻,尽管他们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村庄的男人们被士兵们的英勇气势所感染,脑子里回顾着昨晚学习到的技巧,拿上家里的农具便跟着士兵们一同冲到血族的军队里浴血奋战。
一时火光四起,鲜血伴随着肉块洒在这一片干净的土地上。
战斗最后以血族的大胜告终,宋军全军覆灭,血族统领亲手杀了宋军统领,并夺到了这一封夺走了宋军士兵性命的亲笔信。
血族军统领看上去十分年轻,一身红黑色的军装穿在身上,看上去十分干练。宋军的鲜血把他红黑色的军装染得更红,但他却毫不在意,仿佛这身军装就是为了吮吸敌人的鲜血而存在。
血族统领快速把信封撕开,拿出了里面的蓝色信件。只见信件上有一行金色句子和一个金色署名。
“血族将临——孔明”
“不愧是孔明先生,竟然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可惜,我们的行动永远快人一步,即使是您。”血族统领掌心出现了金色火焰,一下子就把信封烧的一干二净。
“呜啊啊啊。”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哭声开始漫遍这个不大的村庄,不知道他们所哭的是为了死去的男人们,还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一个孩子跑到了自己奄奄一息的父亲跟前,颤抖着双腿挡住面前的血族士兵,不让他们再伤害自己的父亲。小小的身影在早上的太阳照射中显得特别长,特别大。
只可惜,下一秒他的头颅便掉到了他父亲的面前,甚至还保持着那一副满脸鼻涕泪水又害怕的表情。
血族统领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他的士兵们在之前的几年里都有着什么残酷的经历。
“住手!”一个清脆的女幼童声响起,“这些孩子都可以成为我们以后的战力,你们不许杀掉。全部带回去献给血王。”
说话的女童慢慢从血族军队中走出,她身穿着一个血红色的连衣裙,一张纯洁天真的面孔与地上周围的尸体显得那么得格格不入。
“遵命。天女大人。”血族士兵们听罢,纷纷下跪接令,甚至连血族统领也不例外。
女童说完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往书院地方向走去。血族统领看女童走后才慢慢站起来,下达一系列指令:“年轻的女人小孩全部带走,老人及无用者,杀!”
“遵命!”士兵们接令后快速形成两队,一队包围村庄,另外一队开始对整个村庄的搜索与围杀。
血族的女童走到了书院的门前,抬头看了看门上所题的两个字“书院”,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直接推门走进去,而是敲了敲门道:“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
少年听到了敲门声,却迈不开腿去开门,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在榕树上看到了。胆怯的他抓紧了手中的菜刀,躲在他的房间里的米缸里面。
“嘿!你干嘛不给我开门呀?”女童突然把米缸的盖子打开,笑盈盈地问到少年。
“啊!”少年被吓得直哆嗦,手中的菜刀都掉到了米缸里面,“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呀?”女童踩在一个小板凳上才勉强够到米缸的顶部,此时她却异于常人地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把他给整个拽到了米缸外。
“我问你哦,你叫什么名字?”女童好奇地问到。
“我我我,吉。”少年失去了思考能力。
“吉?”女童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开始皱眉思考,仿佛对这个名字很是不解。
“嘣。”这时,从书院主人的卧室里传出了一声响声。
女童听罢,本来因思考而嘟起来的嘴巴又重新咧开,笑逐颜开。她一把抓着少年的手,把他硬拖着来到了书院主人的卧室里面。
少年听到这个响声的时候,觉得书院主人可能已经遇难了。他的心里头反而没有一丝高兴,神情变得十分伤心。到了这个时候,他对书院主人不仅没有一丝恨意,反而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到了卧室的时候,卧室里却一片干净,屋里的摆设整整齐齐,圆桌上摆着一些珍奇的物品,与平时基本无异。
“嘻嘻,你猜这个人躲到了哪里?”女童看向少年,笑盈盈地问到。
少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光也不敢直视她。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书院主人躲到了哪里。他平时认真整理打扫,早已发现在书院主人的衣柜底下有一个暗格,放着他多年来的珍藏物品。估计书院主人刚刚是把宝贝们都扔走了从而躲进暗格,才不小心发出了响声。
女童看少年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表情开始变得有点生气了。她缓缓走向书柜。
“等等!”少年突然喊到。
女童停下了脚步,笑嘻嘻地回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躲在外面的一口井里面,这口井在房间外,不容易找到,不信我带你去找!这得花一定的时间!”少年冲着女童喊到,音量很大,最后一句话更是加重了音量,这些话看上去更像是给躲在衣柜下面的书院主人所讲。
“我带你去找吧,走。”少年不待女童反应便抓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去,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女童本来还想反抗一下,却发现少年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掌已然出了一手的汗,目光用着像是恳求与渴望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乎她便任由少年抓着自己的手,两人一块走出了房间,去寻找那一口“藏了人”的井。
两人到了井边,却没有人说话,反而是书院主人的房间里再次传出了声音打破了平静。
两个人这回都没有作出反应,好像是没听到这声响一般。过了一会,女童先忍不住了,她把头往井底探去,说道:“你看,这井里哪里有人?怎么能藏人?”
少年也学做女童的动作往井口探去。井底下没有任何人,要说有人的话,只有井底的水面所映射的这两张稚嫩的面孔。只不过一张血色全无、神情慌张;另一张笑意盎然,兴致勃勃。
两人望着水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时间仿佛井底平静的水面一般,停止不动。
终于,少年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是我们血族军未来的战力呀。”
“可是,刚刚在卧室......”
女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少年,少年此时也正看着她。
她缓缓开口道。
“因为,你是半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