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听见茶楼外有动静,我抬手一记气刃甩了出去,将门扇震碎了,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去,我不由得有些生气,起身就窜了出去,我想起玄青子就趴在屋顶上,我大喝一声:“玄青子,你还等什么。”
我们所在的包间在二楼,我看见一楼依旧热闹红火,我见一道白影追着一道黑影快速的向门口移动着,我掏出一道黄表纸,匆匆画了一道符,随手掷了出去,符纸深深切入门框,那道黑影像是被什么挡了一下,随后而到的玄青子扑在他的头上,那人伸手去抓玄青子。
两个人扭作一团,看来玄青子这几日的养生功夫没有白瞎,他将那个人挠的抱头鼠窜,那小妇人跟着我出来,指使着跟来的侍卫将那人绑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将我们毁坏的东西都赔了店家,看样子那店家得便宜好言好语的跟那管事说着话。
那小妇人偎在我身边有些瑟瑟发抖,任谁都会怕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送你回去,你让你们家的管事给苏运带句话,我要见他。”我抱着玄青子,那小妇人慌乱的点点头。
路上她依旧有些发抖,我握着她的手说:“怕什么,跟着我谁也不会动你一手指头的,你要是怕我就让玄青子陪你几日。”
她似乎想起方才玄青子的泼辣,她揉了揉玄青子的脑袋,我看玄青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嘴动了动似乎要说话,我捏住他的嘴,冲着他使眼色。
她已经受到了惊吓,玄青子要是开口说话说不定把她吓晕过去。
玄青子撩了我一眼,爬到她怀里,撒泼打滚。
真是上不了台面,我不由得扶额。
她抱着团团的玄青子心情似乎松懈了不少,“我叫贞娘,今年十六,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初雪,你叫我初雪吧。”
“初雪?你有没有小字?”可能她觉得我的名字是艺名,她不习惯。
我摇摇头说:“初雪是我养娘取的,我本名叫云烟,是我生母取得。可我还是喜欢初雪,云烟总让人觉得遥远,还是初雪有烟火气。”
我无心告诉她我的过去,贞娘却是想到了什么,握住我的手含着泪说:“你不如来我家吧,我给婆婆说你是我娘家的远房亲戚,住到我院子隔壁的采集院,离得近走动起来也方便。”她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脸欢喜,想来她在苏家过的不错,娘家的远方亲戚说能住哪就能住哪。
我冲她轻轻一笑说:“这事不急,我先去见见颜氏的人再说,他们遭此大难跟我家也有些关系。”
她没有追问,似乎很懂得非礼勿视,继续跟我说着话,我忽然想起那个出嫁轰动燕次,最后沦为妖物的可巧。
“你方便给我打听一个人吗?”我问她。
“你说来听听,我不知道的我就叫我家总管去打听,是燕次的人吗?”
“是,我就知道她的闺名叫可巧。”
“哦,我让我们家管事去打听。”她笑颜如花,很是好看,我笑着看着她。
马车一滞,车外的人回禀到家了。
我撩帘而出,我看见苏运穿着粗布道袍站在那里,我下了马车,跟车的婆子搀扶贞娘下车,我跟苏运打了声招呼。
我随着他们进了厅堂,有婢女搬来屏风,我说:“论岁数我比你们大的多,这些繁文缛节不必了。”那婢女似乎有些吃惊,即便教养再好也免不了上下打量我。
苏运挥挥手屏退了旁人,贞娘亲自给我们倒了茶,她要下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她即便此时过得再好,也难免苏运有厌倦之时,看模样她也不是个性情强势的人,不然苏运怎么会把我随随便便带回家。
贞娘知道的多了,只要运用得当,也是拿捏苏运的一个办法。
“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了,颜氏的人呢?我要见他。”
果然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贞娘,虽然她有些懵懵懂懂但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今天我跟贞娘在茶楼喝茶,竟然有人尾随,你们家侍卫也没有发现,所以我才想来看看颜氏的人。”听我亲昵的称呼贞娘,苏运有些讶异的看着我。
不过一息的功夫,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颜氏乃是国姓,怎是我等能随意见到的,你要见就去都灵好了。”
“哼,”我虽然不齿,却在想我该如何取信于他,让他能让我见见那个颜氏的国君,说我是前朝的公主,太过遥远,况且那时候无人认识我。说是颜凌的故人,那更不妥了,我那时候人在深宫,见过我的人少之又少,如个影子。
我抚摸着茶盅,想起了祖父,我第一世曾护送我来燕次,我第二世的时候他曾驻军燕次,他苏运祖上就在燕次,他一定听说过。
但是现在叛乱的偏偏是李氏的旁支,我说我是李氏的后人会不会立刻被射杀?
“憬氏来的是谁?憬悟吗?”我忽然想到了憬氏,憬悟见过我。
苏运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谈这件事,他嘴巴闭的紧紧的。
如果来的不是憬悟,还是没人认得我。
“那黎氏呢?黎寅还活着吗?”我将颜凌手下的这些人都翻拢一遍,想的那黎寅就算是活着也已经七老八十了,我见到他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门外有人禀告,老爷来了。
贞娘赶紧起身去迎,我抬眼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穿着灰色道袍的人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厅堂的人对我说:“想来是你救了我这儿媳妇,受老夫一拜。”
我不爱跟这些人打交道,你一言我一语的,颇耗时间,等我见到了颜氏的人说不定已经被那些伺机而动的人拿了先机。
我眼角看见苏运已经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我猜想他方才不动如山一定是让人去报信了。
我气呼呼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拍桌子索性不跟他们周旋了,“憬悟和黎寅这两个老匹夫,谁要还活着让他们来见我。”
那男子上前一拱手说:“黎将军去世五年了,姑娘要是让他来见你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憬氏此次来的是憬愶,还有孙子辈的憬銮,老先生随后就到,等老先生到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老先生。”
这是要拖着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咄咄逼人的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算算年纪憬悟现在也八九十岁了,他来不来还不一定,就算来了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我看你说的没一句是实话吧?”
他一副我就是骗了你,你能怎么办的样子。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贞娘上前行了礼有些焦急的说:“父亲,初雪很厉害的,您就听听她说什么吧。”
我更气了,真是个老顽固,不过也不怪他,纵是谁遇到一个女子上门来就嚷着要见国姓的人,也会这样防备着我吧,他既然听我说起憬氏和黎氏没有加装不知道,还说憬氏这回来的是谁。
可能是想让我拿出什么让他信服的东西。
可是我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黎寅死了,憬愶是谁我压根就不知道,如果他见过我还好说,如果没见过,我就再难有机会见到颜氏的人了。
我不由得扶额,这个身份真是我的硬伤。
想来想去,只有李氏的名头能用了。他们既然敢养大颜氏的唯一后人,一定对那些秘辛之事知知甚祥。
“我姓李名初雪,我父亲是李永和,我祖父李泓,曾驻军燕次,你们是在燕次发的家,一定知道我祖父吧。”
果然我一说那人就面露吃惊之色,却还要问什么。
我已经开口说了,“你们不相信,可以修书一封给憬悟,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写在桃园外的取巧之法,要是他也死了,就去找秦渊的后人来跟我相认。”或者被我这几句话砸晕了,那人目露惶恐的看着我。
苏运更是喃喃道:“你竟然是李氏的后人。”
“你不是总问我是什么人吗?”我抬手一个气刃劈出去,将落地罩上挂着的帐子劈下来一半,落地罩完好无损,帐子轻轻地落在地上,“我不是个人,所以能活这么久,当年的旧人我就认得这么几个,早就老的老的死的死,我今日一定要见颜氏的人。”
“你们放心好了,我虽是李氏的人,但是却不是那兴风作浪的李氏,我是雪羽城的李氏,我家是嫡支,要是有哪个李氏的人来,我就要问问他们呢,是哪里的牛鬼蛇神竟然敢顶着我祖父父亲的姓氏胡作非为。”
我说完了坐在那里才觉得好受一些,说来这颜氏一族的磨难也跟我有几分关系,我就随手帮帮他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时间厅堂里噤若寒蝉,我端起已经洒落一半的茶盅喝了一口,贞娘却第一个回过神来,她悄悄走到我身边,给我填满了茶水。
我对她轻轻一笑,她回给我一个硬挤出来的微笑。
等我又喝了一盅茶,那中年男子才起身说:“这些事还得从长计议,姑娘就歇在我府上吧。”
我也没有推辞,我想的今天我抓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晚上说不定会有人坐不住。
贞娘忙乱着去给我收拾房间,我站在院子里,等着玄青子,一进府他就跑出去了,他知道我要找什么,如果颜氏在这里,玄青子一定能找到。
我看看四周,这苏宅占地四五亩,也不算大,我也用不着去四角贴符纸,我画了个生人勿进的符,建了一个结界将苏宅罩了起来。
我吃过晚饭歪坐在床上等着玄青子,直到入夜玄青子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他窝在我怀里小声说:“有驱魔人在这里,我找了好久。”我倒了一杯茶给他,他也不怕烫一饮而尽,正要说什么,忽然我的结界大动。
玄青子跟我对视一眼说:“那人在西南边的一个院子里。”
我推门而出,惊动了埋伏在我院子周围的侍卫,我冲一个略高壮的侍卫说:“去叫苏运,有人来了。”
那人来愣在那里,我已经越过他抱着玄青子念咒眨眼数丈,玄青子被风吹得嘴都变了形还是抽空说了句:“瞬移法,这可是天玄子才会的上乘法术。”
“天玄子会的夙孚想来也会,这是夙孚教我的。”玄青子点点头,也就两息的功夫,我已经到了。
玄青子探头一看焦急的拍着我的胳膊说:“错了错了,是隔壁的院子。”
我抬脚要走,只见空中悬着一白衣飘飘,身长玉立,不染尘埃,我一时有些愣住了,我见过多的驱魔人都有些不修边幅,说是叫花子也有人会信,因为长途跋涉,因为长久的做法让他们无暇顾及吃穿用度。
所以很多驱魔人无法长寿。
来者何人?
我望着空中悬着的白衣人,憬悟是我见过最耀眼的驱魔人,憬悟周身更多的是正气浩荡,而此人周身却是仙气袅袅。
我跟玄青子对视一眼,我用嘴型问玄青子,这是谁啊?
玄青子摇摇头,他小声说:“我从昆仑下来才几天,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一直在村里呢。
我们两竟然一时没了主意,我抱着玄青子,往隔壁的院子走,那白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器,正一下一下的切割着我的结界,我的结界不停晃动着。
隔壁的院子里不过几丈宽,门扇紧闭,院子里站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并几个侍卫,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进来了,我一进院子我发现屋顶上齐刷刷露出一排寒光四现的箭头。
这才找到点正主子歇息地方的感觉,不然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