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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最后,我选择了逃离广州

早上起来,我又信心满满,对当天抱有极大的希望,心想能够通过努力找一份适合的假期工,来结束这疲劳的奔波,让生活走向正常化。

想的总比事实要好,而事实总比想的要糟糕的多,生活就是这样,当你准备拿出十二分精神努力的时候,总被泼来冷冰冰的水,将一切希望浇灭。心痛到无法再痛的时候,想哭都哭不出泪水,而是站在路口,面对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一阵狂笑,然后又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

冥冥之中,在艰难困苦中,我们就学会了承受,懂得了坚强。吹着早上的风,背上包,我又出发了。每一天的早晨,给人的感觉都是非常温馨而又轻松的,当阳光照到脸庞的那一刻,你会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看着清晨阳光的倩影,犹如小孩子懵懵懂懂的笑脸,一下子将我带到了那个遥远的过去。

是成长,也是经历,走过的每一段路,都刻在了你的心里,融进了你的骨头里,一点点成了你成长的轨迹。在那些忙碌的日子里,你什么也察觉不到,但当有一天你猛然回头,才惊奇的发现,原来我已经走了那么多。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模样,忘记了当初的环境,忘记了那些人那些事。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穿行在广州的大街小巷,与那年在北京的遭遇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那次在北而这次在南,相比那次,这次我略微有了些成长。

我不曾想到我会来到遥远的南方,穿行在这座炽热城市的街道,这里同样充满着活力。似乎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些共同点,接纳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人,养育着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有些城市并不太欢迎外地人,但又不会大张旗鼓的赶你走,不论怎样努力,你始终是一个过客,来自外地的过客。

领略过每一座城市的味道,方知每一处人文的醇香。不习惯被束缚,又不喜欢太平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翻江倒海,好过在别人的控制下日复一日。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只希望能够每天有一个好心情,看人来人往,看日出日落。找一处静僻的藏身之处,在睡眠前躲过所有的喧嚣,给自己一片安静,去梦里寻找我要的自由。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现实社会的残酷每一次都将我打的啪啪作响,我只能忍受这种疼痛,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时候,如果还在谈理想,超过八成的人会认为你不是疯子就是脑子进水了。我说过,我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辛辛苦苦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们总是生活在矛盾中的,没有标准的答案。

我不知道是要选择放弃,还是要逃离广州,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广州火车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点想家了,有点想在家里时的那种生活,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而在这里,吃饭喝水全部得用钱来解决,没有钱的日子只能是寸步难行。我再一次忍住眼泪,反向而行,走向了不远处的人行天桥,我知道我不能回家,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站在天桥上,我望着远方,除了人和车,就是各种高楼大厦。我的渺小没有人看见,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比我要开心的多,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在想,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发呆占据着我的内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苦苦思索依然无果,只好走下天桥继续我的行走。

走了多少路我已记不起,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不觉的疲惫,解下书包放在地上,简短休息几分钟,缓解一下双肩的疲劳,甩甩胳膊,我继续上路了。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桥下的铁轨,原来我一直在沿着火车道的方向行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支付宝,看了看剩下的钱,也就只够生存两三天,如果真的选择回家,车票也买不起了。

我不想就这样孤独的下去,我也不想这样狼狈的下去,乞讨或许是一种临时求生的方法,但我不会去做。该怎么办呢,我想了想,谁还没有狼狈的时候,找人借呗!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凉拌。

阿德是我高中复读班的同学,也是我那时候一个宿舍的舍友。自从高中一别,未曾见过面,但与他的联系是最多的。有什么心事,我找他吐槽的次数最多,我们之间可谓知根知底。在我心里,他是值得信任的,也是值得交往的。

尤其在我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找他借钱,两分钟内钱总能到账,这一点让我对他心存感激。他和我一样都是农村娃,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我伸手借钱的时候,十有八九是他的生活费,好几次还是他自己借的然后又转给我。找别人借钱,或许也会借得到,但是,我不想用借钱这个事情断送了那些表面还存在的各种关系。这一点,很多人应该深有体会,虽然说钱乃身外之物,但在一些人看来,钱就是生命,哪怕是一块钱。

在剩下的钱仅能生活几日的时刻,我第一次给阿德打电话,提出了借钱的要求。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他问我支付宝账号,让我把账号微信发给他,转眼钱就到账了。阿德这笔钱的到来,让我重新燃起了继续找工作的希望,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可是接下来,找工作屡屡碰壁,似乎都没有了坚持的勇气。天马上又要黑了,真糟糕,而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还行走在路上,找不到工作又一次成了定局,老天对我似乎太不公。桥下铁轨上,动车飞快的飘过,从南到北用时不到十小时,科技越来越发达了,而我越来越狼狈了。

找工作的信心在一点点的丧失,拿出手机,我无精打采的翻看着通讯录,微信给我哥发了一条抱怨的消息:“老哥,找工作咋这么难呀,找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我都有点绝望了。”

我哥回答道:“实在不行,你来西安吧,这里工资低,但找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或者你买张票回家吧,可以帮爸妈收割麦子,同时还能避避暑,这么热的天还是咱老家舒服,不热不冷。”

“不,我不回去,也不想来西安,我在找找看吧!我都决定不回去了,怎么能反悔呢?”我鼓足勇气给我哥回答说。此刻,我也是六神无主,心里想着去西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口头上却拒绝了,因为我对自己还存有一丝希望。

翻着手机,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天又要黑了。逗留在火车站附近,我在潜意识里好像有点不愿离去,恨不得立马买张火车票回家,结束流落街头的苦日子。在内心深处我这样想着。

翻着翻着,翻出了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周炎,最近联系过,记忆中他好像在深圳。我立刻给他发了信息过去,说实话好几年没见,他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一点没谱,因为走投无路所以才厚着脸皮打算去投奔他。

几分钟过后,他回话了,还是那种口气:“什么事,还在上班呢?”

“我去,都这个点了,你这上的什么班?还没下班?我在广州,暑假不打算回家,想找个暑假工,找了两天没找到,你那里有没有介绍的,打算来投奔你。这个点我还在马路上,狼狈不堪呀。”

“滚犊子,就知道找我没好事。”

“找你肯定有事,没事谁找你啊,都是大老爷们。”我继续回复。

“这年头,短期工肯定不好找啦。你们这些做学生的,就是太老实,你别说你是暑假工不就好找了。”

听这口气,这家伙是不希望我去。我这样思忖着。换做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租的小房间里,一个人的清静生活,多自在啊!其实多年不见,我对我这个同学的了解少了很多。我这种想法,难免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他消息又发来了:“实在找不到的话,来深圳找我吧,广州过来很近。我所在这个厂应该还在招人,短期工本来就不好找。”

“我只有来找你了,这边是找不到了。我今天晚上就可以过来了呀?”

“现在都几点了,你以为还有车吗?买个明天的票过来吧,今天应该没车了。”

“一会儿聊,我先看看还没有票了。”回复完这条消息,我赶紧打开买票软件,真够倒霉的,这个点果然没有去深圳的票了,看来注定今晚又得留宿广州了。将日期后移一天,发现票还有,我赶紧买了一张第二天早上去深圳的火车票。

将票的信息我发给了周炎,原本以为他会好好的回答我。没想的是这家伙竟然这么粗俗,立即回复我:“你别婆婆妈妈的,明天白天我休息,今晚晚班,明天到深圳了给我发消息,我发你定位自己过来。”

“行,赶紧去上班吧,你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记得是很委婉的。”

几年不见,周炎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好心眼和豪爽是没变的。我还打算让他去车站接我,没想到被这老谋深算的家伙一口给拒绝的天衣无缝,想骂他都找不到理由,果然是社会人呀。

网上买好票,我顺便去了趟售票大厅,把票取了出来,方便明天乘车。广州火车站,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人山人海,每一个城市的火车站都是非常乱的,所以在火车站附近一定要小心,这是很多人都有的共识,也包括我。不过,近些年来由于国家管理力度越来越大,火车站安全了很多,巡逻的警察随处可见,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火车站广场,很多人已经打起了地铺,在每一个火车站都有这种现象,当中绝大部分人是出行的农民工,舍不得掏那一晚的住宿费,因此选择了就地和衣而睡。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也是农民,可我不想这么狼狈的度过这个夜晚。住宿老板路边拉客的有很多,他们的收费没有任何标准,全凭口头讲价。

这时候,老天又下起了大雨,真是祸不单行,为住宿的事烦着了,就来这么一出。还好我包里带着一把伞,不然准被淋成落汤鸡了。大雨一到,那些广场打地铺的叔叔阿姨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想跑都来不及。泥菩萨过河,我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没用的,难不成我上辈子是救世主转世。

时间不算晚,也就十点多,一位老板走了过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我与她讨价还价索罗了半天,最后以住宿一晚五十块的价格达成协议,就跟着她到了他家所开的旅馆,一到门口他孙子出来带我上了楼,而她则匆匆忙忙又去火车站揽客人去了。

到了三楼,他给我开了一个单人间,只有一个破旧风扇,空调都没有,除了一张床外的空间仅能容一个人通过。与他简单的聊天得知,老板的这位孙子,在外地上学刚刚回来不久,年纪与我差不多,老家是东北的,宾馆是租的,家里人在这做生意。

放下包,拿上钱包与手机,渴的要死,我就下楼去买水了。下楼后,雨竟然停了,月亮也明晃晃的在天空挂着。就这么一会儿大雨,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天气的事,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地方有点偏还有点拥挤,坑坑洼洼的路面全是积水,楼顶滴下的大水滴让人防不胜防,打在身上就湿一大片,十分讨厌。

进了超市,从冰柜里拿出一大瓶冰糖雪梨,付了钱,宁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好多,那个感觉,简直爽的要死。我感觉我一下子又从死神的边缘回来了,喝着饮料,我回到了房间。

这种鬼天气你不知道有多闷热,尤其在没有空调的房间,蚊子太多不敢开窗户,只能让一个不太好的风扇不停的吹着。虽然刚刚下过雨,但在室内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雨后的凉爽。

洗了个澡,关上门熄了灯,躺在床上,回味一天的经过。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逃离广州,在闷热中,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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