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葬爱家族打扮的女孩们见关娵尔开口,神色各异。为首的那个女孩显然是与关娵尔有什么过节,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关娵尔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似乎刚刚陆之洲听出的那丝颤抖根本就是错觉,“有事?”语调平平,好像没有情绪一样。
“没事就不能问候一下我们尔姐吗?一个月前突然一走了之,怎么,现在就不把我们这些曾经的姐妹放在眼里了?”为首的女孩上前几步,走到关娵尔面前。她个子比关娵尔矮半个头,但脸上的神情却格外挑衅,似乎与关娵尔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不过说起来,她和关娵尔确实有些不小的过节。
关娵尔平复了心情以后,却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闻言轻轻一笑:“你这样,不像是忘记了我以前的事啊?既然这样,还拼了命往我跟前凑,脑子秀逗了?”
丁雪晴,也就是为首的那个女孩,听了这话,眼睛里泛起凶光。她凑近关娵尔的耳朵,低声开口:“哪儿能呢尔姐,只是想提醒一下,到底我们才是一类人而已。”
“一类人?”关娵尔挑了挑眉看她,“我和你?”
她并没有压低音量,所以在场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关娵尔话里的讽刺意味可谓非常明显,显而易见,是要与面前的人划清界限。
丁雪晴听了这话,恼羞成怒的推了关娵尔一把:“关娵尔,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当初和我们混在一起的是谁?现在瞧不起我们的又是谁?别以为你跃上枝头就可以变凤凰了。狗富贵了还记得不相忘呢,你那档子事儿,我们在场姐妹几个谁不清楚?装什么装啊!扫把星一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丁雪晴看样子确实是被关娵尔给气狠了,口不择言的开始说着难听的话。关娵尔的脸色也渐渐不好看起来,明显是极力在忍耐着不当众发火。
“说够了?”
就在丁雪晴越说越过分时,突然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
是陆之洲。
关娵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和陆之洲一起来的电玩城,想到丁雪晴刚刚说的话,她不由得攥紧了手心,神情有一丝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愿意让陆之洲晓得过去的一切。虽然她并没有把丁雪晴看在眼里,可她说的话她却无法全盘否认。关娵尔自问还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偏偏就被陆之洲给撞上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开口,又要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丁雪晴听到声音暂时住了嘴,她顺着声源看去,就看见站在关娵尔身后的陆之洲。丁雪晴愣了愣神,随后眼里闪过嫉妒的光芒,冷嘲热讽:“我说呢,这么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找了个靠山?看样子,尔姐你很会利用自己这张脸啊。”话里对关娵尔的鄙夷和诋毁,显而易见。
关娵尔终于听不下去,正要上前,却被陆之洲拦在身后。她只听得见他暗藏着怒气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二丫头,以后碰上这种人,交给我就够了。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居然敢惹我的人。”
关娵尔心里一动,抬头看他。谁知道陆之洲已经把她护在身后,冲着丁雪晴几人开口:“骂人还这么没水准,连狗富贵都能说的出口,也不嫌给你们祖宗十八代丢人现眼。要是狗都能富贵起来,你这种辣鸡岂不是要上天?就这样还出来混,迟早得被人塞回娘胎里重生一遍。”
陆之洲对待看不顺眼的人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客气,一番话把丁雪晴损了个彻彻底底。早在她挑衅关娵尔的时候陆之洲心里就不舒服了,偏偏关娵尔一直不动声色,他也不好强出头。可是这群人越说越过分,成功踩中了陆之洲的雷区。他想:怎么能放任自己的老大被别人这样欺负,说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陆之洲这个人虽然比较幼稚,但好歹被捧成了大佬,怎么说都是格外护短的。所以这一次帮关娵尔出头,那是绝对必要的。
丁雪晴听了那番话气的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不由骂了一句:“你不过也就是个小白脸而已,犯得着帮她这种女的出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陆之洲成功被这个女的给气到了,简直比那天在篮球场被七班人嘲笑还更恼火。尤其这句话让他发现他确实不了解关娵尔,但被别人说出来这个事实就让他格外不爽,于是他开口:“看样子,你是骂的太舒服了,还是真的以为我会守规矩不打女人?”
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低呼了一声:“这不是临江一中的大佬洲哥吗?这几个女的也真够胆大的,居然惹毛了洲哥!”
“你是说那个打起架来根本不要命的陆之洲?”
“不是听说洲哥身边从来没有女人吗?今天怎么……”
“那怎么知道,看洲哥这架势,是铁了心要袒护那个白裙子姑娘了。这些女的也真够不知好歹的。”
“是啊,太年轻了,根本没听说过洲哥打起人来什么打法。如果今天洲哥真的要动手,这些女的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吧?”
“没听洲哥说要破戒打女人了吗?那个白裙子姑娘来头不小啊。”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关娵尔听在耳里,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但她也没有出口解释什么,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陆之洲的背影——上一次有人这样拼命护着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啊。
丁雪晴显然也听到了人群里的议论声,一时心里有些怂。但面子上到底过不去,所以她一直紧咬着下唇,不敢看陆之洲,反而是死死瞪着关娵尔。
关娵尔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轻笑出声:“看着我有什么用?刚刚不是骂的挺爽的吗?”
“你有本事,你就别躲在男人后面啊?”丁雪晴被愤怒冲昏了脑子,口不择言。
关娵尔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好笑:“你是说,你还想尝尝之前被收拾的味道?”
丁雪晴这下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白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往后退了一步。她这一退,陆之洲反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般的看着她:“现在害怕了?刚刚满嘴喷粪的时候怎么那么嚣张呢?你问我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那你又知不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
丁雪晴这下子彻底怂了,周围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还有摩拳擦掌的,似乎就等着陆之洲控制不住脾气,对丁雪晴动手。
丁雪晴最后实在承受不住陆之洲的威压和众人的眼光,带着身后一群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她走之后,旁观的人还没来得及散开,陆之洲便又开了口:“今天这件事,还希望在场的人卖我一个面子,好好把它揣在肚子里头。如果有人实在想说呢,不如趁现在提出来,我可以让你了解一下,管不住嘴的后果。”
他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安静如鸡,没人敢反驳。陆之洲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发言,又开了口:“既然大家都这么给我面子,那我就在这里谢过了。”说完,他自然而然的拉起关娵尔的手,径自走出了电玩城。
陆之洲当时还没从气愤里抽回神,等走出电玩城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牵、牵、牵了关娵尔的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她、她居然没、没……反应?!
陆之洲心里顿时没了一点气,反而平白多了点莫名其妙的羞涩。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牵女孩子的手。陆之洲突然觉得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的手比他小一些,手指很长也很细,皮肤比他的光滑许多。此时她乖乖的任他牵着,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隔壁楼下那只总是乖乖蜷着的白色波斯猫。
只是陆之洲忘了,那只猫从来就没有那么乖,甚至还咬过他几次。不过关娵尔今天不打算“咬”他,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一个人的袒护下从坏心情里走出来。
“陆之洲。”关娵尔突然开口,吓得陆之洲急忙把手松开,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头,“啊?”
“你一点都不好奇,她们说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关娵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神仿佛初见时澄澈,一脸无害,根本让人提不起戒心来。
陆之洲不由开口:“这个啊,其实呢,我觉得…一个人是怎样的人,从别人嘴里知道是不完整的。如果我想知道,我会自己去了解你,用不着别人七嘴八舌。”
关娵尔突然就笑了:“真是个傻子。”傻成这样,居然想了解她这样的人?
陆之洲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他大概知道了关娵尔说这话不仅仅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她可能只是想掩饰她心里真正的想法而已。
陆之洲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关娵尔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既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我可不可以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