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期中考试之前那天晚上陆之洲的“恶劣”行径,导致关娵尔勒令他这两天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陆之洲心里叫苦不迭,原本想来个偶遇什么的,却不料这两天真的是一眼也没见到关娵尔。这下子陆之洲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如隔三秋”了。
考试完当天晚上,陆之洲原本想着给关娵尔发个微信,可是好几条消息过去她却没有动静。陆之洲估摸着这丫头大约还在生气,于是也不再烦她,把手机关机,一早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到教室,他就被许魏之给看了下来。许魏之一脸着急模样:“我说洲哥,昨天晚上我可是夺命连环call,你怎么一个都没接?”
陆之洲只觉得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
许魏之一脸难以置信:“关娵尔出了这么大的事,洲哥你居然不知道?”是洲哥没睡醒还是他脑子秀逗了?
陆之洲一听到关娵尔三个字,整个人精神一振,揪住许魏之的衣领一脸着急:“二丫头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魏之好不容易才让陆之洲放开了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陆之洲才从许魏之嘴里听到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昨天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时候,临近考试结束时,和关娵尔一个考场的赵晴给关娵尔扔了个纸团,被监考老师抓个正着。于是关娵尔和赵晴都被终止考试,一起去年级主任办公室去了。
没人知道那纸团上写了什么,只有人看见两个人没过多久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原本大家还有些讶异这速度,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关娵尔站在办公室门口就径直甩了赵晴一个巴掌。
然后关娵尔不管年级主任等一号人的眼光,一个人极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更奇怪的是,年级主任居然没有为赵晴出头,反而狠狠的训斥了赵晴。同时他也没有为关娵尔开脱,只是点名让唐周明天找关娵尔来谈话。
今天早上一来,许魏之就听说了这件事的各种版本,以及……不少关于关娵尔的流言。
陆之洲听完许魏之的叙述以后,难得没有怪他颠三倒四。他抬头看了看关娵尔的座位,空空如也。他心里陡然有些不祥的预感,把书包往许魏之怀里一塞,脚步一拐往教室外跑去。陆之洲走后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直到第一节课下课之后,两个人也没有踪影。
许魏之下了早读去帮陆之洲请假的时候,唐周竟然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况且并没有问起关娵尔的情况。许魏之只觉得这件事真是蹊跷非常,事到如今,他只希望陆之洲能找到关娵尔,就好了。
再看陆之洲。
他当时听了那些所谓流言之后,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关娵尔来学校之前拦住她,别让她知道学校里那些难听的话。他实在无法想象像她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听到那种扎人心的话。即便那些流言是真的,他也不愿她伤心。连他都舍不得招惹的人,那些人怎么可以?
可等他冲出校门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也是在这个时候,陆之洲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她的具体喜好。
他有些茫然的站在马路上,耳边传来临江一中的上课铃声。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关娵尔发了条微信。
在陆之洲:你在哪里?我很担心。
等了五分钟,没有动静。
陆之洲没有办法,只能打车先回了小区。他不敢回家,怕被陆霆抓住逼问。于是他站在关娵尔家楼下,看了看她的房间。窗帘紧闭,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样。
一时间陆之洲只觉得心烦意乱,既然人不在家,那人又能去哪儿呢?陆之洲站在路灯下溜达了好几圈,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当即跑出小区,拦了辆出租车。好在这次没有碰上那个奇葩司机,陆之洲也确实没心思搭理。
二十分钟后,陆之洲终于来到了市中心的少年宫。
一下车陆之洲就往少年宫里走。他不大熟悉里面的格局,平日里周末他陪着关娵尔来这里学竖琴,他都是在外面等着。现在难得有了机会理由进来,他却没了以往的那种心思。
绕了几圈,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挂着“竖琴”牌子的教室。站在门口的时候,陆之洲犹豫了一下。可听到了那阵琴声之后,陆之洲没有再犹豫,径直推开了门。
门后窗边,坐着一个穿着校服裙的纤细少女——可不就是他找了一早上的关娵尔么?
陆之洲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走到她身边,就听见关娵尔开口了:“你来了。”没有一点儿惊讶,是完全平淡的陈述语气。
陆之洲这次没有觉得沮丧,反而觉得心里有些踏实。看来她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来找她。
关娵尔等着陆之洲走过来才看向他,眼睛里有些微的疲惫。但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却泛起一丝笑意。
陆之洲走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我都知道了。”
关娵尔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颤,原本搭在竖琴上的手指握紧,指尖泛白。陆之洲看了心疼,没有想太多,径直握住了她的手。
关娵尔没有抽回手,却低下了头:“那……你也觉得我是她们说的那种人了?”
陆之洲根本没有多想,听了这句话直接开口说:“谁说我都不信,我只信你。”他说着,与抬头的关娵尔对上眼神。
关娵尔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就是这一刻安定了下来。她笑了笑,看着并不在意,眼神却是一刻不离陆之洲:“你就不怕我让你失望了?”
陆之洲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关娵尔这下才真正开怀一笑,笑着说了声:“真是个傻子。”
陆之洲难得没有反驳,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关娵尔这才开口:“其实她们说的也不是全都不对。”她没有问陆之洲听说了些什么,左不过就是那几件事,她猜都猜的出来。不过,那些也确实是她的伤心事罢了。但现在,她突然很想对陆之洲说一说。
“你原来不是问我,为什么住在小姨家而不是自己家吗?那是因为,我已经是个孤儿了。”关娵尔的样子像是在沉思什么,脸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格外心疼,“六年级,我最后一个儿童节那一天,妈妈为了救我,死在了商场的那场大火里。同一天,爸爸听说了这个消息,在高速上违规驾驶,也跟着妈妈去了。”她就是在那一天,一下子失去了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
陆之洲心里突然有些感同身受,对他来说,他和孤儿又有什么区别?
到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陆之洲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给她力气似的。
关娵尔垂眸:“后来……我确实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那时候小姨忙着准备然哥哥的高考,所以那时,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们见没人管我,就把我送去了孤儿院。”她说着,顿了一顿,“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丁雪晴。”
说到这里,关娵尔感觉到陆之洲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她没料到他竟然也会这么紧张,心里莫名一暖。她抬头看了陆之洲一眼,才继续说到:“其实她们说的那些事情,我虽然没做过,但也确实没有阻止。”当时她心理极度抑郁,根本不会去管外边的事儿。初中三年是她过的最为混沌的三年,后来因为这段时间的心理创伤,她还休学了半年,才被吴素兰找到并接了过去。
初中的时候,她和丁雪晴在别人眼里算得上是“沆瀣一气”。关娵尔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打架这个技能。因为当时觉得万念俱灰,所以也就不害怕失去。她当时在那一片打架算是最狠也最不要命的,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招惹。于是丁雪晴借机接近她,打着她的名头在周边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别说打架了,有些事情连关娵尔都觉得难以启齿,也难怪这流言难听。
陆之洲听着她慢慢说着过往那些她从未示人过的伤疤,只觉得,今日的关娵尔才算是真正对他敞开了心扉。这种心情,比什么都更让他觉得珍贵。
“不过,她们那么说也不会让我觉得有什么了。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扫把星也好,贱人也罢,嘴长在她们身上,和我没关系。”关娵尔这么说着,眼神里却到底有一丝受伤。
陆之洲突然就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她们不珍惜你,不懂你,是她们没福气。你有我一个人珍惜就好了。”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话,关娵尔却有了想落泪的冲动。她头一次主动回应了陆之洲,抬手回抱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就是这一刻,陆之洲觉得他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尽管肩膀上有湿意传来,但陆之洲却觉得,这才是关娵尔最需要的:
“尔尔,以后……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