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娵尔迟迟没有收到陆之洲的回复,心里除了不安还是不安。往日里陆之洲就是再怎么忙也会抽空和她说一声,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接连几天都没有消息。关娵尔联系不上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可偏偏这几天家里的气氛太融洽,她不想楚然他们担心,于是在家里人面前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自从楚然回来,家里多了不少欢声笑语。关娵尔觉得家里的温馨气氛于她而言实在久违,连笑容都比平时多了不少,唯一忧心的事情,大概就是陆之洲了。
这几天家里吴素兰忙着置办年货,时不时的就拉上关娵尔和楚然去逛街。楚然是个很贴心的人,每每都是他来负责拎东西和调节气氛。关娵尔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开怀一笑,大多数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间时,就会情不自禁对着对面发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小姨家这里过年的气氛不可谓不浓郁,而对面的陆家却始终冷冷清清。这天关娵尔费尽周折要到了许魏之的联系方式,可一问过去,竟是连他也不清楚陆之洲的去向。关娵尔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牵挂,只是她牵挂的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这样到了除夕夜,关娵尔小姨一家早早的准备好了年夜饭,吴素兰还特意喊上了刘叔刘妈一家人。这样一来,整个房子里显得越发热闹起来。
茶余饭后,一家人坐到电视机前开始边看着春晚边守岁。刘叔刘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提前回家去了。那时已经是九点半,关娵尔主动提出送两个人出门,楚然见状于是提出和她一起去。吴素兰开口叮嘱了几句安全问题,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两个人一路送到小区门口,和刘叔刘妈说了些吉利话之后才道了别。两个人正打算转身往回走,关娵尔觉得一时无话,就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一张望,她突然瞧见一个黑色的高瘦身影站在她房间正对的花坛那边的黑色阴影里,不仔细瞧根本看不见。关娵尔看到那人的那一瞬心里突然猛地一跳。她转头对楚然说:“然哥哥,我想去前面一点的那家便利店买点零食,你先回去吧。”
楚然原本想说陪着她去,可突然对上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几天他所观察到的她偶尔表现出来的魂不守舍,鬼使神差的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
关娵尔目送楚然走远,这才迈开脚步朝那个黑暗中的身影走去。
关娵尔走的越近,就越发确信那个人就是陆之洲。只是他一直抬头盯着关娵尔的房间窗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关娵尔的靠近也没有发现。
关娵尔心里五味陈杂,原本的担心焦躁委屈在看到他的瞬间一下子全化作了安心。她放轻了脚步,在离陆之洲两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就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之洲突然叹了口气,他动了动步子,一转身,就对上了身后久候多时的关娵尔的视线。
N城偏南,向来湿冷和煦,这下子却是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子,关娵尔突然上前两步,一头扎进陆之洲的怀里。而陆之洲在她一有动作的那一瞬就张开了双臂,然后稳稳的接住了她。
关娵尔埋头在他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可是越安心,反倒越觉得委屈。关娵尔自觉已经很久不曾使过小性子,此刻却是委屈的不行。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问出了口:“陆之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复我?让我担心,很好玩儿是不是?”
陆之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言不发的捧起她的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的眉眼,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关娵尔被他这般露骨的眼神盯得脸颊升温。她还来不及推开他,他就微微低头凑过来,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声音低沉:“二丫头,我好想你。”
真的是要了命了。
关娵尔这么想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撩人的陆之洲,仿佛是刻意在引诱她。可她偏偏就跟中了邪似的就吃他这一套,关娵尔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没有多做犹豫,一手扣住了陆之洲的衣领,在他要离开的时候狠狠亲了上去。
陆之洲先是被关娵尔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搞蒙了,随后反应过来,就立刻“反客为主”,伸出手扣住了关娵尔的后脑勺,将她带的离自己近一些,更近一些。
这一次,不再是像先前在市中心的那般浅尝辄止,陆之洲觉得自己跟着了魔似的,一旦沾上她,就无法放开。关娵尔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会这般主动。她却知道,她是真的陷进去了。看不见他,会思念;看见他之后,就忍不住想亲近。
小雪无声的落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等到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关娵尔看着陆之洲的模样,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之洲原本抑郁的心情因为她而放晴,见她笑得这样开心,他也忍不住开心:“笑什么?”
关娵尔眼里难得有了孩子般的天真,她指着他和她的头发说:“你看,咱们两的头发上都落满了雪,这样像不像是白头偕老了?”
陆之洲突然就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就把关娵尔按进怀里,声音里隐隐有笑意,却也含着不可与人说的难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别想娶你。”
关娵尔一下子觉得脸红,但却无法反驳。这么久不见,她只想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多一点,再多一点。关娵尔从未有过这般对人的单纯依赖,一时间忘了质问陆之洲这几天不知所踪的事情。两个人静静站在一起拥抱着,仿佛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过了一段时间,陆之洲放开她,似乎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说:“这么晚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小姨该担心了。”
关娵尔心里有些舍不得,但却只好点了点头。她突然瞧见漆黑一片的陆家房子,于是问陆之洲:“我瞧着你家没有人,你又站在这楼下,为什么不回家?是出什么事了吗?等我走了,你又要去哪?”
陆之洲看着关娵尔的眼睛,想说实话却又不忍心,只好捏了捏关娵尔的脸:“放心吧,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这几天跟着我……我爸去了市郊另一边住,那边信号不好我才没来得及联系你,等开学了,我自然会回来的。我今天来,就是担心你太想我了,才来一解你的相思之苦啊,傻瓜。”
关娵尔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正想问陆之洲他现在的地址,可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关娵尔这才想起她对楚然说过的话,只好把到嘴的疑问咽了回去,接起电话和楚然说了几句才挂断。然后她对陆之洲说:“走吧,正好我要去前面的便利店买点东西,我送你出去吧。”
陆之洲心里有些犹豫,但此刻却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点了点头。他顺势牵住关娵尔的手,两个人一路走到便利店那里,才发现那里早已经打烊了。关娵尔心里有些无奈,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她本来就意不在此。
于是她只好再主动抱了抱陆之洲,眼睛里有明显的舍不得。陆之洲又何尝舍得她,但他到底有说不出的苦衷。这些事,他不想让她知道。
两个人在这里道了别,关娵尔目送着陆之洲渐行渐远,心里叹了口气。她其实看出来陆之洲有重重心事,但他却始终不愿意和她说。她心里明白陆之洲这是保护她不愿她为他担心,但他却不明白他这样反而让她更加担心。
算了,等到开学,她再好好和陆之洲谈谈吧。抱着这种想法,关娵尔看了看天上落下来的雪,想到刚刚和陆之洲说过的话,心里对未来难得有了美好的期许。
只是当时没人知道,他们的未来,到底是个什么走向。
一晃寒假过去,临江一中的高三同学再度迎来了开学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