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Y国,天气难得晴朗得不像话。然而对于河畔住着的罗德公爵一家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平静了。
此刻,别墅里的一栋红砖小房子里,一群人正在急得四处忙活。身着白大褂的金发碧眼的医生来来往往,额间都挂着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这时门口突然冲进一个亚麻棕色头发的英俊少年模样的人,直接来到人最多的房间门口就要撞门进去,却在紧急关头被人拦了下来。
“Cris,冷静!”这时周围的人都被来人的举动给吓住了。不过好在他们很快又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把就要往房间里冲的人给拦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和关娵尔结婚一年的陆之洲。而房间里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陆之洲这个宠妻狂魔放在心尖尖上的关娵尔。
大约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陆之洲成功做到了两件事:一是自己修完了N大物理系博士的全部课程能顺利结业了;二就是成功让关娵尔从自由身变成了陆太太。
世界上最美的事不过是,以他之姓,冠她之名。这个在陆之洲少年时就产生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天成为了现实。说实话,就连陆之洲自己都不敢相信,即便是在掀起关娵尔的头纱时,即便是挽着她走过长长的红毯时,即便是听着关娵尔认真且郑重的说出“Yes,I do.”时,陆之洲始终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他用了一整个青春去宠爱去珍惜的女孩,终于成为了只属于他的女孩。
婚后的第二个月,关娵尔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恶心呕吐,再然后,陆之洲就成功的收到了自己快要升级的喜讯。
说不激动绝对是假的,可是饶是陆之洲小心翼翼也没想到,生孩子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陆之洲今天被邀请去参加N大物理系宣讲会的时候并没有料到关娵尔会在这个时候破了羊水。一收到消息他恨不得飞到关娵尔身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一群人拦在外面,白白听着产房里关娵尔压抑而痛苦的哭音却无能为力。此情此景,饶是陆之洲也彻底怒了。
又气又心疼,陆之洲都巴不得自己扇自己两耳光,也不愿意关娵尔受这样的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护士走出来,神情严肃:“哪个是产妇的家属?”
陆之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怎么回事?尔尔她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也许是因为着急,陆之洲的表情有些狰狞,吓得护士都以为陆之洲是来抢劫似的。好在陆之洲长的是眉清目秀,才不至于让护士给他吓跑。于是护士干巴巴的说:“产妇的情况有些危险,胎儿的头部似乎被脐带缠住了……”
护士话还没说完,陆之洲已经一把推开周围的人冲了进去,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关娵尔身边。
陆之洲跪在关娵尔的床前,不顾周围一众医生护士的惊诧神色,径直握住了她的手。躺在床上的关娵尔面色苍白的不像话,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不肯让力气松懈下来。她隐约感觉到手边有人,几乎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关娵尔想对他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却实在是分不出力气来。有医生上前来拉陆之洲,陆之洲却是死活不肯放手。
他看着她,心里有种下一秒就要失去的恐惧。先前出去找人的护士进来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医生摇了摇头,最后没有赶走陆之洲,心里却明白,这一场手术,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好了。
陆之洲第一次亲眼见到女人生孩子的场景,心里突然就有了浓浓的敬畏和心疼。他想:倘若这一次能保她平安的话,他宁可什么也不要,只要她一个人。他想起幼年时没有母亲的过往,心里终究还是存了三两分慌张惧怕。如何不怕,如何舍得让他的孩子也像他一样有一段缺失的成长。
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仿佛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陆之洲后来不记得那天的其他细节,甚至不记得孩子是什么时候怎样被抱过来的。他只记得终止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对关娵尔说:“尔尔别怕,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一句话仿佛说了一辈子,陆之洲只感觉手上的力气一松,好似这一句话说出去,就成全了什么。
一个月之后,陆之洲和关娵尔抱着满月的陆险出现在别墅里摆满的流水宴前。吴素兰带着楚然,许魏之甚至苏婧邓晋都出现在这个异国他乡,只为亲眼见证两个人的幸福一刻。
不仅仅是关娵尔远在本土的亲朋好友来了,Y国不少名绅以及学术界的名人都前来捧场。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关娵尔被陆之洲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让关娵尔倍感无奈。
许多前来的人都被玲珑可爱的陆险小朋友给圈粉了,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陆之洲为什么给自己的孩子起个这样的名字。而陆之洲的官方解释是:正是因为这孩子出生的无比凶险,所以得让他时刻记得这一点,然后想起自己的母亲是有多不容易。
陪在一边的关娵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身边的陆之洲一眼。此时的陆之洲虽已不是当初那个校霸一般幼稚且恣意的少年,却依然有着关娵尔为之心动的那份独属于他对待她时的温柔怜惜。于是她忍不住轻轻的握了握陆之洲的手。
陆之洲自然是感觉到了,于是更加坚定的,把关娵尔的手紧紧扣在掌心之中。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分开和误会,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
什么是书里描写的岁月静好,关雎尔想,她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