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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橱柜里的勋章

西蒙妮·杜兰德和阿黛勒·杜兰德只相差一岁,都未婚,还彼此看不惯。然而姐妹俩却有着天壤之别。

姐姐西蒙妮,个子高得惊人,甚至能俯视大部分男性。她皮肤黝黑,有着深褐色的双眸。她的身体里藏着一个艺术家的灵魂,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沉醉于音乐之中,一连弹上好几个小时的钢琴。阿黛勒却截然不同。她身材矮小,却总是穿着一双平底鞋。她面色枯黄,走路一摇一摆,像极了一只鸭子。她十分活跃,是两姐妹中的社交能手,但却没有任何音乐细胞。

姐妹俩在一所巨大的公寓里长大。这所公寓距离巴黎南部的城市——奥尔良8英里。说起这座城市,人们便会想起圣女贞德。五百年前,她曾解了奥尔良之围。小时候,姐妹俩总觉得自己出生于法国最大的家族。因为,公寓里住了近五十个孩子。最小的才出生几周,最大的有17岁了。他们住在第三层到第五层的宿舍里。有的孩子友好和善;有的暴躁易怒;有的性情羞涩;有的横行霸道。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孤儿。无论是他们睡前聊天儿的声音,还是清晨跑动的声音,抑或他们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赤脚小跑而发出的尖叫声,即使是在一楼的家庭宿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西蒙妮与阿黛勒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她们却莫名觉得难以融入这一群体。直到姐妹俩长大后,她们才真正明白这种感受。

杜兰德夫妇是姐妹俩的亲生父母。他们在婚后建立并经营了这所孤儿院,他们一直坚持严格的孤儿接纳政策。夫妇俩去世后,姐妹俩便接管了孤儿院。她们无私地照料着这些被遗弃在人间的孩子。不仅如此,她们还一改往日严苛的政策。

“我们十分愿意接纳那些没人照料的孩子,”她们宣称,“无论肤色、种族和信仰。”

出乎意料的是:西蒙妮和阿黛勒几乎形影不离。她们每天会一起在庭院里散步,检查花坛的情况,并给园丁一些指导。除了外貌,姐妹俩的明显差异在于:从白天醒来到夜晚入眠,阿黛勒似乎总是滔滔不绝;但西蒙妮却寡言少语。即便张口,也只是吐出寥寥几个字,好像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消耗能量,都珍贵得不能浪费一样。

在母亲去世近一个月后,皮埃罗见到了杜兰德姐妹。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戴着新围巾——那是布朗斯坦太太前一天下午在拉菲德百货买给他的临别礼物。他要在奥斯特里茨车站搭乘离开的火车。布朗斯坦太太、安歇尔和达达尼昂都来为他送别。皮埃罗每迈出一步,心情就低落一分。他还没有走出妈妈离世带来的痛苦。那时的他既害怕又孤单,他多希望自己还有达达尼昂能与他最好的朋友住在一起啊!其实,葬礼结束后的几个星期里,他一直住在安歇尔家。安息日那天,安歇尔和布朗斯坦太太要去教堂,他请求与他们一同前往。但布朗斯坦太太说,他最好别去,他可以带着达达尼昂到战神广场逛逛。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天下午,布朗斯坦太太带一位朋友来家中做客。皮埃罗无意中听到了那位客人说:她有一位表亲,最近领养了一个异教徒的孩子,那个孩子很快就融入了大家庭。

“问题不在于他是异教徒,鲁思。”布朗斯坦太太说,“问题是,我实在没有能力抚养他。你也知道,我并不富裕,李维留给我的并不多。噢,表面上我过得还不错,我也努力过生活,但寡妇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且,我必须为安歇尔着想。”

“当然你应该先照顾好自己。”那位女士说,“但就没有别人能……”

“我试过了,相信我,我和我能想到的所有人都谈过了。那你意下……”

“恐怕不行,真对不起。我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再说,犹太人在巴黎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不是吗?最好把这男孩送给和他家庭背景相似的人家。”

“也许你说得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你当然应该问。你是在尽力为那个男孩着想。这就是你呀!这就是‘我们’呀!事已至此,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今晚吧。虽然有些难以启齿。”

皮埃罗回到安歇尔的房间。他用字典查了查“异教徒”这个词,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明白刚刚那段对话的真正含义。他坐在那儿许久,两手来回抛掷安歇尔挂在椅子后面的那顶圆顶小帽。布朗斯坦太太来房间和他说话时,这顶圆顶小帽正戴在他的头上。

“快摘下来!”布朗斯坦太太厉声说道。她走上前,一把扯下那顶帽子,把它放回原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布朗斯坦太太厉声斥责。“以后不许再玩这样的东西。它不是玩具,它很神圣的。”

皮埃罗一言不发,他感到既尴尬又不安。他不能去教堂,不能戴他最好朋友的帽子。很显然,他在这儿并不受欢迎。当布朗斯坦太太告诉皮埃罗她要送他去孤儿院时,他一点儿也不意外。

“对不起,皮埃罗。”布朗斯坦太太向皮埃罗解释完一切以后说,“但这家孤儿院的声誉不错。我相信你会喜欢那儿的。也许不久后,你就会被一户好人家收养。”

“那达达尼昂怎么办?”皮埃罗低头看了看这只还在地上酣睡的小狗。

“我们可以照顾他。”布朗斯坦太太说,“他喜欢骨头,对吗?”

“他爱吃骨头。”

“好的,多亏了亚伯拉罕斯先生。他说他每天都会免费给我一些骨头,因为他和他的妻子非常欣赏你的母亲。”

皮埃罗继续沉默着。他知道假如命运相反,妈妈一定会收留安歇尔。无论布朗斯坦太太如何解释,这件事一定与他是异教徒的事实有关。现在,他只是害怕独自一人生活。他感到很悲伤,安歇尔和达达尼昂还可以相互依靠,但他却是一个人。

离别的那个上午,皮埃罗比画着。但愿我不会把它忘了。当时,布朗斯坦太太正在给他买单程票,而他和安歇尔在候车厅等着。

你刚刚说你希望自己不会变成一只老鹰。安歇尔一边大笑着,一边重复着刚刚皮埃罗比画的手势。

看见了吧?皮埃罗比画道。我真的有些忘了。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娴熟且准确无误地比画出每一句话。

不,你没忘。你只是还在学习中,仅此而已。

你的手语比我的好多了。

安歇尔笑了。我别无选择。

蒸汽从火车烟箱的阀门中翻滚而出的声音传来,列车员刺耳的哨声接连响起。皮埃罗转过身来,那一声声急促的离别召唤让他焦虑得有些反胃。当然,对于这段旅程,他同时有些兴奋,因为此前他从来没有坐过火车。但他又希望这段旅程永远不要结束,因为他害怕在旅途终点等待他的那个未知的世界。

我们可以写信,安歇尔。皮埃罗比画道,我们一定不能失去联系。

每周都要通信。

皮埃罗用手势比画出狐狸,安歇尔比画出狗。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两个手势,想以此作为友谊长存的象征。皮埃罗快要离开时,他们本想给彼此一个拥抱,但周围人很多,他们有些难为情。于是,他们用握手替代了拥抱。

“再见,皮埃罗。”布朗斯坦太太说。她低下头,亲了亲皮埃罗。但轰鸣的火车和喧闹的人群使得皮埃罗几乎听不见她说的话。

“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对吗?”皮埃罗注视着她说。“你不喜欢异教徒,也不喜欢和异教徒住在一起。”

“你说什么?”她绷直了身子,诧异地问道,“皮埃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从没那么想过!不管怎么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看看我们被冠以的称呼,还有人们对我们的怨恨,你一定能感受到这里的人们对犹太人的态度正在发生改变。”

“但如果我是犹太人,你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会这样。”

“你错了,皮埃罗。我只是考虑到你的安全和……”

“请各位上车!”列车员大声喊道,“这是最后一遍广播!请各位上车!”

“再见,安歇尔。”皮埃罗说完,便转身踏进了车厢。

“皮埃罗!”布朗斯坦太太哭喊道,“快回来!让我解释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皮埃罗没有回头。他知道,他的巴黎时光就此结束了。他关上了身后的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步入全新的生活。

不到一个半小时,乘务员轻轻拍了拍皮埃罗的肩膀,并指着映入眼帘的教堂尖塔说:“马上就到了。”又指了指布朗斯坦夫人在他的领子上贴的那张纸。纸上用黑色大写字体写着他的名字——皮埃罗·费舍尔,还有他的目的地——奥尔良。“你的目的地到了。”

皮埃罗咬咬牙使劲地把自己的小行李箱从座位下拖了出来。列车进站后,他便走向车门。他踏上站台,引擎的蒸汽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谁在等他。刹那,他感到十分不安。没人出现怎么办?谁来照顾他?毕竟,他只有七岁,没有钱买回程的票。他怎么填饱肚子?要去哪儿睡觉?他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面色涨红的男人。男人弯下腰,撕下皮埃罗领子上的标签,凑近看了看,便把它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跟我走吧。”说完,他便径直走向一辆马车。皮埃罗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走呀!”他转过身看着皮埃罗,“我的时间可比你的值钱。”

“你是谁?”皮埃罗问。他并不愿意跟这个男人走,万一被卖去农场当苦力怎么办。安歇尔曾经写过这样一个故事,就是关于一个被卖去当苦力的小男孩。故事里人物的结局都很悲惨。

“我是谁?”那个男人一边自问道,一边嘲笑男孩的鲁莽提问,“我是那个在你不听话时,揍你的人。”

皮埃罗瞪大了双眼。到奥尔良不一会儿,他就受到了暴力威胁。他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坚决地摇着头说:“对不起,我不会和陌生人走的。”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不是陌生人了。”男人说。他笑了,脸上的表情温和了一些。他五十多岁,样子有些像餐厅老板亚伯拉罕斯先生。不过,他的胡子看起来有好几天没刮了,衣服破旧、脏乱又不合身。“你是皮埃罗·费舍尔,对吧?反正你领子上的便签是这么写的。是杜兰德姐妹让我来接你的。我的名字叫胡博尔。我时不时为杜兰德姐妹干些零活,所以有时我会来火车站接那些独自前来的孤儿,仅此而已。”

“噢,”皮埃罗终于站了起来,他说,“我还以为她们会自己过来接我。”

“然后让那些小怪物满屋子乱跑?不太可能。如果真那样,等她们回去时,那里一定就是一片狼藉了。”男人走向前,提起皮埃罗的箱子,语调微微扬起。“其实那里一点儿也不可怕。”他说,“那是一个好地方。杜兰德姐妹俩都很善良。所以……你想好了吗?愿意跟我走吗?”

皮埃罗环顾四周,火车早已离开。目所及处除了田野,还是田野。他知道自己其实别无选择。

“好吧。”他说。

不到一个小时,皮埃罗就坐在一个干净整齐的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有两扇巨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园。杜兰德姐妹上下打量着他,好像他是一件正待出售的物品。

“你多大啦?”西蒙妮戴上眼镜,仔细打量着他。问毕,又把眼镜摘下,挂在脖子上。

“我7岁了。”皮埃罗说。

“你的样子太小了,看起来不像7岁。”

“我一直是这样。”皮埃罗回复道,“但总有一天我会长大。”

“真的吗?”西蒙妮有些疑惑地说道。

“7岁,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可爱。”阿黛勒拍拍手,笑着说道,“他们总是天真快乐,对世界充满幻想。”

“亲爱的,”西蒙妮打断她,握着她的手臂说,“这孩子的母亲刚刚过世。我们应该考虑考虑他的感受。”

“噢,当然,当然。”阿黛勒说。她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一定还很难过。失去至亲的感觉真的很糟糕。真的,我们都能理解。我刚刚的意思只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讨人喜欢。当你到了十三四岁时,就容易变得无礼。但我相信你不会这样的。我打赌你一定会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亲爱的。”西蒙妮静静地重复道。

“抱歉。”阿黛勒说,“我又失言了,对吗?那我换个话题吧。”她清了清嗓子——像是面对一屋子不守规矩的工人——开始发表演讲:“我们非常欢迎你的到来,皮埃罗。我相信你的到来,对于孤儿院这个温馨的小家庭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我的天!你还是个英俊的孩子!你有一双格外清澈的蓝眼睛。我之前养的那只西班牙猎犬也有一双你这样的眼睛。当然,我不是拿你和一只狗做比较,这样太失礼了。我是说,你让我想起了它,仅此而已。西蒙妮,皮埃罗的眼睛难道没让你想起卡斯珀吗?”

西蒙妮扬起眉毛,打量了男孩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噢!但它们真的很像,真的很像!”阿黛勒大声说道。她欣喜若狂的表现让皮埃罗不禁猜想,她是不是以为那只死去的狗化作人形又回到她的身边了?“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上。”她的神情再次变得肃静,“关于你母亲去世的事,我们感到非常难过。据我们所知,她是一位令人敬佩的母亲,年纪轻轻就支撑起了全家,一个人承担了很多生活的疾苦。当你最需要她时,她却被死神带走了,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但我敢保证她真的非常爱你。对吧,西蒙妮?你一定也认为费舍尔太太很爱皮埃罗对吧?”

西蒙妮正专注写下皮埃罗的详细信息,包括他的身高和身体情况等。她抬起头,说道:“天底下几乎所有母亲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这是明摆的事。”

“还有你的父亲,”阿黛勒接着说,“他几年前也去世了,对吧?”

“是的。”皮埃罗回答。

“那你还有其他家人吗?”

“没有了。噢!我记得,我父亲还有一个妹妹。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也从没来过我家做客。她也许都不知道我还活着,更不知道爸爸妈妈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噢!怎么会这样!”

“我会在这里待多久?”皮埃罗问。他开始注意四周展览的照片和画作。他看见书桌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和女人分别坐在两把间隔很远的椅子上,他们表情十分严肃。这不免让皮埃罗猜测:照片拍下时,他们或许正在吵架。显然,他们是杜兰德姐妹的父母。书桌的另一角上摆着另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位小女孩中间站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她们轻轻地牵着那个男孩的手。墙上还挂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身着法国军装、留着细胡子的男人。这是一张侧面照,从它悬挂的角度看去,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正惆怅地注视着窗外的花园。

“许多孤儿在一两个月内就会被不错的人家领养。”阿黛勒说。她在长沙发上坐下,并示意皮埃罗可以坐在她身旁。“有许多善良的男女渴望组建自己的家庭,但却不被上帝眷顾,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有些人仅仅只是出于善良或博爱,也会再领养一个孩子。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善良,皮埃罗。”

“也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险恶。”西蒙妮坐在书桌前,低声补充道。皮埃罗惊讶地看向她,但她却没有抬头。

“有的孩子来到这儿仅几个星期甚至几天就被领养了。”阿黛勒无视她姐姐的评论,继续说道,“当然有的孩子在这儿待的时间会更久一些。但有一次,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小男孩上午刚到这儿,午饭时就被领走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完全了解他。是吧,西蒙妮?”

“不是。”西蒙妮说。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记得了。”

“好吧,这不重要。”阿黛勒说,“重点是,没人能预测一个人被领养的时间。也许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情也会发生在你的身上,皮埃罗。”

“现在已经快5点了。”他回答道,“今天快过完了。”

“我只是想说……那有多少是一直没被领养的?”他问。

“啊?你说什么?”

“有多少小孩子一直没有被领养?”他重复道,“有多少人一直在这儿生活,直到他们长大?”

“哦……”阿黛勒脸上的笑容微微散去,她说,“这个数字难以统计。当然,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但我相信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事没理由会在你身上发生,有哪个家庭会不愿意收养你呢!现在不要担心这些了。不管你待在这儿的时间是长是短,我们都会尽可能地让你过得开心。现在的重点是你安顿下来,交一些新朋友,这样就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了。你可能听说过一些发生在孤儿院的恐怖故事,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不少喜欢说恐怖故事的坏蛋。比如那个讨厌的英国人——狄更斯先生,他的小说让所有孤儿院名誉扫地。但你放心,我们这里从成立到现在,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我们为你们营造的是快乐的家园。如果你突然感到害怕或者孤单,只管来找西蒙妮,或者来找我。我们都很乐意帮你。对吧,西蒙妮?”

“你会经常看到阿黛勒的。”西蒙妮回答。

“我要睡在哪儿?”皮埃罗问,“我有自己的房间吗?”

“噢,并没有。”阿黛勒说,“就算是西蒙妮和我都没有自己的房间。这里可不是凡尔赛宫!在这里,大家住的是宿舍。当然,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分开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每一间宿舍有十张床铺。但你要住的那间加上你只有七个人,会比较安静。你可以挑一张空床,但选定了就不能更改。这能减轻打扫的工作量。你每周三晚上可以洗一次澡。不过,她身子微微前倾,嗅了嗅说,‘你最好今晚也洗个澡,洗掉从巴黎带来的灰尘和在火车上沾上的污垢。亲爱的,你身上已经有些异味儿了。我们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接着就吃早点、上课。吃过午餐后再上一会儿课,之后是游戏、晚餐,最后就是上床就寝。皮埃罗,我保证你会喜欢这里的。我们也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好人家。这就是我们工作的乐趣所在。你到这儿来我们十分开心,你要离开我们更会欢送你。是吧,西蒙妮?’”

“没错。”西蒙妮说。

阿黛勒站起身来,让皮埃罗跟随她参观孤儿院。皮埃罗走出房门的瞬间,他注意到小玻璃橱柜里摆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他走近橱柜,把脸贴在玻璃上,眯着眼想要看清它。这是一个铜制勋章。勋章用红白相间的编织绳挂起,中间刻着人像,下面夹着一支铜棒,上面刻着“自愿参军”的字眼儿。橱柜的最底层立着一支蜡烛和另一张细胡子男人的照片。这张照片更小,照片里的男人一边笑着,一边对着一趟刚出站的列车挥手。他立刻认出了那个站台,那就是他今早从巴黎出发的站台。

“这是什么?”皮埃罗指着这枚勋章问道,“还有,照片里的人是谁?”

“这不关你的事。”西蒙妮突然站起身来说。皮埃罗转过身,他看见了西蒙妮严肃的神情,他感到有些不安。“从今以后,你不许乱动,连碰都不许碰它!阿黛勒,快把他带回房间。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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