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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狠毒书生

酒楼门口一管事安排众人依次进楼,文渊领着一众闲汉站好了队跟着人群走了进去。

只见酒楼厅堂摆满桌椅,桌子之上又有几碟精美点心一壶上等茶具,周边装饰富丽堂皇,拱柱之上雕龙刻凤,栏杆两旁又用丝绢点缀,再看二楼雅阁窗前挂了珠帘,雅阁中偶有淡香传来。

一众闲汉都是街头巷尾厮混的行家,哪里来过这等地方,平日里撒泼打诨的汉子全都静了下来,像是提线木偶按照管事的安排,张三坐这边李四坐那边,一个个乖巧异常。

文渊心中发笑,一旁的一个闲汉低声道:“这家公子出手真大方,这可是咱们登州最好的酒楼,听人说,来这吃一次饭,最少都得这个数。”他说完一脸你得信我的表情伸出三个手指。

黑面赵三听了也跟着低声道:“俺滴娘来,平日里常听人说咱们登州最好的酒楼咋样的好,俺还觉得也就比俺们常去的酒馆多点好酒好肉,谁能知道是这个样子,这哪里是吃饭的地,就是皇帝住的地方也比这好不了哪去啊。”

一旁的长条刘五道:“黑三,你可得憋住了,要是在这放了个臭屁,俺们可是丢大人了。”

赵三道:“还用你来说,俺坐在这不动了,就算有屁,也不让它出来。”

众闲汉也都插嘴叮嘱,李好六走到近前,道:“莫要说话,俺家公子来了。”

众人听了赶紧闭嘴,正身坐着,便见一个锦衣公子走进酒楼,身前身后各跟着一人,文渊一眼看去,便知这二人皆是常年练武,身怀绝技之士,纵然比不上自己但却也绝非等闲之辈,再看那公子哥身形步法,果然是那日遇到的陈帆。

这陈帆二十岁上下,面色虽如常,但走起路来步伐颇稳,文渊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陈帆也是有练武的功底。

陈帆坐在了厅堂首座,四周俱被人清空,只留他一人座,李老六端茶递水十分殷勤,陆续有宾客也都入了雅阁。

不多时便听一声琴音骤然而起,整个酒楼安静下来,厅堂中间高台之上帘子拉开,现出一女子来。

文渊寻声望去,只是这一眼,便不由得痴了,但见那女子怎生模样。

借诗句可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拿词赋可比: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再闻其琴声,文渊便觉听闻到了仙音一般。

这琴声又如何?

又可借诗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高荡起伏,泉水叮咚,如鸣佩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如缕,珠落玉盘,高山流水。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台上女子连弹几首琴曲,弹完之后,起身而走,待得文渊回过神来,高台之上只剩一桌、一椅、一琴。

“这世间竟有如此女子,竟有如此琴声!”文渊整个人如痴如醉,呆呆的坐在那里,瞅着空无一物的桌台出神。

“噗嗤”一声,厅堂之中响起一声响屁,正是那赵三所放,屁声一响,惊起众人,陈帆回过神,站立起来,大声道:“好!”众闲汉也回过神来,跟着叫好,一时整个酒楼中俱是叫好声,尤以赵三声音最响。

文渊站起,跟着众人一边叫好一边伸长脖子往高台深处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不由失落,正惆怅着,忽听“哎呦”一声,寻声望去,只见陈帆身旁两个黑衣随从胸口中箭,倒在地上。

众闲汉见死了人,顿时慌了,撒起腿便往门口跑去,跑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原来门口进来一伙强人,为首之人,身穿麻衣,手持钢刀见人就砍,文渊欲挺身上前,又唯恐强人伤及苏大家,所谓关心则乱,凭他的本事,突然杀出,这些强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此时此刻,文渊一颗心全在苏柔身上,往日里的聪明谨慎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和赵三也无任何分别。

强人砍杀了几人,众闲汉都老实下来,文渊见强人不再行凶,定下心神,不敢惊了麻衣男子,知道错过了良机,只能见机行事。

一伙强人上了二楼,将阁楼中人全都赶了出来,撵到了厅堂之中。麻衣男子走到陈帆面前,道:“陈少都,咱们又见面了。”

陈帆瘫倒在地,李好六忠心护主,手持凳子,挡在二人中间,厉声道:“你这歹人,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乃是威武大将军的大公子陈帆,你若敢伤了我家公子,朝廷发十万精兵,将你碎尸万段。你若不怕,却也无妨,你且去中都打听打听,我李好六的名头,我自幼苦练武功,打遍京师好手,这还不算,我出了名忠肝义胆,有我在,你莫想碰我家公子,若是好男儿,便与我相斗,我若赢了,你便自行离去,我要是输了,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麻衣男子也不搭话,一刀过去,将李好六砍了,唬的其他仆从纷纷跪倒在地,大声求饶。

“吕将军,我认得你,你是京师讨蛮校尉吕柯,我父亲寿辰,你还来求见过。”

陈帆忽而觉得这人眼熟,定睛一看,果然是熟人,不由得大喜。

那吕柯见他认出自己,哈哈大小,道:“大公子认得便好,也省的我多说,我虽在你朝做过讨蛮校尉,实则是山蛮金帐将军。”

陈帆喜笑颜开,道:“是是,我知你是山蛮族将军,我父说,你们中山蛮王将王储送在京师为质,以表忠心,你便是护送王储前来的将军,我认得,我认得。”

吕柯道:“既然如此,烦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陈帆听了,连连点头,从一旁仆人随身带的口袋中取出绳索,将自己绑了。

吕柯笑道:“常听人说,陈公子擅长绳技,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陈帆有些得意,道:“我自幼常被强人掳去,以诈我父钱财,那些强人怕我跑了,绳索系的紧,让我好生难受,因此我便寻了高人,教授我如何捆绑,既解不开又松散,吕校尉你看,除非是用刀来砍,不然我绝不可能逃脱。”

吕柯左右看了,正欲说话,便见门外进来一人,道:“将军,外面来了好些官军,将咱们围住了。”

吕柯思索片刻,道:“请苏大家出来。”

说着,身后走出一劲装女子,手持刀械上了二楼,不多时身后便领着苏柔并着丫头还有身后一老头一同出来,文渊看去,苏柔一身白衣,身姿妙曼,只可惜脸上蒙了面纱,挡住容颜。

再看那老头,愣住了,可不就是那日自己在三岔铺子中要逮捕的犯人,自己二哥的家眷仆从么,他怎么会在此处?

莫非苏大家就是二哥家眷,文渊想到此,自己吓了一跳,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又仔细看了,并没有一个梁俊说的女童,心中困惑万分,竟然头一次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吕柯见了苏柔,躬身施礼道:“惊扰了苏大家,还望见谅。”

苏柔道:“不知将军有何差遣。”

吕柯道:“不敢说差遣,只是请苏大家护送我等出城。”

苏柔道:“苏柔一介女子,如何护得将军。”

吕柯道:“苏大家虽是女子,却心怀天下,我也常听族中百姓说,苏大家救济百姓一视同仁,便是遇到我山蛮百姓,也多有周济,我进城来,闻市井之中多是赞苏大家美誉,苏大家若是肯送我等,便是京师皇城也出得。”

陈帆在旁道:“吕校尉说的是极,若有苏大家相送,登州官兵自然不敢拦截,吕校尉且安心,我这便派人去回报我父,让他备足钱粮,送到登州前来换我。”

说罢,点了一个仆从,命他即刻启程前往京师,那仆从轻车熟路,拿出一封写好的书信和半块红印,让陈帆按了手印,出门而去。

苏柔道:“若是苏柔不从,又当如何?”

吕柯道:“吕柯自不敢强求大家,大家若是不去,我等只能以厅中众人为质,拼杀出去。”

说罢,走到人群之中,顺手一拉,竟将赵三拉了出去,手中长刀抬起,正欲杀他,苏柔道:“若是如此,苏柔便跟将军走一趟,你莫要伤人性命。”

吕柯听了,松开赵三,赵三吓的屎尿齐出,瘫倒在地,随即跪倒,拜谢苏柔。

苏柔叹了口气,走下楼梯,扶起赵三,跟着吕柯便走。

看到此时,文渊着急万分,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救下苏柔,但见贼人中女子手持利刃寸步不离的守着苏柔,唯恐自己一时鲁莽伤了苏柔,思来想去,咬了咬牙,文渊冲出来道:“公子,公子,我随公子一起。”

陈帆跟在苏柔身后,眉开眼笑,听得有人叫公子,转过脸来,看到文渊,道:“你是哪个。”

文渊道:“我是公子的庖子,公子昨日吃酒醉了,夸我做的饭菜可口,便招我在身边伺候。公子若是跟着将军走了,身旁又无人照料,怎生是好。”文渊仿佛梁俊附身,也不管蒙对蒙不对,瞎话张嘴就来。

吕柯上下看了他,见文渊脸上有锅底灰,身上衣裳破旧,也不生疑,陈帆此时一番心思都放在苏柔身上,哪里管自己昨晚到底喝没喝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柔,头都不转道:“你倒是想的周到,等我回京师,你便一同跟我回去。”

文渊听闻,点头哈腰,憨笑连连,吕柯更无疑虑,只是心叹:“看这厨子看模样,应是有一副好面貌,可惜是个傻子。”

一伙人前后有序出了门,门外官兵围的满满的,但是见到苏柔在前,陈帆在后,也不说话,只能让出路来。

吕柯压着众人快步穿过官军,官兵投鼠忌器,既然不敢阻拦。

到了城门口,那些守门的士兵个个都认得苏柔,大多都受过苏柔的恩惠,哪里敢阻拦,根本不等上官下令,一个个争先恐后打开城门,放苏柔一行人出城。

吕柯压着文渊一众出了城门急行三里不到,便有人接应,上了马蒙了几人面,一路奔袭,如此奔了一日方才停下。

到了营地,文渊打量,左右里都有兵士巡戒,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均是山蛮族人,再看地形,应是上戈山某处。

正打量,来了两个女眷将苏柔恭敬的请走,文渊见吕柯之前对苏柔毕恭毕敬不像是假装,此时又见吕柯的手下对苏柔也是十分有礼,略微安下心来。

又来了三个莽汉将陈帆并文渊二人推进了一间柴房中。

进了柴房,陈帆自己解了绳索,道:“你看你家公子技艺如何,我是哄他,哪里真个将自己捆了,这手法有个名头,叫千绳节,是一个高人教我,你若想学,我来教你。”

文渊心中见不着苏柔,又开始担心起来,站在柴门旁顺着门缝往外面看,不愿搭话,陈帆又道:“你这奴才,也是忠心,只是可惜了李好六,那吕校尉忒是野蛮,怎么能不按绿林规矩,李老六与他约架,他不应便不应,杀个人做甚。”

他见文渊不愿说话,伸出脚踢他,道:“你叫什么,我却是忘了。”

文渊应付道:“小的叫李小六。”

陈帆道:“你叫李小六,好,也是有缘,李好六被吕校尉杀了,又来了个李小六,好极。”

陈帆在柴房中踱来踱去,忽道:“李小六,我且给你说,若是吕校尉再来,你可莫要学李好六那般,若是吕校尉将你也砍了,我一人在这里有何乐趣,哎,可惜了,苏大家不在这里,若是苏大家也和咱们在一起,弹个琴多好,你且知我为何来登州,便是跟着苏大家来的。”

文渊点头,默不作声,陈帆道:“我曾让我爹去苏府求亲,谁知苏中丞性子太倔,不同意,逼的急了,还要辞官。我是一日不见苏大家就无法活的,所以苏大家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李小六,你也别着急,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我们便可出去。”

正说着,门开了,进来一人将文渊叫去,陈帆道:“带他去做甚,留我自己在这里,谁来陪我说话。”

那人道:“他若不去,谁来做饭。”

陈帆气道:“原来之前你们没有李小六,便是不吃饭么?”

那人也不理他,转身关了门。

营地之中支起篝火,炊事用具倒也齐备,有守卫猎了野鸡野兔等野味放在一旁了,文渊持刀宰剥,涮洗之后摆放整齐。

他学艺之时,便拿野物练手,头一年先是剥野猪,再一年剥獐子,第二年剥野鸡,再一年剥鹌鹑,手中十分巧力便是这般学来,因此烧火做饭全然不在话下。

有兵士看着文渊,文渊全然不去理会,先是用小锅做了一桌酒宴,专门是为苏柔做的,又用大锅造了五六十人的饭菜,香味满营地。

吕柯派人令文渊做饭,自是不疑有他,其他部众虽有谨慎之人也不多想这小小的厨子能有多大能耐。

文渊装傻充愣,一顿饭做下来,脸上更加乌黑,更加看不出来半点原样。

待得众人吃罢,文渊又收拾了炊具,便被赶回了柴房,陈帆倚在柴草边睡了。

陈帆听到声响,醒了过来,见到文渊,说了没两句,就听得门外喧哗,陈帆依着门缝去看,道:“来了一伙人上山,我看着装,像是长安之人,却又不像,应是长安周边人。”

文渊道:“公子怎么知道?”

陈帆见文渊搭话,哈哈一笑,有些得意的道:“你自然不知,今年乃是德贤皇后百年,德贤皇后生前最爱百花,因此京师内外均在衣上绣花以示不忘德贤皇后恩德,你看,我这衣上就有。”

文渊看去,陈帆衣角果然有一朵绣的极其精致的花儿。

文渊一愣道:“莫非是前来赎公子之人。”

陈帆一挥手,笑道:“怎么可能,从登州到长安,何止千里,这才不到半天功夫,就是神仙也到不了。哎,这次必定又是钱校尉前来,钱校尉素来娇贵,平日里坐轿都嫌累,怎能如此迅速。”

文渊道:“若不是又该是何人?”

陈帆白了他一眼,道:“我哪里知晓,李小六,我且问你,你可听说过德贤皇后。”

文渊点头道:“也曾听人说过。”

陈帆来了兴致,有心炫耀,笑道:“那你自然听过荆花凤座么?”

文渊摇头道:“不曾。”

陈帆道:“我料你也不曾听闻,我却是见过,我姑姑乃当今圣驾前最得宠的妃子,当年圣德皇帝年幼,德贤皇后治世,四海来朝,天下太平,待得圣德皇帝成年德贤皇后便交还朝政,圣德皇帝在德贤皇后寿辰那日,命人用珍宝黄金为德贤皇后打造了荆花凤座,以示殊荣。我曾见过那凤座的图稿,凤座之上插满黄金打造的百花,端的是十分好看,只是可惜,凤座如今在凤栖殿中,却是没了那百花,虽也好看,却不完美。”

文渊听他这样说,隐约好像记得自己师父赵慈讲过,好奇道:“那百花去了哪里?难不成被人偷了拿去换钱?”

陈帆笑道:“谁人敢偷?凤栖殿守备森严,就是我父亲也不可擅往,谁人敢去?你是乡野村夫,自然是不知道,德贤皇后当年得了那荆花凤座,当日便将百花依次赐给了各皇室,我父说这般手段绝非一般人能做的。”

文渊配合他说道:“我不懂。”

陈帆点了点头,道:“你自然不懂,你要是懂了才怪,将百花赐给皇亲宗室,一来是热闹,二来便是让宗室们不要有二心。”

文渊心道原来如此,口中却道:“公子的话,小的听不懂。”

陈帆听他这样说,像是想起什么事,叹了口气,道:“别说是你,我也不懂,我父常让人给我说这些,我却不愿去听,当年我父亲不过是烧炭出身,不懂得这些,如今不也是做了威武大将军了。”

文渊点头应和,陈帆道:“你可认得魏拓?”

文渊心中一惊,唯恐那日御船之事泄露,连连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只听人说过,是个大英雄。”

陈帆低声道:“魏拓祖上原是皇族,便是有花的,只是后来被德贤皇后改了姓,贬到凉州。你知道魏拓行商时旗子上的那花么?那花叫做什么劳什子郁金香,荆花凤座上的黄金做的郁金香便应是在魏拓手中。只可惜,这一次来雍州,我却是不曾见得魏拓,不然会一会这个凉州好汉,江湖上也是一番美谈。”

二人正说着,柴门打开,进来两个兵卒,二话不说,将二人押解出去。

到了营地中大帐,左右两边坐满了人,左边一排均是山蛮族人,右边一排均是陈帆嘴里说的京师来客。

吕柯在正中间坐着,苏柔蒙面坐于其左,一年轻男子坐于其右。

苏柔双眉之间带有愁容,文渊见了,心中不快。

吕柯道:“冯护法,这人便是陈帆。”

陈帆施了个四方礼,朗声道:“江湖人称白面小郎君陈帆见过冯护法。”

那冯护法四十岁年纪,白面无须,俨然书生模样,呵呵一笑,道:“素闻陈少都言语风趣,今日见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陈帆也跟着哈哈笑道:“都是江湖中兄弟们抬爱,让冯护法见笑了。”

冯护法道:“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成全。”

陈帆一脸正气,道:“均是江湖好汉,哪里需要客套,我虽是朝廷少都,却绝非普通官吏那般迂腐,冯护法有事且说。”

冯护法道:“我想借少都一物,不知可否。”

陈帆自来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道:“我虽与冯护法初见,却倍感亲近,料想冯护法与我一般皆是爽快之人,但有所需,拿去便是,何谈借与不借,传出去,让人笑话是小,让江湖上好汉以为我陈帆小气却是坏了名声。”

陈帆说完,冯护法含笑点头,吕柯道:“既如此,还请陈公子移步帐外。”

陈帆昂首挺胸走出大帐,帐旁刀斧手紧跟而出,只听得门外一声惨叫,不多时,一刀斧手提着一颗头颅走了进来,掷于地上,正是陈帆的首级。

文渊见了,呆若木鸡,苏柔见了,当时昏倒在地,左右有女眷赶紧将其扶起。

冯护法命人用石灰将陈帆首级腌了,即刻送往长安陈飞府邸。

待得杀了陈帆,吕柯右手旁男子起身请辞,吕柯挽留,男子婉拒。

吕柯欲相送,又被男子婉拒,无奈之下,吕柯只能恭敬施礼相送,派人护送男子离去。

男子离去,吕柯道:“我山蛮已按得约定行事,但不知毕教主何时起事?”

冯护法欲言又止,看了文渊,道:“却是忘了这个仆从,不如一并杀了,以免走漏风声。”

吕柯道:“我观这伙头浑浑噩噩,只可惜了一副好面貌,我山蛮饮食多是生煎烂煮,族人常有食病,他庖艺非凡,便留他在我族中做一个伙头长。”

冯护法点头称是,道:“便依得将军。”

吕柯又问:“却不知教主何日起事?”

冯护法道:“将军勿忧,待得长安精锐尽出,我家教主自在锦波起事,大炎一百三十七个州,我教中教徒何止百万,等到锦波事起,九州处处烽烟,那时天下大乱,京师又无精兵,我教里应外合,夺了皇城,圣教主坐了皇位,雍州之地自然归山蛮所有。”

吕柯听罢,欣喜大笑。

文渊听了心中大骇,吕柯道:“如此这般,也不枉我奔走一番。”

冯护法道:“将军进出登州如入无人之地,真乃神人也。”

吕柯哈哈大笑,道:“护法不知,非是我吕柯之能,其中另有缘故。”

冯护法有些疑惑,问道:“愿闻其详。”

吕柯道:“若说此事当推先生为首功。”

冯护法道:“但不知哪位先生?”

吕柯道:“便是刚刚离开的那位先生。”

冯护法回想起,刚刚确实有一个年轻人坐在苏柔旁边,吕柯对他十分尊敬,奇道:“在下见将军对那先生恭敬非凡,不知是为何故?”

吕柯道:“吕某与贵教共行大事便是先生之计,如若不然,吕某一介莽夫,如何能知得贵教之大事,又如何能与冯护法相识?”

冯护法听闻,大惊,道:“此话怎讲?”

吕柯见他面露惊色,心中颇为得意,道:“一月之前,先生来寻我,说有大事相商,我初时不以为意,待得先生赐教方才恍然大悟。先生与我说,贵教有起事之意,只是总坛在长安锦波,长安有十六卫驻守,若贸然起事,胜算不足,又言说威武大将军陈治刚愎自用,宠溺独子陈帆,先生言只要擒住陈帆,将其首级送于京师,陈飞必然奏请炎朝皇帝发精兵来讨,炎朝皇帝对陈飞百依百顺,等到京师精锐尽出,那时候贵教起事,大事可定。”

冯护法听到这,脑门上出了冷汗,自家太平教总坛在长安附近,这事除了教中几位护法之外,几乎谁人也不知晓,吕柯口中的男子又如何能知道教中之事?

吕柯见冯护法神色异常,心中更加得意,对那位先生更是钦佩,道:“先生说他命人收集各州府今年粮价,发现京师周边,除了锦波县外,其他州县粮价均有所下降,因此多加注意,发现每月都有商队从雍州不远千里运送粮草到锦波,本就是一件怪事,商队行事虽然隐蔽,但锦波终究是一个小县,每月均有大批粮草运进来,这一年的量足够十万精兵三月所需,锦波城内粮价非但不降反而上涨,如何能让人不生疑?因此先生断言,这必定是雍州境内有人想要在锦波屯兵谋反。”

冯护法听了,吓得面色惨白,干笑了一番,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吕柯口中的先生,竟然将自己教中机秘猜测的分毫不差,世间竟有这般奇人么?

吕柯见冯护法乱了分寸,又道:“你可知前些日子,来雍州的那个阉贼况让么?便是先生让我所杀,乃是要坚定常大人起义之心的!”

冯护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半晌才道:“雍州境内势力众多,那位先生又如何知晓,锦波乃是我教所设?”

这问题吕柯也曾问过,因此冯护法问来,吕柯学着那位先生的口气,哂笑道:“借巫术惑愚众以聚信徒,施符咒治百病以安民心,千百年乱党之伎俩,无出其二,贵教笼络人心,不是造反,难不成真是要修仙问道么?因此先生断言,锦波之事必是贵教所做,而贵教总坛不在雍州,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贵教起事,也不在雍州,而是在锦波。”

冯护法听了两股颤颤,站起身道:“但不知先生名姓。”

吕柯道:“先生姓刘,名讳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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