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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门里门外

“吱”的一声,门被打开,然后,又被轻轻的关上,门内走出一个女人,她衣着朴素,头发梳理的不太整齐,只是随便的扎一个小羊角在后面,脸色淡黄。她慢慢的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止,转过身又往回走,像是想起什么,忘了拿吧。她熟练的推开门,轻轻的来到女儿身边,看了看正熟睡的女儿。

许久,才见她走出门,再一次轻轻的关上门,阵阵寒气袭来,她不禁打了个颤。

天上没有太阳,也不下雨,只是阴沉沉的,女人没带伞,她知道这天气不会下雨,即使下雨了,让它淋淋也好,她往街的尽头走去,转过一个弯,继续向前,不知不觉地她来到一条小溪边,站在一座小桥上,看看桥下的流水,又抬头看看远方,轻轻的叹了口气。是因为这些痛苦的日日夜夜吗?她没有抱怨,也不想抱怨任何人,只是自己婚姻的不幸,生活几度艰辛坎坷,她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了方向,然而,在冥冥之中,她一次又一次的被力量和信念支撑着,让她坚强的走下去。

桥头站久了,总会引起人们异样的目光,然后是指指点点,女人觉得很不是滋味,便悄悄地离开桥头,漫无目的地沿着溪边走去,天依然阴沉沉的,不见一处有亮的地方,偶尔还有风吹过来,她感到寒冷,现在是早春,是的,春来了,突然,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一个闪电般的火花从心中划过:离开这个家,去外面谋生,女儿呢?留下?不,不行,带上?那是自然。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在外谋生,如果身体允许的话,还吃的消,自己如果有能力,最好是走。这想法也许不是第一次,它像火花一样,接着很快就消失,又燃起,这样反复几次,来得快,去得也快。

女人不想回家,只是为那不争气的而又恶毒的丈夫,她的心抖了一下,无名的恐惧一下子袭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漫无目的沿着溪边走,此时,自己心中的苦向谁诉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泪忍不住流下,她最放心不下的是那8岁的女儿,女儿还在家里,她猛的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一个转身,便往回走。

门又轻轻的被推开,女儿已醒来,看到母亲回来,女儿高兴的跑过来抱住母亲的腿,说:“妈,你那里去了,我等你好久。”“没什么,只是出去走走。”女人摸摸女儿的脸,说。话音刚落,门已重重的被打开,男人又喝醉了酒,走路踉踉跄跄,东歪西倒,站立不稳,刚抬起的脚就被门槛绊倒。一个出暴而又难听的声音响起。:“谁啊,瞎了眼,挡住老子,不要命了。”转过身就给女人一巴掌。听到动静,婆婆从里屋走出来,生气的说:“喝,喝,打,打,真是作孽啊。”“你这老不死的,和你无关。”说着一头栽下去便睡。

睡了一觉,酒醒了,男人又向家里人索取要钱,那里有钱呢?本来就不够吃了,日子已经很拮据了,要不到钱他就乱骂乱打,之后就向别人借,起初,别人或多或少还能借给他,借给他却不见他还,渐渐地人们也厌倦了,便不再借给他,他呢?大骂别人一顿,再回家把气都发在女人生上。

人们敢怒不敢言,背后说他不是人,前面见了就远远的躲着他,生怕惹事生非,只是为他家的女人抱不平。“多好的女人,偏偏嫁给这种人,上辈子欠他的。”有人背后偷偷的说。好多次女人忍受不住他的骂和打,想收拾东西离家出走,都被他倒拖着进来乱打一阵,要是不为了女儿,女人也许早就走了,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

没钱,真的无法生活,实在没办法,男人决定出去闯闯,碰碰运气,看能否捞到钱。这是他从一个朋友那打听到说城里有一个地方可以赚到很多钱,这下可以发大财了,发财梦让他下定决心,出走。

男人走了,对女人来说,是最好不过了,日子也总算安稳,平静下来,女人再也不受男人的毒打,婆婆也不受这不争气儿子的气了。女儿也开始活泼了。女人在本地找了一个活,来养家糊口,渐渐地小屋有了笑声。

一年过去了男人没回来,女人的心放了下来,只是婆婆偶尔会念念。两年过去了,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女人的心也松了许多,只是婆婆依然有时会念念,看来毕竟是自己儿子。转眼三年即将过去,男人依然还是没有回来,女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来了.三年来,她变得美丽了,脸也白了,也有了笑容,婆婆好像也不再念他了。

第三年的大年除夕,门外大雪飘飘,风呼呼地刮着,门内冒着热气,这是三个女人的家,没有男人的家依然温暖,她们正准备过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谁?”三个女人面面相觑,女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不敢去开门,女儿离开了桌子,慢慢地走到门前打开门,是“爸,”女儿惊叫一声,害怕的转到她妈妈背后,不敢正视他。

谁也没想到,男人会回来,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婆婆不出声,女人更不敢说,也不看他。“怎么了,我回来了,不高兴?”男人拉下长长的脸,他把目光向屋里一扫,一股暖气向他袭来,他感到从没享受过的温暖,舒服极了,“我走了,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边说边拿筷子往嘴里夹食物吃。“饿死了,妈,我在外被骗了,什么钱,真他妈的白白替他们做工,一分钱也没有,真他妈的见鬼,我简直就是活受罪。”活该,你最好不要回来。”婆婆说了一句。这时,男人只顾自己吃,对母亲的话,他不理。

事后,女人才知道,男人出去不靠自己的劳力赚钱,依然吃,喝,赌,又欠下一身债,被人打一顿,才逃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被骗。

第二天一起床,男人就急着向女人要钱,他知道女人这三年来一定有钱存起来,所以他嘻皮笑脸,故意讨好她,说“我要改好,不再打你,你给我一点钱吧,只这一次,以后我自己赚,行吧。”女人不理他,把头转向一边,说“没有。”“行行好吧,给点吧。”他像是一个乞丐,向行人要钱,女人讨厌他那种贪婪的目光。一下子把他推到一边。“啪”的一声响起,只听桌子重重的被打响,“反了,真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不给你厉害看看不行。”说着他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不放,狠狠的打了女人两巴掌,女人再也不怕他了,她紧紧的咬住他的手不放,痛得他大叫,紧接着就是碗被摔得粉碎。婆婆闻声赶紧跑出来,说:“作孽啊,你一回来,就打媳妇,你就不能学乖一点,你还是不要回来,这个家被你搞得不像家了。”婆婆哭着说。男人不肯罢休,他顺手抓起一把扫帚,就打,没想到却打在女儿身上,女儿大声的哭着求他爸爸,“不要打了,今天是正月初一,爸,求你了。”

男人终于放下了扫帚,磕磕绊绊的出了门,外面,炮竹声声,孩子们个个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人们悠闲的在看花灯,走亲戚,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痛难忍,他恨自己,没本事,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是习惯吗?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他真的想痛改前非,然而那不听使唤的手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女人,自己屡教不改,一错又错,一切都是为了钱,钱,该死的钱,“我没错,错的是钱。”他暗暗想,一边为自己解释。然后走进一家小店,买了一瓶白酒大口大口的喝,喝的熏熏大醉,一头栽在一条无人知晓的小沟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噼噼啪啪,……”大炮,小炮一阵又一阵,在空中回荡,那烟花“吱”的一声在半空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烟花在半空爆炸成五颜六色的花朵,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人死了,在小沟里,快看啊。”一个小孩大叫。“这不是他吗,一个酒鬼,今天是正月初一,哎,真作孽。”“死了好,他家才会太平,他老婆再也不会受罪了。”人们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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